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每晚馮曉棠回酒店洗過澡躺在床上，就是雷打不動和葉崇光視頻的時間，這個時間視馮曉棠情況而定，她收工早就早，收工晚就晚，無論多晚，葉崇光都不會有半分的怨言。

  「咦？你在……醫院？」馮曉棠敷著面膜，定睛一看，葉崇光那邊的背景看著像是在醫院的病房。

  

  「嗯，外婆每到換季都會出現發燒或腹瀉的症狀，這次是發燒，不過目前情況並不嚴重，燒已經退下，保險起見，住院觀察兩天為好。」葉崇光聲量很輕，邊說邊走到外面的走廊上，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他推開窗，抬頭看見深夜的天際陰雲密布，便問：「你那邊天色如何？」

  馮曉棠聽他這麼問，赤腳下了床，撥開一半的窗簾，抬頭看見月色清亮，繁星閃爍。

  「夜色很好。」她答。

  葉崇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無言笑了一下，然後問她：「三天後能順利結束那邊的拍攝嗎？」

  馮曉棠相對樂觀：「不出意外的話，問題不大。」

  葉崇光問：「能有什麼意外？」

  「明天是最後一個外景拍攝，但是取景地是要坐車去一個較為偏僻的郊區。」

  「注意安全，一定不要單獨行動，知道？」

  「嗯。」

  葉崇光見她揭下了面膜，發現：「你曬黑不少。」

  馮曉棠哭喪著臉：「是唉，妥妥小黑妹一個！我已經盡力做好防曬了，沒辦法，底子太差！」

  葉崇光故意順著她的話附和道：「是，五十九分的底子。」

  「……」馮曉棠抓耳撓腮，怎麼她離開了幾天，就又開始不會說人話了？！

  葉崇光見她眼神晦暗，趕緊抓住補救的機會：「不好意思說倒了，九十五分。」

  馮曉棠得寸進尺：「剩下的五分是被狗吃了嗎？」

  「棠棠，要我教你見好就收的道理？」

  「嘁~~你是真的沒有求生欲！」說起這個，馮曉棠想到人家背後對葉崇光的片面討論，她毫不隱瞞地拿這事尋他開心：「你知道麼，人家私下用禁慾系天花板來形容你，我聽到後真替你臉紅。」

  葉崇光：「哦？那你有沒有上前替我澄清一下？」

  馮曉棠嗆他：「我比你要臉！」

  葉崇光剛要繼續跟她開不痛不癢的玩笑，馮曉棠忽然打斷，讓他等會兒，說有人敲她房門，很快馮曉棠跑到屏幕前，匆忙對他解釋：「今天先聊到這兒哈，我還有點工作。」

  葉崇光疑惑：「工作？」

  「去給陳顯……哦，就是男主角，講解一下明天要拍的戲份。」

  葉崇光不滿，這都幾點了，孤男寡女要共處一室講戲？

  恕他無法答應，卻也不好因為自己的狹隘而影響馮曉棠的工作進度，只得迂迴建議：「你讓尚早早一起，必須在酒店的公共區域進行，到了拍張照過來。」

  葉崇光這崗查得可真叫名正言順。

  馮曉棠本就不打算在房內和陳顯講戲，這一點安全意識她有，更害怕節外生枝，類似的緋聞，其他明星不是沒被狗仔曝光過，至今還令人津津樂道呢。

  馮曉棠：「好嘞！那晚安咯。」

  「嗯。」

  葉崇光遲遲不掛線，馮曉棠早將手機扔到床邊，從沙發上隨手抓過一件外套披上。

  因為陳顯在房門外等待，她只得快馬加鞭拿上劇本就要撤，得虧葉崇光出聲提醒：「毛毛躁躁的，手機還沒帶！」

  馮曉棠即時被制止將要外出的動作，尷尬地和屏幕那端打著哈哈：「你怎麼還不掛？」

  「很想你啊，聽一聽你的動靜也好。」

  葉崇光不是會說這種情話的人，這回是真情流露，馮曉棠聽得如痴如醉，感動不已，雖然不過癮，可她還有要事在身，一時之間沒法膩歪太久。

  「我很快回上海了。那你早點休息，老公晚安啦，麼麼噠，愛你喔！」馮曉棠厚皮厚臉沒正形慣了，想啊愛啊的詞隨口就能往外蹦，不如葉崇光深沉，他永遠是情到深處人孤獨的時刻才捨得讓你察覺出十之一二。

  葉崇光被她感染：「愛你。」

  馮曉棠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對啦對啦，記得明天醒來替我祝外婆早日康復哦，我回上海就去探望她，再替我買束漂亮的鮮花給外婆，千萬不能忘！」

  「記住了。」

  馮曉棠很會使喚人，她這次離家出遠門，方方面面拜託了葉崇光好些事，大到要他工作之餘抽空看望長輩，小到替她養的多肉澆水，諸如此類的囑託得列好長一張清單。

  葉崇光是真的有聽進去，馮曉棠說一，他不二。

  「嗨，曉棠，深夜打擾實在抱歉。」陳顯戴著黑色鴨舌帽，搭配寬鬆的衛衣和休閒牛仔褲，歉意十足地站在門外等待。

  「沒事沒事。」馮曉棠跟他一同坐著下降電梯，尚早早已經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廳等著他倆。

