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寧家古宅

  再說寧樂山，在答應過林素素過後，就加快腳程去了那自己告別將近二十年的家。

  雲騰霧繞的山頂坐落著一處古宅，墨瓦白牆，正門處的松柏挺立，為整座建築橫添幾分清雋威嚴之意。

  寧樂山在山腳時被幾個身著黑色布衫的守山人注視良久，其中一個年歲稍長的男人才眯著眼將其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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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是早就猜到寧樂山會來，面帶慨然地叫了聲。

  「二少爺。」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個稱呼的寧樂山身子一僵，頓時露出羞愧愴然的表情。

  「老宋，好久不見。」

  宋岑笑著點點頭，說道。

  「老爺已經在正堂等著你了。」

  聞言，寧樂山一驚，眼神詫異。

  「你說父親在等我？可他怎麼知道我會回來！」

  宋岑無奈一笑，極有耐心地向他解釋。

  「你真當離開的這麼多年，老爺對你沒有一點關注嗎？進來江家和寧家那檔子事兒，只要老爺想知道，自然能派人查得一清二楚。」

  寧樂山一方面覺得感動，一方面又驚嘆於他父親的運籌帷幄。

  在和宋岑說了幾句後，寧樂山這才懷著忐忑的心向山上走去。

  伴隨著烏木大門敞開，一路走進正堂，鶴髮童顏的老人坐在首座，掌中拘著一杯清茶，正一臉悠然地品著。

  見寧樂山到來，鶴髮老人放下茶盞，神色淡然。

  「還知道回來？」

  他的年紀雖大，但聲音一出口，卻是無比清越洪亮。

  寧樂山耳根子一震，登時抖著身子恭恭敬敬地下跪。

  「父親。」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事情，讓我猜猜。是為了讓我給林素素一個名分？還是要我把你那個不爭氣的小女兒接過來避避風頭？」

  寧湛生睨他一眼，開門見山。

  而被戳穿心思的寧樂山則是生出了更多的愧疚心理。他和父親十幾年未見，他只顧記著過去脫離本家那一日的決絕和恥辱，卻沒有想到父親一直將他放在心上。

  眼下老人家年紀大了，他非但沒能盡孝，還帶著個爛攤子回來給人添麻煩。

  但礙於林素素的請求和寧婉的現狀，寧樂山還是硬著頭皮回答。

  「如果我能自己解決的話，也不用麻煩父親您了。只是素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婉婉她也得到了懲罰。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希望您能出手幫忙，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寧樂山說著，倒是全然不覺得自己這番話有多麼不要臉。

  笑話。

  如果把世界上所有過錯都歸結於年紀小不懂事，那豈不是只要夠小，就能漠視道德法律胡作非為了？

  更別提寧湛生當年連名正言順的寧夫人都不肯承認，又怎麼會看得起林素素這種插足他人的貨色。

  但想到自己這個已經分別十幾年的兒子，寧湛生還是沉默了。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當時就直接讓周萊進門，也省得多出後面這麼多的事。」

  見父親沒有明確表態，寧樂山也不敢吭聲，直到聽到老人帶著嗤笑的應允聲。

  「算了。我要是真的什麼都不管，你恐怕又要來離家出走那一套了。但是我事先和你說好，我只負責在寧家古宅的範圍內保護寧婉，要是她想出去犯渾，我是不會管的。」

  見老爺子做出讓步，寧樂山立馬喜上眉梢，忙不迭應好。

  「你大哥帶著你母親和三妹去國外度假了，等你收拾完S市那邊的事情再自己回來吧。」

  這話其實是變相在警告寧樂山，他回來可以，但是只能自己回來。

  這麼多年過去，老爺子還是不肯承認周萊和林素素中的任何一個。

  但寧樂山畢竟有求於人，又自知當年理虧，只得訕笑著應下。

  他剛想找個藉口離開，就被老人再度叫住。

  「我記得你還有個大女兒，那丫頭看著比寧婉實在，你怎麼倒從來沒對她上過什麼心呢？」

  是了，相比於名聲好壞半摻的寧婉，在外一向乖順大方又識大體的寧知薇居然從來都入不了寧樂山的眼。

  寧樂山總不能說，只是因為寧知薇是寧夫人所出，所以他連帶著也一塊兒不喜歡上了吧。

  寧湛生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個中意思，當即搖頭嘆息。

  他好歹一世英名，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沒有眼力見的孬貨。

  眼不見心不煩，寧湛生揮了揮手示意寧樂山滾蛋。好在後者也極其識趣，見目的達到，轉頭就走。

  目送著他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寧樂山的身影，寧湛生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寧樂山的那個大女兒寧知薇，自打年幼時從寧夫人安排她靜養的道觀里回到寧家後，就一直有人在背地裡打探她的消息。

  偏偏寧湛生也不知道是誰在查寧知薇，本著能幫一下是一下的心理，他從中插手，將那隻打探的無形之手擋了回去。

  再憶及寧婉和江家的一些牽連。

  老人長嘆一口氣。

  現在這群年輕人，是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們可管不著咯。

  遠在S市的寧知薇不由打了個噴嚏，總覺得誰在念她。

  這幾天來，江家因為要查誰蓄意陷害江淼的這件事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壓根沒有功夫管寧知薇人在不在江家。

  畢竟她只是個掛名小姐，人在江家還是寧家都無所謂。

  這倒給了寧知薇充分的時間為江凜準備生日。

  那日子將近，哪怕她已經將一切準備妥當，也還是不免有些緊張。以至於這幾天在私宅都經常走神，差點下個樓都摔跤。

  一直熬到了江凜生日當天，她才放鬆了心神。余媽似乎提前和江凜商量過，這幾天忙得不見人影的男人終於落了腳。

  但不知道為什麼，寧知薇總覺得江凜今天和往常不一樣。

  男人素日裡笑意張揚，都帶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驕恣。可偏偏現下，卻像是眉間壓著陰雲，不見明朗。

  「小叔，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寧知薇糾結了一下，還是選擇走過去，輕聲問道。

  「沒有。怎麼了？」

  江凜在沙發上支著腿，懶懶地瞥了她一眼。

  這是又動什麼歪腦筋了？

  可是下一秒，寧知薇的話就讓江凜摩挲指腹的動作微滯。

  「我想給你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