第28章 米利唐的底細

  我改變了態度，告訴米利唐，隨時歡迎茉莉的到來。

  能夠這樣做，就證明我隨時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絕對不容惡劣情緒影響大局。

  米利唐欣慰地大笑起來：「葉開，這才是做事的態度，我們這些探險尋寶的江湖人，永遠要做好迎接失敗的準備，永遠不能自暴自棄，唯有如此才能永生。我年輕時也像你一樣充滿鬥志，只不過現在年紀大了準備收山，未來還是你們年輕人的，相信我，你一定能夠找到唐晶，讓她平安歸來。」

  這次冗長的通話，讓我對於米利唐的理解又進了一步。

  打完電話，我立刻委託江湖上的朋友搜索米利唐的全部資料，集中提供給我。

  不管他藏著什麼陰謀詭計，我都必須借力打力，等到他的女秘書茉莉到來，雙方合力，繼續追尋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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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時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這才是大人物的思維。

  崔衛東出現在門口，滿臉都是沮喪。

  「葉開，我費了好大力氣跟我那些朋友解釋，他們把我罵得狗血噴頭，因為其中兩個人已經跟幾個國家的王室說好了，要把西夏萬卷書賣給他們，這一串連鎖生意都認為板上釘釘，但安田生搞了這麼一手，讓我很沒有面子！」

  我笑著搖頭：「衛東，過去咱們聊過很多次，一件事沒有百分之百成功之前，千萬不要向別人許下諾言。更何況，在這件事上你為了賺錢已經迷失了本性，現在咱們來到敦煌，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你還是要耐住性子慢慢進行，就像這裡的市民百姓一樣，習慣了千百年來平緩而安定的生活，不會被外面的快節奏生活打擾。」

  崔衛東走進來，一屁股坐下，雙手捂著臉。

  我告訴他跟米利唐的通話內容，當他聽說米利唐的女秘書茉莉即將來到敦煌，突然有了精神：「葉開，你沒有聽錯吧，茉莉可是個江湖上的大美人，而且屬於另外一個龐大的家族，金錢勢力江湖上首屈一指，如果能跟這個女孩子拉上關係，以後任何事情都好辦了——」

  他拿出手機，找出來一張照片給我看。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唐裝的年輕女孩子，身材修長，腰肢纖細，又黑又直的長頭髮垂到腰間，五官精緻的如同畫上的人物，跟唐晶一樣，都是深受年輕人欣賞的類型。

  「葉開，這樣一個天仙一樣的女孩子來到敦煌，我們接下來的事就順暢了，你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照顧好她，不讓米利唐擔心。」

  我沒有提醒崔衛東，米利唐把茉莉派過來，其實隱藏著很重要的想法，那就是監督我們的行動，最終發現天子寶庫的時候，他也一定會分一杯羹。

  商人無利不起早，如果低估了米利唐，我們以後的行動也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他人做嫁衣裳。

  崔偉東抱著手機，完全陷入了自嗨的狀態，以他那種自以為是的心態，總是覺得能夠搞定任何女孩子，包括這個茉莉在內。

  周鯤那邊再次傳來消息，安田生告訴她，要把自己的房子全都賣掉，給那個女人治病。

  我立刻答應，先給安田生提供二十萬，後續繼續支持對方治病，至於那些房子，本來就值不了幾個錢，一旦賣掉，安田生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還怎麼生活？

  周鯤感嘆：「我給你打電話，就知道是這種結果。葉開，你是個真正的好人，我已經給他準備了五萬，加上你的錢，足夠那個女人在醫院住一段時間。我向醫生打聽過，她身體裡的腫瘤發作很快，已經轉移，最多還有三個月。」

  這其實是一個很悲慘的故事，我們不是醫生，不能夠妙手回春，讓那個女人擺脫病症的威脅，可是我們能夠盡最大可能，提供金錢上的幫助，讓她走得安心。

  從這種意義上說，周鯤也是個好人，哪怕這件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也積極籌措，幫助安田生解決麻煩。

  崔衛東抬起頭，眼中閃著火花：「葉開，過去有很多江湖故事，當我們全力以赴幫助一個要死的人，在她咽氣之前就會把最重要的寶藏留給我們，以感謝我們對她的臨終關懷，我想這一次也許能夠收到奇效，你付出了二十萬，換來的或許就是西夏萬卷書？」

  我搖搖頭，沒有回應。

  這種情況下我基本已經放棄了那本書，也不會抱著賺便宜的目的去做這件事，至於安田生最後怎麼處理，全都順其自然。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又把二五四窟的捨身飼虎圖調出來，仔細比較。

