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春節來臨之前，馮曉棠是在焦慮不安中度過的，劇本越寫越廢，不知是尚早早那邊對她提出的要求更高了，還是她寫得疲憊乏力，熱情減退一半，持續性也大不如前，光第一集劇本就改了七八遍還沒到達尚早早的預期。

  與此同時，葉崇光確定了去舊金山的行程，航班出發時間在下午，儘管馮曉棠心不甘情不願，到底是在葉崇光的軟磨硬泡下去機場送了他。

  這令馮曉棠多少有那麼點錯愕，這個冷心冷麵的男人，對著她可是學會磨軟硬泡了。

  馮曉棠定力不夠，這才著了他的道。

  他帶的行李極少，只有一個拖運的大箱子和一個雙肩包，雙肩包里裝著辦公用的電腦。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葉崇光辦好拖運，看時間充裕，他和馮曉棠去了咖啡廳小坐。

  分別之際，他好像有特別多的話要對馮曉棠說，不乏一些叮囑，更多的則是一些家常。

  可愣是在開口時，卡了殼。

  「我只去五天。」這話葉崇光反覆說了有兩三遍，他見馮曉棠狀態不太勁，如果不是他敏感，應該就在他提出要去美|國之後就突然這樣了。

  不止是捨不得，她眼裡裝著無所謂、不在意和其餘某些他並猜不透的情愫。

  「你翻來覆去這五個字，就沒別的話？」馮曉棠確實表現得不耐煩，神情懨懨，對眼前的咖啡亦提不起過多的興趣，微抿一口就擱在桌上不再動。

  被她這麼一攪和，葉崇光的確不知還有什麼話要說，動作比言語快了一步，他緊緊握住了馮曉棠的手，他看著她時，她的眼神有點飄忽，刻意迴避一樣。

  葉崇光強迫自己將軟肋呈現在馮曉棠面前：「我這次的行程確實匆忙，是不是因為沒給你心理準備的時間，你對我頗有微詞了？」

  馮曉棠覺得自己在葉崇光跟前就跟只菜雞似的，很容易被他一眼看穿，即使她不吵不鬧，可葉崇光偏偏是能懂她的那個人。

  「姑且算吧。」話說到這份上了，再死鴨子嘴硬無非是給葉崇光看笑話，她索性大大方方認了，她本就不是喜歡藏著掖著的性子，既然葉崇光意識到自己有問題，那她順水推舟得了。

  一段戀情里，總不能一直保持著你退我進，你進我退的狀態，偶爾是情趣，多了則容易產生罅隙激化矛盾，不是可取的方式。

  葉崇光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緊了，假如這是一個擁抱，定然緊得讓人感覺窒息。

  「我爸他得了不好的病，惡性腦瘤。」葉崇光平靜說出這個事實，「朋友給我引薦了一位在此領域的權威醫生，人就住在舊金山，我過去了解一下具體的病情和治療方案。」

  原來如此，事出有由。

  葉崇光說：「但我知道這件事，我爸還不知道。」

  馮曉棠為自己這麼多天冷落葉崇光而感到於心有愧，沒成想他一個人背負著這麼沉重的秘密。

  馮曉棠扁嘴，責怪他：「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要一個人去？」

  「沒事的，因為只是去談一些治療的方案，到時候我也顧不上照顧你，你還不如在這裡陪家人們一起過春節。」

  三天後就是國內的除夕。

  他們卻不能在一起過了。

  「春節就好好放鬆一下，不要總想著劇本的事。」這是葉崇光對她的叮囑，飽含溫情，這是他鮮有的只對著馮曉棠才能產生出的化學反應。

  葉崇光抬手看了下表，差不多還有半個小時就得過安檢。

  「走吧，我送你到地下車庫。」葉崇光說著就將她從椅子上輕輕拉了起來，見她愁眉不展，便低頭在她粉潤的唇上啄了一口。

  不可否認，他確實喜歡用肢體語言對她示好。

  若不是馮曉棠這些天對他不冷不熱，他們應該會在昨晚留下一個難忘的告別之夜，但想著才離開五天，算不上太久，就意平了些。

  有正事在身，兒女情長變得渺小起來。

  來時葉崇光開的車，去時就得馮曉棠自己開，葉崇光總怕她方向感不好，親自送到了地下車庫不算，尋思著要不送到地面更放心。

  馮曉棠使勁翻白眼：「大哥，我雖然不記路，好歹是識字的，路牌我還能看不懂？」

  看不起誰呢？

  葉崇光對於她的不領情，輕輕笑了起來。

  馮曉棠質疑他笑容的含義：「你這是不敢苟同？」

  葉崇光笑意漸濃：「不敢不敢苟同。」

  他笑起來，重現了往日眼眸里的清輝。

  馮曉棠被感染似的，也跟著傻笑，片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髮，對葉崇光坦誠一件事。

  「我應該跟你道歉，前幾天生悶氣，是因為我聽到梁筱悠也會去舊金山。」

  葉崇光不以為然：「你以為我和她結伴同行？」

  「不是。」馮曉棠搖頭：「我以為你倆會暗度陳倉。」

  葉崇光打開副駕駛的門，馮曉棠不知他要做什麼，下一步只見他翻箱倒櫃，最後摸出來被捏得皺巴巴但還剩有幾支煙的盒子，打火機也在盒子裡放著。

  馮曉棠覷了他一眼，不發表意見。

  葉崇光沒有背著她偷偷抽菸，他會在壓力大的情況下復吸一兩支，次數有限，在他的可控範圍內。

  馮曉棠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他們打算是在年後備孕的，且沒有認真商榷過，就沒有很當一回事。

  眼下看來，年後備孕的打算得推遲。

  她有新的工作安排，而葉承德的病，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她選擇這會兒備孕可能是添亂。

  「不要吸太多煙。」馮曉棠交待他。

  「嗯。」葉崇光說著，走到她身邊，二話不說低頭就捧起她的臉攥住她的唇。

  一吻盡興後，葉崇光對她說：「到點了，你回吧。」

  馮曉棠眼裡有了不舍：「到了給我發消息。」

  「你也是，到家了告訴我，我能收到。」

  馮曉棠呆呆應下，顯然是沒能從剛才那一吻中徹底回過神來，「好。」

  「保持聯繫。」

  「哦。」

  「放心，我和梁筱悠如果碰上，也是巧合。我不至於拿我爸的安危開玩笑，即使我和他的關係很一般。」

  「好啦，我信你還不成！」

  「那你路上小心。」

  葉崇光說完，從煙盒裡掏出一支煙，再用打火機點燃，菸草味在狹小的區域蔓延，他把煙夾在兩指，垂下手，遠離馮曉棠。

  又把煙盒扔回到車裡，讓馮曉棠替他放回原處。

  「你這小心翼翼又寶貝得緊的模樣，不由叫人突然嫉妒起一盒煙來了。」馮曉棠皺了皺鼻子，流露出來少女憨態可掬的一面，古靈精怪得很。

  「你說起這話的模樣，我決定以後在車上都要私藏一盒煙。」

  「這是什麼意思？」

  「一盒煙提醒我的存在感。」

  「哈哈哈你有這麼卑微嗎？」

  葉崇光真誠點頭：「我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