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西夏貴族最後一支陰兵

  接下來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眼，所有工作停滯，沒有任何前進的線索。

  二十四小時內，我在房間內沉思長考，沒有出門。

  崔衛東錯失獲得西夏萬卷書的良機，懊悔不迭，只能用蒙頭大睡來躲避各方面的嘲弄。

  醫院和研究所那邊，也暫時沒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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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調轉了研究的方向，從資料中選擇跟陰兵有關的消息，立刻就發現，原來玉門關地區的確有幾個陰兵的傳說，而且是西夏王朝貴族控制，並不屬於江湖人物的特權。

  這段歷史應該發生在北宋的前期，有一位西夏貴族收容了幾百名門客，其中有很多是玄學大師。

  在這些人的幫助下，他培養了第一支陰兵部隊，並且長期堅持下去，直到培養到第十五代。此刻，西夏陰兵的水平已經遠遠高出中原，只不過雙方信息不通，中原人不知道而已。

  這些陰兵經過培訓之後，不但能夠嚴格遵守命令，在戰場上進退有據，戰鬥力強悍，而且處於不斷進化當中。

  看到這個消息，我不禁後背直冒涼氣。

  中原統治者根本想不到，他們認為的西夏蠻荒地帶，竟然有如此高明的玄學之術，假如這些陰兵以無限擴大的方式，發展成幾萬人的特殊部隊，那麼就算北宋的兵力再強大十倍，都擋不住。

  不知什麼原因，陰兵的規模沒有繼續擴大，相反，這支部隊也離開了西夏本土部隊，最終不知所蹤。

  按照歷史學家的解釋，一定是這位西夏貴族發現了陰兵的巨大優勢，根本不屑於讓他們在兩軍陣前發揮作用，而是派他們去做了更重要的事，但歷史上根本沒有任何記載。

  我在平房區發現了陰兵過道，米利唐把「玉門關下陰兵陣」的秘密透露給了唐晶，這兩點都跟陰兵有關，就證明西夏陰兵真的存在，這段歷史記載非常寶貴。

  我把所有文字內容進行了提煉，最後得出如下的時間線——西夏貴族收留中原來的玄學大師，共同研製陰兵，成功打造部隊，用了幾十年的時間，讓陰兵繼續疊代發展，最終變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超級特種部隊。假如用在兩軍交戰，就能橫掃北宋的軍隊，直接打到汴梁城下，讓北宋的滅亡提前幾百年，但是這位貴族目光遠大，發現了另外的機會，才讓這些陰兵轉入地下。

  忽然之間，我覺得窗外愁雲慘澹，陰氣森森，就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再次籠罩了這片戈壁。

  如果唐晶已經捲入這場戰爭，那就太麻煩了。

  我沒有去跟崔衛東商量，以他的大嗓門兒，我發現了任何事他都能吆喝的滿世界都知道，反而更不利於繼續探索。

  二十四小時過去，我等來的第一個客人竟然是安田生。

  他的狀態比以前更差，就連走路也踉踉蹌蹌，似乎已經支撐不住。他告訴我一個壞消息，那個女子已經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最多再有七十二小時就會結束治療，最終放棄。

  「葉開，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意，我也不敢去找崔先生，現在我需要一大筆錢，一百萬左右……」

  我淡定地請他坐下，然後沏茶。

  一百萬沒有問題，但我必須知道他拿這些錢來幹什麼？

  醫院那邊已經提前繳費，不會發生任何因為缺錢而停止治療的事情。

  安田生搖頭：「我需要一百萬，但我無法說出理由，其他人不可能借給我，只能來求你，但不是把書賣給你，這筆錢……以後我賣了房子慢慢還。」

  我知道安田生是一個很怯懦的人，這一次下定決心來找我借一百萬，肯定是有非此不可的理由。我馬上通過手機向他轉帳一百萬，不問任何理由。

  這其實是一種賭博，我希望用自己的誠心打動安田生，在以後的探索過程中，如果他知道一些特殊的事情，可以提前告訴我，讓我規避那些風險。

  過去我在不同的人身上也使用過同樣的方式，大都收到了最好的效果。

  安田生收到錢，大喜過望：「葉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七十二小時後我還會回來，把房產證交給你，剩餘的錢慢慢還。」

