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2024-05-31 21:38:20
作者: 一片口香糖
「為了避免於阿姨那邊不必要的疑竇,元旦的婚禮我會參加。」
馮曉棠原本松下去的一口氣又吊了起來。
呵。
怪她得意忘形哼錯歌唄。
開到荼靡,意味著花都凋謝了,她還心花怒放個鬼呢。
算了,她內心還有很多問號,並不是很想回去來著。
「我走了。」葉崇光深深看了她一眼。
「冷的話給你翻件我哥的外套。」馮曉棠自認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半晌,葉崇光點頭。
馮曉棠開門進屋,直接從玄關的衣架上拿下件衣服給他,在他離開前,故意說:「下次再來找我的話,記得幫我整理點衣物帶過來。」
葉崇光不接話,剩下最後的一丁點耐心被馮曉棠消磨得乾乾淨淨。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分居,他擱這兒演一出苦情戲還真是顯得多餘。
葉崇光在人跡罕至的隆冬午夜街頭,一個人走了很長的路。
他的三十多年的人生中,外公遠走高飛的拋棄、外婆時好時壞的精神狀態、父母常年的不合直至走向婚姻的盡頭,這一切給他帶來的至多是心理上的傷痛,而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的躁動與恐懼摻雜下心生絕望。
他的心徹底亂了,無力感慢慢侵吞他異常靈敏的感官,此刻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打倒他。
一如多年前,他在異鄉求學,內心的孤獨感只能被尼古丁、酒精和藥物填滿。
不久後,尼古丁、酒精和藥物被馮曉棠替代,他才一點一點學著喜歡這人間。
你拯救過一個自甘墮落的男人,你卻誤以為他是那個夠不著的人。
葉崇光苦笑,終於有輛空車經過他身邊,穩穩停住。
他淋了一身的雨水,雨水帶著十二月底凌晨的困頓和寒意,葉崇光只想買醉,卻一忍再忍。
不能辜負那一份拯救,他坐在車裡,輕顫著手無數次說服自己。
他付了雙倍的車資,回到家,快速沖了個澡,想著睡個好覺就能度過這短暫的一夜,可惜天不遂人願,睜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中午,馮曉棠交了前三集劇本。
她像打了雞血,這幾天窩在家裡沒日沒夜地寫,累了就沖杯咖啡,餓了就煮碗泡麵,困了倒頭就睡,日子過得「窮困潦倒」,可從未有過的充實豐盈。
因為不用每天絞盡腦汁想著今晚做什麼飯菜,不用日復一日盼著葉崇光下班的時間,當她不再圍著葉崇光打轉時,日子竟然過得更舒坦自得一些。
早幹嘛去了?
馮曉棠捫心自問。
難怪網上常說,搞事業不香麼,還要男人幹嘛?
她終於感受到了這話的美妙之處,同時她不忘告誡自己,當傷春悲秋的情緒上頭時,看一眼銀行卡的餘額顯示,一切就會藥到病除。
馮曉棠又給自己煮了碗泡麵,吃完準備出門逛一圈,她想去學校找馮如至,算起來兄妹倆面對面談心是她沒失憶的時候了。
馮曉棠先給馮如至發了條消息打探情況:【哥,下午有課嗎?沒課的話我來學校找你呀!】
馮如至:【你來吧。】
馮曉棠:【要喝什麼?】
馮如至:【來了再說】
馮如至:【我請好了,不忍心剝削一個無產階級】
這你就天真了,你|妹妹剛有七位數進帳……
馮曉棠打算見了面親自嚇他一嚇,她現在腰杆子可以挺得直直的了,甚至可以沒有感情地質問他哥一句,你剛說的無產階級是誰來的,哪兒呢我看看?
馮曉棠快速吃完泡麵,準備出門時,接到了尚早早的電話。
「曉棠,劇本收到啦!我晚點看了跟你討論哈。對了,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幫我送點東西到公司?」
「好啊,我正要出門。」
「行,我發過來,你看下幫我找找哦!」
馮曉棠帶上東西,做好保暖工作就直接打車去了一迦傳媒。
前台小姐姐跟她一來二去成了好姐妹,好友都加上了,甚至主動替她將物品轉交給尚早早,省得她再跑一趟。
看,多貼心的妹紙!
