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載了十六人的中巴以每小時百公里的時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昨晚熬夜講戲的馮曉棠一上車就抓緊時間補覺，她的旁邊坐著尚早早，也利用這個閒暇打了個盹兒。

  馮曉棠戴著耳機，迷迷糊糊之際，就聽見「哐當」一聲巨響，緊隨而至的是保險帶勒得她腰腹一陣緊縮，她整個上半身已經慣性撞上了前面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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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幾乎被撞得魂飛魄散，她瞬間驚醒，下意識伸手捂住額頭。

  不出所料，撞車了，而且比馮曉棠想像中更嚴重。

  四連撞，她們的中巴被前後包夾在第二輛。

  不幸中的萬幸，全員無重傷。

  警車第一時間迅速趕到，警察在路邊維持秩序，車上人員有序下車，而撞車區域已經大面積被圍起，造成這一帶出現嚴重擁堵。

  馮曉棠榮負輕傷，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鏡子裡的她，額角已腫成一個包。

  尚早早和夏黛忙著檢查人員傷勢情況，其中有磕傷碰傷的情況，都不嚴重，就肉眼判斷，並無大礙，但為了以防萬一，尚早早還是查了一下最近的醫院，務必要確保真的全員安全她才能放心。

  交警現場做了緊急處理，判定事故原委，撞車的都是大型客車，涉及到的情況相對複雜，便花費的時長久了些。

  尚早早聯繫了同行的另外幾輛車，確認無事，便讓他們先到目的地，晚點再就位。

  尚早早見馮曉棠原地乾嘔了幾下，連忙放下手機，跑過去查看她的傷勢，忙問：「曉棠，你怎麼樣？嚴重的話先跟救護車走，你千萬別死撐啊。」

  馮曉棠擺擺手：「不要緊，我就是……還是有一點磕傷ptsd。」

  尚早早驚呼：「可你額頭怎麼這麼腫！你真沒事？尤其記憶，沒再受損吧？」

  馮曉棠調節氣氛，開玩笑道：「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尚早早見她有心情說笑，稍稍放寬了心，就說：「不管，下了高速你得去醫院做個檢查，不然我沒法跟葉董交待。」

  馮曉棠努了努嘴：「好吧，畢竟屬於『慣犯』了，檢查一下是有必要的。」

  正在這時，尚早早忽然接到了葉崇光的電話，不知為何，她見到這串號碼就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該來的逃不掉，只是沒想到這麼及時罷了。

  她朝馮曉棠恍了恍手機屏幕，隨後才不敢怠慢片刻地接了起來：「喂，葉董？嗯嗯，在我旁邊。您稍等。」

  馮曉棠太明白這語境，未等尚早早遞給她手機，她已經主動伸出了去接的動作。

  她聲線嬌軟，大約是提前做好了生怕對方罪師問罪的準備，她決定先發制人：「老公，我沒注意手機呢。你怎麼知道？嗯嗯，是撞車了，四輛車連撞。沒事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就磕傷了點兒額頭，很輕微，可以忽略不計。」

  說著說著，馮曉棠的臉上逐漸籠罩上烏雲，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使她語氣一下發生了轉變，沒好氣道：「你在幸災樂禍？聽你意思怎麼很樂意我失憶來著？是誰簡直沒心沒肺？！那你舉個例子來聽聽，誰磕著額頭還能失憶的。我哪兒理解有偏差了，你不是這意思是哪個意思？懶得跟你廢話！」

  未等那頭再多說些什麼，馮曉棠氣呼呼掛了電話，不解氣一般，還對著屏幕「呸」了好幾下。

  尚早早苦笑著皺眉。

  首先，她的手機沒惹你們任何人。

  見馮曉棠怒意未消的樣子，尚早早勸她：「怎麼就亂發脾氣了，葉董不至於說了什麼重話吧？」

  馮曉棠可是一點不給葉崇光留情面：「他就是個掃興的烏鴉嘴，專門哪壺不開提哪壺！」

  尚早早噗嗤，這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的本色：「可你自己不也聯想到當初失憶的情節麼。」

