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等葉崇光趕來之前，尚早早忍不住再度充當起了和事佬，不厭其煩勸得快磨破了嘴皮子：「你趁今天這台階跟葉董回家算了。」

  馮曉棠拿不定主意，也不知如何跟尚早早解釋這種彆扭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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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尚早早還說：「我又找到了新房，不過就決定臨時過度個一年半載，所以也就降低了要求，過年前就搬。」

  「不著急，我哥也說了，他那房子應該不會再去住，我爸媽年紀大了，他準備搬回去跟他們一起住，方便照顧。」馮曉棠打消她的顧慮。

  對於馮氏兄妹的善解人意，尚早早感激不盡，但她還是把想法全盤脫出告訴了馮曉棠：「過完年，我準備把我爺爺奶奶輩的老房子重新改造裝修一下，我以後連房租也省了。哈哈，現在不是有人問要老破小還是遠大新嗎，我反正工作上時間比較自由，出差頻率也挺高，遠大新對於我這樣的打工人還算友好。上海的城中村，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成年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煩心事等著我們。」馮曉棠莫名哀嘆一句。

  「不然人艱不拆怎麼會走紅呢，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成年人的世界沒有最慘只有更慘。但你可以選擇躺平，哈哈哈！」

  「那是誰天天恨不得日日夜夜逼我趕稿子？！」馮曉棠不服，她現在可沒有躺平的人生供她選擇了。

  「是我是我是我，所以你前三集改得有眉目了麼？」尚早早順藤摸瓜催了個稿。

  「你再這樣會失去我的。」馮曉棠眼神幽怨，她和尚早早有一搭沒一搭互動著，並未注意到梁筱悠和一位女性坐到了她身後的小圓桌。

  「Yukari你先回家好了，我老公很快到。」

  「沒事，陪你等會兒。」

  「你怎麼就這麼溫柔體貼！對了，你春節要去美|國度假嗎？」

  「是，你有什麼需要帶嗎？」

  「不用不用，謝謝哈。」

  馮曉棠沒有轉頭也認出來是梁筱悠的聲音，她沒有如坐針氈，而是自顧和尚早早繼續閒扯家常，本來就是相對開放式的空間，休息的小圓桌與小圓桌之間隔得極近，沒有誰刻意壓低語氣，亦沒有誰刻意打聽其他人的私事。

  馮曉棠聽到梁筱悠的朋友說：「我之前也去過一次紐|約出差。」

  梁筱悠說：「我這次去舊金山，有朋友正好也同行。」

  「那提前祝你玩得愉快哦！」

  「謝謝。」

  葉崇光進餐廳時，他在落地玻璃窗外就看到了馮曉棠，都不用袁航交待，他熟門熟路走到了她身邊，她身後的梁筱悠和朋友還沒離開，可他愣是沒發覺。

  他從公司直接趕來，來得匆忙，隨手就將后座的披肩給拿上了，總擔心她虎頭虎腦的，不是忘記穿外套就是出門急穿得單薄。

  明明是那麼怕冷一個姑娘。

  也或許淺意識里還記著小時候那句「打氣豬玀」的嘲笑，讓她養成不敢穿厚羽絨外套的習慣。

  「葉董。」尚早早比馮曉棠先察覺到葉崇光的出現，主動開口打了招呼。

  「等久了。」葉崇光淡淡回應。

  馮曉棠這才放下茶杯，抬頭望向來人，一見手中拿著條披肩，倒是真了解她的，她外套丟在葉迦樹車上，身上只是一件加絨衛衣。

  葉崇光在馮曉棠身旁坐下，地方小，兩個人挨得近，葉崇光問她：「吃得好嗎？」

  「好啊。」馮曉棠說著，反問他：「你吃了嗎？」

  「嗯，食堂吃的。」

  尚早早一個局外人坐這兒無所適從，她估摸著隨便扯個理由就溜之大及吧，她想看看葉迦樹和袁航聊得是不是差不多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修羅場出現了！

  她對梁筱悠這人不敏感，所以她何時出現在附近都一無所知，這會兒新歡舊愛齊刷刷撞上了，她是走是留呢？

  最終是葉迦樹來把她這個拖油瓶給拎走的，尚早早眼裡不無惋惜，就是替馮曉棠捏把汗，別是這次過後，又得拉長分居的戰線了吧。

  咦？

  不對。

  這樣一來，她該替葉崇光捏把汗才是啊！

  內心戲多得來不及捋順，葉迦樹就耐心缺缺催她離開。

  催個什麼勁，這是還有第二趴呢吧？

  尚早早敢怒不敢言，離開前深深看了一眼馮曉棠，眼裡滿含戀戀不捨的情愫，馮曉棠誤會了，以為她一個人在家待著怕寂寞，好言哄勸道，我很快就回來陪你了。

  事後不忘埋怨葉迦樹：「多此一舉讓你來接我。」

  「他又不知道我們沒住一起。」葉崇光口吻委屈，故意讓馮曉棠充滿內疚似的，但看她這樣，一時半會兒沒有回家的打算呢。

  在外住得還樂不思蜀了。

  葉崇光轉了話題，問她：「今天見了誰？」

  「一個女導演，夏黛。」

  「聊得怎麼樣？」

  馮曉棠笑逐顏開，一貫的樂天派：「很好，簡直可以說是情投意合。」

  「……」葉崇光小小的吃味了一下，便說：「我們走吧。」

  「嗯。」馮曉棠先他起身，葉崇光將披肩折成圍巾，替她戴上。

  上車後，葉崇光猶豫了片刻後，開口：「我要去趟美|國。」

  馮曉棠剛坐穩，聽到「美|國」二字，心裡不由打了個咯噔，她戲謔一般的語氣順勢接了話：「舊金山？」

  葉崇光說是。

  得肯定的回答，馮曉棠腦袋瞬間炸了開來。

  須臾，馮曉棠故作輕鬆問：「約了朋友？」

  葉崇光看她一眼：「嗯。」

  馮曉棠深呼吸，終於笑了：「又去見外公啊。」

  葉崇光聽起來她跟開玩笑沒兩樣，卻還是否認了。

  這個話題就這麼潦草收場了，他沒有對自己發出同行的邀請，更沒有事無俱細解釋他此行的目的，而是簡單的告知他最近有一個重要的行程。

  這個行程里，不包括她。

  馮曉棠這會兒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割，眼下想想，兩個人的生活不如一個人，一個人會免去許許多多沒必要的負面情緒，而她的情緒範疇，多半是因葉崇光而大受波動。

  途中，葉崇光提議了好幾個玩樂項目，馮曉棠興致都不高，最後她說要回去修改劇本，哪兒也沒去成。

  說不失落是假的，葉崇光沒轍，放慢車速送她回了樓下。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如果在劇本上或是生活中碰到什麼困難，都可以和我說。」葉崇光在她面前流露出謙遜且體貼的一面，「雖然我不是一定能解決你眼下的困擾，說出來應該比憋在心裡要好一些。」

  馮曉棠聽得來氣，這話反過來對他自己說才更合適吧。

  究竟是誰一天到晚將心事藏得暗無天日？

  馮曉棠拉長臉，一點不和他開玩笑：「這話對你自己說差不多！」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下了車，下車後不忘將車門摔得呯呯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