  我並不需要他的房子，更不需要房產證，只希望他和那個女子能夠善始善終，不讓周鯤的善意落空。

  安田生匆匆離去，周鯤隨即進來，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葉開，實在抱歉，安田生首先來找我借錢，我無法幫助他，才會讓他來找你。當然，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借給他……」

  我笑著搖頭，告訴周鯤：「那筆錢不是問題，看他的樣子也不會是用在歪門邪道上，只要是能夠救他的朋友，讓這段感情有始有終，也就足夠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夠幫助別人就是最好的歸宿。」

  周鯤再次感嘆：「我真的沒有看錯你，葉開，你是一個具有大智慧的人，過去見過那麼多有錢人和江湖名人，但沒有一個能跟你相比。我現在有種預感，安田生最後一定把那本書送給你，這可能就是病床上的女子最後的遺願，這個世界需要奇蹟，而你是他們生命中的奇蹟，他也會還你一個奇蹟。」

  周鯤也給我帶來一個好消息，她聯繫了過去跟唐晶有關的所有業務上的合作夥伴，其中一個竟然是西北最著名的玄學大師。

  唐晶跟這位大師聯繫，諮詢了幾個關於陰兵的典故。

  周鯤帶來了一本書，這就是唐晶當時帶著去給那位大師看的檔案之一。

  「葉開，其實那位大師也很不理解，不知道唐晶年紀輕輕為什麼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但是對方還是很認真地做了解答，告訴唐晶，西夏建國之前就已經有貴族培訓陰兵，建國之後有一支強大的陰兵力量，一直處於培養當中，最終變得無比強大……」

  周鯤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現在矛盾集中在西夏陰兵到底去了哪裡？他們為什麼沒有利用陰兵攻擊北宋邊疆，達到一統天下的目的？

  那位玄學大師只負責解答唐晶的問題，根本沒有提問，就是因為他覺得唐晶年紀輕輕，不過是心血來潮，才會問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或許過幾天又全部忘記了。

  周鯤眼中滿是疑惑：「葉開，真不知道唐晶在想什麼？如果她真的投入全部精力去研究這些問題，那簡直是我們學術界的恥辱——我們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又怎麼會相信這些唯心主義的問題？」

  我對周鯤的說法不敢苟同，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不過是哲學上的分歧，而不是大自然本來存在的形態，人類用自己創造的哲學觀念去鑑定大自然的規律，是完全錯誤的，直到現在，學術界也沒有說清楚，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哪個更正確。

  那位玄學大師一共回答了唐晶三個問題，第一就是陰兵存在的確定性，第二是陰兵的位置。

  過去的幾百年很多人都在探索這支陰兵的下落，因為按照玄學上的解釋，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陰兵永遠存在，不以物質條件變化而消失，所以此刻這支陰兵部隊一定就隱藏在戈壁灘的某個位置，很有可能就在雅丹魔鬼城或者是玉門關下，這就是「玉門關下陰兵陣」傳說的來由。

  第三個問題，唐晶問的是，到底如何才能驅使陰兵？

  過去的很多玄學典籍中說到，必須是進入入魔的狀態，才能跟陰兵融為一體，成為他們的主人。

  那位大師回答，一切根本不需要提前考慮，這些玄學上的問題全都存在於人類的意識當中，到了那一步，就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覺一樣，自然就擺在面前，跟人直接融為一體，甚至都不需要人考慮。

  我為這位玄學大師的無知而感到吃驚，既然唐晶問了這麼多可怕的問題，他難道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唐晶已經站在入魔的門檻上？

  他沒有挽救唐晶，也沒有向周鯤這邊匯報，簡直是太漠然了。

  周鯤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在屋裡來回踱步。

  「葉開，看來我們對於唐晶的認識還是太少了，不是米利唐告訴她秘密，才導致了她的失蹤。恰恰相反，她才是主因，就是在尋找陰兵的過程中，她才迷失了自己，或許此刻她根本不等著我們去拯救，而是已經到了另外一種境界……」

