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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和親相公李再安

2024-05-31 21:31:14 作者: 瘋丟子

  到下一個渡口,與胡大夫匯合,乘船。

  時隔三個月,徐心烈終於再次回到了位於杭州的徐府,她這輩子的家。

  

  她還記得自己剛出生在這兒時心中的崩潰和慶幸。雖然上輩子家境還算殷實,自己各種獎項補貼拿著也從沒缺過錢,但還真沒想過能過上這種住大宅院的人生。

  徐家經過三代經營,早已將左右宅院一併買下擴建,光庭院就有人家一個宅子大,裡面假山花圃流水竹林一應俱全,更別提那數不清亭台樓閣迴廊天井,與她上輩子參觀過的那些什麼拙政園獅子園也差不了多少。

  但壕是一點,難住也是真難住。

  即使精妙的設計已經保證了屋裡的採光,她還是覺得房裡太陰暗了,或許上輩子那能用陽光把自己照醒的小房間確實局限了她的眼界。

  她也沒有養成動不動逛花園或者在亭子裡撫琴喝茶的高雅習慣,甚至有時候還想繞著花園整個跑道……就算不是塑膠的,也比現在指壓板一樣的鵝卵石小道好,跑了十多年,她覺得自己腎功能已經強無敵了。

  可即便這樣,躺回自己的床上,她還是感到了極度的舒適。

  「呼!」

  剛吐一口氣,外面大部隊的腳步聲已經洶湧而來,轉瞬就嘭的打開門衝進了房間。

  「囡囡!」嬌柔清脆的聲音先聲奪人,隨後一股香風撲近,下一秒她就被那股香風徹底包裹,她的江南第一美女親娘盧妙棋來了。

  「囡囡!」盧妙棋不停嘴的叫著,眼淚嘩嘩的掉,居然沒把眼妝給花了,「你受苦了!都怪娘太沒用了,哦,還有你那沒用的爹,唔,嚶,額額!」

  她居然哭得噎住了,不得不掏出手絹擦臉,成功揉花了眼妝。

  徐心烈無奈:「娘,我沒事,你別哭了。」

  「我沒哭,哦,我哭了,嚶,囡囡啊,讓你爹去吧,娘怎麼忍心讓你受這苦,你可是我心頭肉呀!」盧妙棋打著嗝,「娘這幾日飯飯吃不好,覺覺睡不好,你忍心娘為你愁成這樣嗎,唔唔!」

  這個狠心還是要有的,徐心烈訕訕的想,她不干,爹幹得心不甘情不願,哥又這麼扶不起,那徐家又要倒。

  別看他們現在住著大宅子錦衣玉食的,就在一年前還窮得差點賣宅子,要不是美娘親娘家接濟,徐浚泉都準備去做上門女婿了。

  徐心烈能吃苦,但她可不會為了什麼江湖道義去刻意吃苦。

  「娘,我很累呀,」她是真的心累,摸摸盧妙棋的臉,努力和那雙撲閃的大眼睛對視,「我睡會兒,你去補個妝吧,都花了。」

  「啊,」盧妙棋驚慌的看看手絹,果然看見上面的粉白,她吸了吸鼻子,還是摸摸徐心烈的頭,「那你好好休息,我讓膳房給你燉了補湯,一會兒會給你端來,記得喝呀。」

  「好,謝謝娘。」

  「你還與我客氣。」盧妙棋嬌嗔,這才起身,裊裊婷婷的帶著丫鬟們出去了。

  徐心烈又是一聲長嘆,盧妙棋要不是自己親娘,而且一心一意對自己,放上輩子真是自己最避而遠之的類型,畢竟這樣的女孩兒太容易讓人產生保護欲,可以平白讓周圍的人都爺們起來,明明她才是這府里的麼兒,可在親娘面前,她卻立刻爹心泛濫,也難怪徐浚泉被吃得死死的,嘴邊的肖敏碰都不敢碰,盧妙棋這繞指柔殺傷力太強了。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隨意用了點飯又吃了藥,徐心烈感到神清氣爽,她晃悠到校場,果不其然看到屠十三站在那。