她看見那輛貨梯就有陰影,能避免上樓就及時避免。
「曉棠!」
馮曉棠那會兒已經進了旋轉門,門沉重而轉得緩慢。
她聞聲扭頭,只見是一個烈焰紅唇氣場大開的女人。
想起來了,葉迦樹的前妻——簡總。
叫簡什麼?
——呯!
旋轉門磕到她停下腳步的後腳跟了,幸虧她穿的是雪地靴,磕著碰著沒傷著。
奇怪,但她條件反射下意識伸手護住的卻是後腦勺。
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後,妥妥留下了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
磕到後腦勺慘遭失憶ptsd。
馮曉棠心有餘悸快速轉出了門,心跳莫名紊亂,這會兒突突直跳,跟著心臟一起突突直跳的還有太陽穴。
她跟一迦傳媒什麼仇什麼冤!
不過幾秒之間,腦海里風起雲湧,那些混亂不清的畫面如千百倍速快進著,她被快進得直犯噁心,不由原地乾嘔了好幾下,這感受比暈車難受多了。
好在,想起來了!
簡春伶。
一雙絲絨面紅底的高跟鞋的主人站定在馮曉棠對面,見她彎腰乾嘔,周到地遞上了一張飄有淡淡香味的紙巾。
聞到這味兒,馮曉棠禁不住更難受了,直接將剛才腦海的風起雲湧轉化成了胃裡的風起雲湧。
馮曉棠沒有接過紙巾,用雙手捂著口鼻,憑藉超強的意志力,才沒有失態到在一迦傳媒的大門口吐得滿地污穢。
呼吸急促地緩了會兒,馮曉棠才直起身,歉意地抬眸看向來人,露出一個勉強至極的笑容。
「怎麼了這是?」話是這麼問,簡春伶眼裡浮上的一抹欲說還休的探究可比關切來得實在。
馮曉棠笑著搖搖頭,對方沒點破,她自然不會傻到跟她做出任何解釋。
她仍是那個一如既往以女強人形象示人的簡春伶,私下裡總表現出強壓她一頭的女人,而在眾人面前,卻是那個甘願伏低做小,慣以低恣態示人的簡春伶。
眼下,馮曉棠的記憶復甦了一大半,這麼一會兒功夫,簡春伶這個人也已悄悄躍然紙上。
之前馮曉棠和簡春伶接觸並不多,碰面最多的機會是在瀾灣別墅的飯桌上,馮曉棠一直深知,簡春伶並看不上自己,或者說,並不看好她和葉崇光能走到最後,所以在所有葉家人裡頭,她對馮曉棠表現得最不殷勤,將她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反倒讓馮曉棠樂得自在。
另外一點,不知是不是馮曉棠的直覺出了錯,葉家人裡頭,卻沒人拿簡春伶當回事兒,她處處做低做小,卻換不來他們的一點和顏悅色。
簡春伶在葉家的處境尷尬,有如邊緣人物一般,甚至不及未過門的馮曉棠。
說起來,簡春伶的遭遇,一度也讓馮曉棠產生過猶疑,是否她正式嫁給葉崇光以後,在葉家受到的也會是如同簡春伶一樣的待遇。
當時說不後怕是假話,一入豪門深似海的現實版,她可是在葉家體會得淋漓盡致,將心比心,她替簡春伶感到過委屈和憤怒。
後來,簡春伶大概是幡然醒悟了。
馮曉棠沒有想起來,或許她也並不是太清楚具體內幕,總之她和葉迦樹的婚姻徹底宣告破裂,雖然情感上分道揚鑣,但事業上卻還緊密相關。
有錢人的世界,果然不是馮曉棠爾等能懂的。
「好久沒機會一起坐坐了。」簡春伶發出邀請,她指向附近一個咖啡店,提議:「那就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