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有些微醺，表情迷迷瞪瞪的，主人沒有主人的樣子，女明星摘下了光環，唯有葉崇光人間清醒。

  林睿抵不住喝到興頭上，一輪又一輪的被勸酒，酒量再無敵也架不住人多勢眾。

  細數起來，他大概有三五年沒有喝得這麼醉過，腳步虛浮，天花板旋轉，甚至在馮曉棠的攙扶下，狼狽地衝進了洗手間，吐到和馬桶難捨難分。

  馮曉棠見他這模樣，摸索著去廚房給他倒水。

  客人已經在午夜十分陸續道別回了家，馮曉棠和葉崇光就住這兒，自然留到了最後，替這位喝高了的主人收拾殘局。

  門鈴突兀地響起，在高朋滿座過後，這道聲音像劃破寂靜長空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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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誰拉下了隨身物品，馮曉棠想，她湊出腦袋喊著：「葉崇光，開下門！」

  沒幾秒，門鈴靜止。

  馮曉棠沒注意外頭的動靜，翻開廚房的柜子，翻了一圈兒沒找著蜂蜜，好在最後在冰箱裡找到了一瓶養胃蜂蜜。

  僅管她也不清楚這能不能解酒，死馬當活馬醫吧，挖了兩勺在玻璃杯中，倒上熱水沖泡。

  養胃蜂蜜特別粘稠，馮曉棠耐心攪拌了許久，這才端著水杯往外走。

  「老闆，吐好沒啊？」馮曉棠將水杯放到飯桌上，她並不想去觀賞林睿吐到失態的樣子，於是站在外面詢問。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幾聲狗叫，從玄關處傳來。

  折返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梁筱悠，她離開前忘了把狗一起帶走。

  「你怎麼還沒走？」馮曉棠聽見梁筱悠這麼問，這裡除了林睿和她，也就剩下葉崇光了。

  馮曉棠不無唏噓，今晚他們終於有了第一次獨處的空間。

  只聽葉崇光淡淡應了聲：「快了。」

  「哦。對了，這是我新養的狗，你應該第一次見吧？跟你介紹下，它叫Cork。」

  馮曉棠聽不見葉崇光聞言以後有所回應，她猜，或許他俯身摸了下Cork的頭，亦或是垂眸沖它笑了笑。

  那是她看不見的盲區。

  「說真的，今天我才有答案，當初為什麼你會做出把大憨憨交給林睿養的決定。」梁筱悠輕咳一聲，「但幸好，當年你還是想辦法把它從英國帶了回來。」

  葉崇光仍沒有接話，馮曉棠無從想像，這會兒的他，會用何種表情回應前任的敘舊。

  而她似乎也聽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番話，馮曉棠大致揣摩出了梁筱悠的意思，大憨憨曾是葉崇光在英國留學時養的狗，但因為後來她怕狗，大憨憨就轉手交到林睿手中。

  最重要的是，不出意外，大憨憨應該和梁筱悠也有牽連，不然她不會用這種略帶傷感的語氣，刻意聊起大憨憨來。

  「欸……那我走了。」梁筱悠仿佛碰了壁，她說什麼對面的人都提不起興致，連隨口敷衍都懶，一個回應的眼神也無，她只好識趣地收拾心情走人。

  「路上小心。」

  「再見。」

  馮曉棠沒有聽到他們的道別，她決定不聽牆角了，還是去洗手間看下林睿的死活比較重要。

  謝天謝地，他已經站在洗手池前沖臉漱口，見馮曉棠忽然闖入，他在鏡中微眯雙眼，似酒後吐真言一般低聲怨念：「我特麼也有今天。」

  能這麼罵自己，看來酒已經醒了大半。

  「舒服點了嗎？」馮曉棠抽了幾張紙遞給他。

  林睿接過抽紙，低罵一句：「舒服個屁。」

  「……」這話確實好像多餘問，誰喝醉了酒會覺得舒服。

  「我不知道你家有沒有解酒藥，就給你沖了杯蜂蜜水。」

  「不喝甜膩膩的東西。」

  「你確定？那怎麼瓶里只剩三分之一的蜂蜜了？」

  「估計我家阿姨愛喝吧。」

  「真不喝？」

  「甜的，除了愛情，我都不喜歡。」

  「哈哈，我怎麼聽你意思好像最近很缺愛來著。」

  「哦，原來你知道啊。」林睿眼神幽幽，明晃晃的埋怨，「那你不趕緊給我安排上？想當年你追葉崇光那會兒，我可沒少出力。」

  借著林睿的話，馮曉棠靠近他，用只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她問他：「知道我怕狗，連狗都願意替他收養，是不是？」