  只要沒事幹,他肯定在練劍,徐家人都知道。

  遠遠就聽到了劍風破空的聲音,可等到她走近了,他便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她。

  「你繼續,繼續。」徐心烈自然的擺擺手,隨手從武器架上取下自己的弓箭,彈了彈弓弦,練習起了拉弓。

  這是她一直保留的鍛鍊習慣,能很有效的鍛鍊臂力,拉伸肩頸,而且還不至於落下她上輩子的吃飯傢伙。

  十三見狀,便也默默的在一旁繼續練起劍來。

  兩百下後,徐心烈雙臂酸痛,嘆著氣放下了弓,還意猶未盡的摸了摸弓弦,呢喃:「生不逢時啊。」

  她上輩子怎麼就練了個弓箭呢,白瞎個聽起來這麼帶勁的技術,結果到了這兒居然無用武之地。當初發現這兒是武俠世界時她還很是興奮了一陣,覺得這下好了,就算古代弓箭是主力武器,高手眾多,她好歹是現代國家級的水準,也不至於太拉胯吧。

  結果她忘了,古代弓和現代弓不一樣。

  古代弓玩的是力道,現代弓玩的是材料,設計思路和使用規範都天差地別,連箭都不一樣!她是可以觸類旁通玩玩現在的輕型弓,可是同等力道下能造成的威力與現代弓相比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最殘忍的現實是,弓是步戰的主力,不是行走江湖的主力。

  行走江湖基本都是正面拼刀,飛鏢弓箭等遠程武器,說好聽點是非主流,說難聽點就是陰招,她名聲夠愁人了,再在人家肉搏的時候來個百米穿楊,好傢夥,直接上火刑,沒得商量!

  徐心烈放下弓,在一旁閉眼休息了一會兒,等十三揮劍的聲音停了,便睜開眼,他已經站在了面前,便笑起來:「你不會累嗎?練了多久了。」

  「沒多久。」十三悶悶的道,盤腿坐在她面前,拿一塊布小心的擦拭劍身。

  「說吧,有什麼新消息。」

  徐府有一個與皇宮通信的據點,方便飛鴿傳書,十三回了徐府都會去檢查一下有沒有新的回覆,一旦有,便是兩人碰頭開小會的時候了。

  果然,十三點點頭:「皇上同意了,已經去聯絡獻王,讓我們靜待消息,伺機而動。」

  「獻王應該不會拒絕皇上的吧?」

  「聖上下旨,誰敢不從。」十三篤定道。

  「獻王世子,李再安是吧,幾歲了?」

  「十九。」

  「跟你一樣大?」

  「……比我小一歲。」十三答得有些鬱悶。

  「哦,」徐心烈點點頭,絲毫不覺得自己不清楚十三年紀有什麼問題,轉而道,「這個年紀了……會不會已經定親了?或者說獻王可以拿這個做閥子來拒絕呀?」

  「世子定親必會報給朝廷,既然皇上同意了,那不是沒定,就是定了也可以不算。」

  「哈,」徐心烈笑了一聲,「好的吧,算他厲害。英豪會的事探聽出多少了?」

  「雖沒有盜得具體名單,但從各處探子回報的門派動向來看,中流的和小幫派基本已經派出了參會的人,幾個大門派卻還沒有動靜,應是在觀望中。」

  「也就是說,有一大半門派都答應參加了。」徐心烈沉吟道,「果然。」

  「你打算如何做?」十三看著她,徐心烈的臉在月光下白到透明,再加上那思索的神態,讓他有些挪不開眼,忍不住想多說兩句話,「相比亓天方,那些大門派的態度才是決定性的。」

  「這還用你說?」徐心烈瞥了他一眼。

  十三閉上嘴,低頭摩挲起自己的劍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大門派反而是最好解決的。」徐心烈呢喃道。

  「為何?」

  「說不上來,」徐心烈聳肩,「這個先放放,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攪渾英豪會……皇上應該也是這麼命令的吧?」