  多日接觸下來，陳顯表現在待人接物上的禮貌不差，由於在事業上升期，經紀公司給他安排的工作相當飽和。

  據馮曉棠所知，趕回上海後，陳顯還跟尚早早請了幾天假，要拍GG和綜藝錄製，行程趕到連軸轉。

  所以在這麼高壓的工作強度下，要他沉下心來打磨劇本吃透劇本，簡直是強人所難。

  不可否認，陳顯的態度是積極的，奈何每個人的精力都有限，你不可能要求他在這種喧囂的環境下還懷揣著一顆必須要將一件事做到極致的心。

  即使有，多少力不從心。

  大環境如此，你換張顯王顯來，亦是如此，換湯不換藥。

  尚早早對抗不過大環境，只能想辦法在既定的情況下，儘量保全自己的項目立求完美。

  他們圍坐在四人卡座里，人手一杯檸檬水，直奔主題。

  尚早早率先開口：「最後幾場戲的條件比較艱苦，雨天露營戲其實不好拍，陳顯你還得在雨里拍搭帳篷的戲，還OK嗎？」

  「我沒問題。」

  「那加油！我找了替身，但儘量保證真人上。」

  「好，希望不讓早早姐失望。」

  尚早早笑道：「別這麼說，大家都是為了戲在努力。好了，讓曉棠替你講一下明天的戲份。」

  馮曉棠翻開劇本，首先對陳顯這幾天的進步給予充分的肯定：「我覺得你最近幾場戲，情感拿捏得更準確了。說實話，你的角色演繹難度比桃桃更大一些，男主角有七年前後的戲份跨度來回切換，需要在同一個人身上表現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的狀態，但還不能明顯，這對演員的演技要求是很高的。」

  「你看下這場戲。邵一舟在湖邊露營釣魚，碰上來這兒提前打點取景的方曉晗，突如其來一場暴雨，困住一對半生不熟的男女。邵一舟，帶著另一個次元的記憶，然而方曉晗也有。他們彼此都知道在另外一個次元，邵一舟因方曉晗而意外猝死，但又都不知道彼此都帶著這麼一個記憶來到了同一個新次元，甚至在新次元里重新相遇。你覺得，在這樣的情境下，邵一舟演這場第一次孤男寡女在荒野獨處的戲，是懷揣著什麼心情？」

  陳顯腦袋一片空白，一時答不上來。

  也就是說，他至今沒有琢磨明白邵一舟和彭學洲這兩個人物。

  馮曉棠對此沒有咄咄逼人：「這麼說吧，我寫這段的時候，是認為邵一舟的心情或許是複雜居多的。他私心想避開方曉晗，但同時他又發現，自己和方曉晗的交集在不經意之間已經越來越多。另外，邵一舟在這一集裡有個明顯的心理變化，那就是，他更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訊息，他和方曉晗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何種羈絆，只要他找到這種羈絆的突破點，他們就能成功重返另外一個次元。還有一點是，為什麼方曉晗在這個次元依然叫方曉晗，依然從事直播行業，而他，卻改頭換面到另一種身份。」

  陳顯在馮曉棠一層層對劇情與人物剖析下，淺淺得悟了幾分，雖不多，倒也不比之前那麼的一頭霧水。

  馮曉棠見他神情認真，繼續往下說：「所以這個戲份最重要的一點是，邵一舟決定，與方曉晗加深二人之間的羈絆。於是，他適度表現出了一部分的柔情。」

  陳顯接話：「但不全是為了利用方曉晗。」

  馮曉棠欣喜，她沒有白費口舌：「對！不全是利用！所以，我需要你展現出邵一舟內心的複雜和矛盾。」

  陳顯說：「因為他試圖找出某個突破口能重回彭學舟的次元，所以他不得不拉近與方曉晗的關係，他認為，首先讓方曉晗放下對他的戒備是首要任務，但在這個過程中，不得不摻有利用她的嫌疑在其中。」

  馮曉棠認同：「沒錯沒錯！」

  陳顯：「最後一個問題，這個故事有原型嗎？」

  馮曉棠不假思索：「當然沒有！至少我和我身邊的朋友們，沒有誰經歷過在兩個次元里來回切換。」

  陳顯摸了摸後腦勺，略微遺憾：「最最最後一個問題。按劇本的走向，這個情節是不摻雜邵一舟的愛的，對吧？」

  馮曉棠點頭：「對。」

  「很奇怪，我感覺到他身體裡對方曉晗已經生出了一部分異樣的愛意。」

  馮曉棠堅定自己的初心：「不奇怪。我在初稿里，也這麼以為。但是為了故事有更明朗的走向，我做了一定的調整，這裡還是先不摻雜愛了，嘿嘿。」

  陳顯聳了聳肩，道：「我沒有問題了。」

  尚早早說：「好嘞，辛苦二位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又是疲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