  「算你還有良心，記著我的好。」林睿半醉半醒之間，哪裡還記得起馮曉棠失憶一事，她問什麼，他便答什麼，順著她的思路和節奏在走。

  「那葉崇光他……有多喜歡大憨憨？」

  「坐的私人飛機從倫敦帶回上海，你說多喜歡？」

  「他為什麼會養大憨憨啊？」是因為一個人在英國太孤獨了嗎？

  「這說來話長。」

  馮曉棠聽著門外的動靜，沒有腳步聲走近，她急急道：「那你長話短說唄。」

  林睿喝醉之後有那麼點憨態可掬，卻原則性不減，搖了搖頭道：「那不行，我們做科研的最講究嚴謹二字，漏掉一處細節就相當於存在缺陷。」

  林睿如自己所言，口風緊得可怕，哪怕喝醉了也從他嘴裡套不出有價值的信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心中有一桿尺。

  看來馮曉棠是徒勞無功。

  白瞎我泡的那杯蜂蜜水了！

  馮曉棠氣呼呼率先走出洗手間，走到桌邊端起水杯，自己仰頭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葉崇光見她喝水喝得這般急，不解問她：「有這麼渴？」

  馮曉棠最後一大口水還沒咽下去呢，耳邊憑空出現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她一驚，一口水嗆得死去活來。

  林睿從洗手間走出來，只見馮曉棠咳得肺都快炸，而葉崇光俯身給她拍背順著氣兒。

  等馮曉棠順完氣兒以後，她臉色極差無比，這會兒嗓子眼咳得生疼，她不滿沖葉崇光翻白眼：「大半夜的你想嚇死誰呢？」

  葉崇光無言以對，大冤種實捶了。

  林睿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單手撫額，雙指擠按著眉心，一眼看去痛苦萬分。

  葉崇光問他：「你怎麼樣？」

  多少是清醒幾分的，不至於失控，頭痛欲裂也是真的，此時胃裡翻江倒海還直犯噁心。

  他有些撐不住，到底是自己打自己臉問馮曉棠：「蜂蜜水呢？」

  「喝了。」

  「……」林睿無語苦笑，就是這麼照顧人的？

  「你家有解酒藥嗎？」

  怎麼可能會有，他都多少年沒跟醉字沾上邊了，雖然嗜酒，分寸是有的。

  「那去幫你重新沖一杯？」

  「快去！」

  還真把我當傭人使喚上了！

  葉崇光看不過眼，可也沒必要和一個醉鬼多計較，便扭頭對馮曉棠說：「你坐著，我去。」

  馮曉棠見他主動包攬這活兒，樂得自在，好心提醒：「蜂蜜在冰箱。」

  她隨後也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林睿身旁，忽然推測出一個重要的線索：「你今天讓我們來暖房，但為什麼冰箱裡放的那瓶蜂蜜都快見底了？而且你說是阿姨喜歡喝，那阿姨又在哪裡？」

  「我在這兒住小半年了你不知道？」

  「那暖什麼房啊？！」大哥你好歹說辦個派對也更合情合理些。

  「我樂意。」

  「行行行，千金難買你樂意！那阿姨不在，你洗澡怎麼辦？」

  林睿這回真快被馮曉棠氣哭了，他撫額的動作改為支下巴，眼神明顯暗了幾個度，「阿姨就算在也不能給我洗澡，你把哥當什麼人了？」

  「哈哈哈，我只是兩句話連在一起說了而已嘛！我的意思是，你今晚一個人能不能洗澡啊，萬一摔了怎麼辦？要不讓葉崇光……」

  「你不如殺了我！我性取向正常得很！」

  「別激動別激動！讓他幫忙不正常嗎？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就沒一起洗過澡的友誼？」說沒有她可真不能夠相信。

  「……」

  求求了葉崇光！

  快把你老婆帶走！

  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