  「……嗯。」

  徐心烈看著十三的臉,似笑非笑:「確切的說,你這麼緊趕慢趕的過來,也是為此吧?」

  十三沉默,他知道徐家如何看待自己,在他們看來自己實際上是他們的監工——保護只是順帶的。

  其實本質上並沒有錯,只是對他來說,兩者的重要程度與他們以為的,要反一反。

  「放心吧,」徐心烈站起來,「陽奉陰違對我們也沒好處,說要做那自然是做到最好,你一路跟我們過來,我們是不是盡心盡力,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屠公公?」

  十三心裡一揪,卻沒有任何辯駁,只是跟著站起來,默然的看徐心烈頭也不回的離開校場。

  許久,他輕嘆一聲,坐在方才她坐過的位置上,抬頭看著空中的月亮,徹夜未眠。

  同樣徹夜未眠的,還有遠在北方封地的另一群人。

  獻王李茂走進一個種滿花草,擺滿奇石的小院,不意外看到兩棵樹中間的吊床上,睡著自己的兒子。

  他定然知道自己父親來了,卻眼也沒睜,吊兒郎當道:「父王深夜蒞臨,哈欠,不知有何吩咐。」

  獻王李茂是一個清瘦的中年人,長相與皇帝李顓有些神似,只是歲月的雕琢讓他顯得更加溫潤,眉宇間多了一絲憂鬱,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輕嘆一聲:「再安,準備準備,明日去提個親吧。」

  「哦?向誰?」李再安長相隨母,有著大世家的清雋華貴,平時一向八風不動,萬事不放心上的樣子,此時卻也忍不住挑了挑眉,睜開了眼,「終於有入父王眼的千金了?」

  「不,算不上千金。」李茂神色有些晦暗。

  「哦?商戶?」李再安調侃的笑了笑,「那聘禮可要費點勁。」

  「也……不是。」

  「……總不會是江湖中人吧。」

  李茂默認了,幽幽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李再安與自家老爹對視了一會兒,嘴角抽動了一下,卻忽然扶額笑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莫不是覺得禁武令推行不下去,拿我做那和親的相公了?」

  「不過做個樣子,而已。」李茂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信件,「皇上下的旨,我等也唯有照辦了。」

  李再安輕笑一聲:「父王,虧你還鼎力支持禁武,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李茂冷下臉:「李顓年少氣盛,有心對付江湖,總比閒的沒事,拿我們開刀的好,你以為以為父的身份,什麼都不做就能安穩度日嗎?」

  李再安冷笑一聲,他生於皇家,這點道理自然懂,他放下一隻腳晃悠著:「那是要我給誰提親。」

  「你這麼喜歡猜,繼續猜啊。」李茂也看自己兒子不爽,冷哼道。

  「嘖,」李再安嘆了口氣,「現在江湖上名氣最大,又和朝廷關係最複雜,年歲剛好的,能有幾個人。」

  李茂眉頭一跳,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但轉而又覺得有些好笑,配合道:「哦?所以?」

  「雖然不愛喝茶……」李再安興致缺缺的道,「但連父王你都說了,那個徐家的大小姐挺有意思,那娶就娶唄,娶誰不是娶。」

  「咳!」李茂忍住一聲笑,正色道,「首先,只是提親,並非真的要娶,此事的關鍵,在於做一場戲。」

  「哦。」李再安又張嘴要打呵欠。

  「其次,不是徐心烈。」

  李再安的呵欠卡在了半道上:「啊?」

  「是武林盟主之女,亓舒音。」

  「那是誰?」李再安終於不淡定了,他轉頭眯眼看向自家父王,「等下,爹,鐵打的武林流水的盟主,讓我給盟主之女提親?莫不是禁武令已經推不下去了,讓我做那和親的相公?」

  「都說了是做戲,你管他是不是流水的盟主。」

  「要和親,還不如與那徐心烈呢,」李再安仰頭靠在軟墊上,無語道,「至少我可以做個監工,也算有了點用處不是?」

  「哎,兒子,你要為父說幾遍,這只是做戲,再者,」李茂沉下臉,「即便全天下女子都死光了,為父也絕不會讓徐心烈進我們家門。」

  李再安一怔,終於正色看向李茂,只覺得自己一向溫文爾雅的父王在這一刻,透著刺骨的寒意。

  他翹了翹嘴角,重新閉上眼:「那提就提唄,提給誰不是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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