  對秦祖龍說的「唐晶進入了那幅畫」，我始終半信半疑。

  如果進入了那幅畫，變成永恆，那其實也算是一種美好的結局，至少讓我能夠時時看到她。

  在過去的很多照片中，那個女人是不存在的，被污垢擋住。

  只有在我們全體趕到千佛洞的那個晚上，才看到了突然出現的女人形象，這應該是一種預兆，但是秦祖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他看到唐晶進入那幅畫，也不明白怎樣收拾殘局？

  現在，我並不厭煩秦祖龍母子，他們是敦煌的隱居者，如果唐晶沒有消失，或許他們能夠藉助唐晶的研究青史留名。

  至少，當秦祖龍說出「唐晶進入畫中」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具備了震驚全球的新聞特質。

  如果沒有西夏萬卷書的打擾，我此刻應該是在千佛洞的二五四窟，繼續潛心研究那幅壁畫，看看秦祖龍的話到底對不對。

  「葉開，知道嗎？這幾天我悄悄觀察，周鯤對你的情感越來越濃。看來，你註定要跟敦煌結緣，先是唐晶，接著是周鯤……你小子艷福不淺啊？咱們兄弟可早早說定了，等茉莉來了，你可不准跟我搶，知道嗎？」

  崔衛東研究夠了照片，突然又叫起來。

  「跟你搶？搶得過嗎？」我頭也不抬地敷衍他。

  崔衛東哈哈大笑：「沒錯沒錯，我貌似潘安、氣死宋玉，哈哈哈哈……的確沒人搶得過我。不過，你早做打算，如果對周鯤不感興趣，就提前說清楚。這個周鯤啊，長得漂亮，處事得體，以後前途無量……」

  經他提醒，我也察覺，周鯤對我處處遷就，充滿了熱情。

  現在，我心裡只有唐晶，對其他女孩子毫不在意。

  更何況，以周鯤的條件，似乎不必選擇一個江湖人。

  很快，我搜集的情報全都到了，總共二百多份。

  我快速閱讀資料，對米利唐有了全方位的了解。

  此人的身份可以分為三部分，首先是古董商人，尤其是對於東方古老文化有過專項搜集，古董總件數超過四萬件，總價值超過五十億英鎊，在英倫三島幾個大城市中，總共有六個私人古董博物館，統一命名為「唐氏博物館」。

  其次，他是個江湖掮客，在幾大黑道家族之間構建了蜘蛛網一般的關係線，無論是義大利的黑手黨，還是日本的山口組，甚至是俄羅斯的「狂派、熊幫」，都能說上話。很幾次洲際黑道大戰，他都曾出面調停，並且取得了良好效果。

  還有，他是一個玄學大師，自己身兼儒、釋、道的國際學者頭銜，並且在各地修建了玄學書院、道觀、寺廟，與多國文化組織，有緊密聯繫。

  從這些資料看，米利唐似乎是個「無害」的人。

  很可惜，資料越完整，越證明，他是一個經過「洗白」的人。

  像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在三重身份之外，誰都不知道他的本來面目是什麼？

  他做善事做得如此出色，假如一旦轉身去做惡事，那也肯定是如魚得水。

  資料表明，米利唐擁有一座完整的敦煌藝術博物館，裡面的藏品，都是從世界各地收購的。其中有一百幅兩宋之前的唐卡，品相完美，描繪細緻，屬於不可多得的珍品。唐卡來自敦煌藏寶洞，這是他公開承認的，但他不是文物強盜，而只是愛好者，從強盜手裡買回來，只為讓這些珍貴的唐卡重見光明。

  資料中還提到，米利唐對於「玉門關下陰兵陣」非常感興趣。

  大約是十年前，他就派出了考察隊，對玉門關、雅丹魔鬼城一帶進行了地毯式考察。

  在一些玄學會議上，米利唐公開提出，「陰兵」真實存在，等待重新發掘。

  我對於這一點深惡痛絕，唐晶被「玉門關下陰兵陣」蠱惑，才會跟秦祖龍母子合作，越來越陷入玄學的漩渦之中。

  假如她早告訴我，對這個領域感興趣，我就會嚴厲地勸誡她：「玄學不是人人可學的知識門類，而是一種靈魂絕學。有天賦的人可以嘗試，沒有天賦的人妄動念頭，無異於自尋死路。」

  世上沒有那麼多「假如」，所以等到出事，我才追悔莫及。

  我起身煮咖啡的時候，才發現崔衛東已經斜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像他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真的讓人羨慕。

  在敦煌出了這麼多大事，一件又一件，幾乎全都是重大打擊，而他剛剛被朋友們罵了個狗血噴頭，竟然一轉身就把這些都忘了，可以安心入睡。

  或許，只有他這種無欲無求、隨遇而安的人，才活得瀟灑自在。

  至於我，肩頭太多責任，心頭太多羈絆，恐怕這一生，都未必能像崔衛東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