  這種說法很可怕，但也十分中肯，周鯤是局外人，所以看到這件事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我會再去雅丹魔鬼城和玉門關，從當地人口中尋找線索，如果陰兵陣就在那裡，唐晶也會跟那裡有關，至少現在我手中的線索證明，當她打電話的時候，信息定位就在那裡，甚至是雅丹魔鬼城的中心……」

  我們都無法說服對方，周鯤認為陰兵不可能存在，而我卻在模稜兩可之間。

  我們從中午一直討論到夜幕降臨，也沒有得出正確結論。

  醫院那邊給周鯤打來電話，報告了那個女人病危的消息。

  周鯤說出了我的困惑：「安田生有沒有繼續向醫院繳費？他剛借到了一百萬，是不是用於那個女人的治療？」

  醫院那邊立刻否認：「此前繳納的錢只用了五分之一，根本不需要交費。」

  我的心猛地一沉，這才知道安田生的心已經變了，並沒有全部用在那個女人身上，而是帶著這一百萬去做了另外的事情。

  周鯤打完電話，臉色也變得十分嚴峻：「葉開，我又犯錯了，安田生過來借錢，我應該問清楚這筆錢到底用於幹什麼？現在他不在醫院，那筆錢也沒有交給醫院，我們怎麼辦？」

  我撥打安田生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我希望大家都平安無事，對任何人都沒有特殊成見，即使白白丟下一百萬，也不願安田生出事。

  「去醫院吧。」我告訴周鯤。

  我們一起離開酒店，直接去了醫院。

  周鯤先把值班的副院長叫上，然後我們去見那個女子。

  那女子的情況的確不妙，已經用上了氧氣面罩，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呼吸。

  她看到我，空洞的眼中突然有了光彩，一把扯掉了面罩。

  我立刻跨到床前，微笑著注視著她，因為我已經預感到，她有話要對我說。

  「他們都……出去，我要談……跟你單獨談，把他們都趕出去……我們單獨談，談大事，大事……」她艱難地喘息著，斷斷續續說了這幾個字。

  我沒有絲毫考慮周鯤的面子，直接讓她和副院長出去，然後關門。

  「請說，但不要著急，慢慢來。醫院會竭盡全力搶救你，一定會出現奇蹟的。」我低聲安慰她。

  她搖搖頭，緩緩地握住了我的左手指尖：「沒用，沒有……壽限到了，留不住，我要走了，但苦於找不到能控制陰兵的……高手，安田生不行，他太懦弱了，小鼠年生臨，月份又在初春，艱難一生，弱不禁風。把陰兵給他，等於是害死他。你是個好人，英氣霸道，無可匹敵，只有給你，但你得保證，保護他，保護他一輩子……他是西夏最後的希望，而我是西夏貴胄最後一支陰兵黑旗軍首領……答應我，可以嗎？」

  對方的問題過於沉重，我在短時間內無法答應。

  「黑旗軍」的名字也在資料中出現過，的確就是那支陰兵的名字。

  真想不到，那些湮滅在歷史中的微小線索，在今日的敦煌，全都重新勃發了生機，並引發了一段又一段詭異怪事。

  「我身負重任，恐怕不能從命。」我緩緩搖頭。

  「陰兵……大力無敵，能幫你達成任何使命，給你就是天賜良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葉開，求你……我求你救救安田生，我死了，他不僅僅受到江湖敵人的追殺，還會遭到陰兵反噬，那才是最可怕的……你幫他，陰兵幫你，這就是上天的安排。答應我，答應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已經混亂的思想冷靜下來。

  那女子要死，而她是陰兵「黑旗軍」統領。陰兵不是人人都能統領的，一旦命理八字孱弱的人，接手陰兵，反遭吞噬。所以，安田生不是合適人選。

  如果我接掌陰兵，將來我會如何？臨死之時，豈不也會遭受反噬？

  「安田生呢？他同意這樣處置嗎？」我繼續追問。

  女子猛然咬牙，發出咯吱咯吱兩聲：「他？他帶著錢去替我贖命，這個傻子，這個傻子，他只關注我，卻忘了，我們所有西夏流亡者，為的是復國大計，而不是苟活於世……我活著，西夏死了，我也不過是遊魂野鬼，只有國家強大，我們活著才有意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