  馮曉棠大言不慚：「這能一樣嘛！他還義正嚴詞讓我保護好腦袋，說什麼這顆腦袋已經經受不住第二次傷害之類的話，陰陽怪氣，都這了我能忍？」

  說話間，事故鑑定完畢，能重新上路。

  他們陸續重回車上，這回馮曉棠戒備十足，直到下了高速也不敢閉眼假寐了。

  保險起見，在尚早早最終的決定之下，馮曉棠和化妝助理蘭蘭因傷勢原因，留院觀察為好，順便自己留下，還留了個劇組的助手幫忙相互照應。

  畢竟姑娘家家的，說白了，遇到點事都手無縛雞之力，又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肯定不可能孤零零留兩個病號在這兒，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馮曉棠據理力爭：「又沒腦震盪，也做過檢查，報告顯示正常，怎麼就要留院觀察了？」她一是認為尚早早有小題大做的嫌疑，二是不願在正常的情況下耽擱拍攝進度，不是她不識好歹，壓根沒這個必要。

  尚早早寬慰她：「視情況而定吧，至少到明天再看。尤其是你曉棠，我還真是怕你有什麼後遺症，我指心理層面的。」

  馮曉棠從這話里聽出點貓膩，不怪她疑神疑鬼，在尚早早那裡，只要葉崇光一通電話，便能讓尚早早言聽計從。

  為什麼？

  葉崇光妥妥一迦大股東，他一個無關痛癢的表態，就能決定《准予》的生殺大權。

  退一萬步講，馮曉棠能對葉崇光橫眉豎眼，但尚早早作為卑微打工人，除了順從還指望能有還手的餘地？

  基於此，馮曉棠的無名火一下竄到頭頂，心下知曉是葉崇光擔憂她的安危，可他的手總不能伸得這麼長，長到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取決於他的眼色，受他的遙控指揮。

  馮曉棠無情拆穿：「是不是葉崇光的意思？」

  尚早早不承認不否認：「不論是誰的意思，人員的安全必然是放首位的。進度很重要，但保證人員安危更重要，極端例子不是沒有過，咱要引以為戒。」

  馮曉棠抄起桌上的檢查報告，揚在手中，對著空氣揮了揮，言語不由有些激動：「我倆分明很健全！」

  蘭蘭在一邊大氣不敢出，她本是個在劇里默默無聞的角色，哪敢和製片人開槓。

  沒法，結局以馮曉棠不肯妥協而告終，他們四人攔了輛計程車，徑直趕往拍攝現場。

  馮曉棠見尚早早鬆口，知道自己方才的口氣不太溫柔，甚至咄咄逼人，或許會無形中傷害到尚早早，一上車她就抱住尚早早的手臂開始使勁發揮她的獨家秘籍，那就是耍無賴加撒嬌。

  她想，應該對尚早早也管用，畢竟這二者一結合，在葉崇光那兒是履試不爽的。

  尚早早輕戳她的太陽穴，對她又愛又恨：「你啊你，好心當成驢肝肺。」

  馮曉棠不忘往臉上貼金：「嘿嘿，我也才發現，自己事業心其實還挺重的！」

  尚早早不怕她驕傲：「這我承認！」

  過了會兒，尚早早只得拿出手機，一五一十給葉崇光報告了最新進展，恕她無能為力，不過以馮曉棠剛才說一不二的架勢，別說是區區一個她，八頭牛都拉不回她的決心。

  葉崇光收到消息時，人已經和馮如至在機場登機口。

  完成登機以後，葉崇光才強迫自己消下怒意，給尚早早回了消息過去。

  葉崇光：【我知道了。拜託照顧好她，感激不盡。】

  回完消息，葉崇光眉心深蹙，忍不住不顧形象暗罵一聲：「這頭倔驢。」

  引得一旁的馮如至側目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