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撿鵪鶉

  蘇桃手下沒停著，很快擺好了飯桌。

  李春妮看著那盆紅薯粥，咧開嘴笑了。

  

  「這就是你的好吃的？」

  雖然她這白麵餅子裡摻了大半高粱面，有些喇嗓子。

  但總比紅薯粥強，那玩意兒吃了胃裡冒酸水，放屁也格外臭。

  沒等李春妮笑出聲，就見蘇桃變戲法一樣從灶孔里掏出幾隻烤好的鵪鶉，鵪鶉還在滴油。

  沒風都能聞到鵪鶉的香味，烤的金黃焦脆的外皮似乎一咬就能掉渣。

  現在這年頭，山上跑的水裡游的天上飛的。

  但凡能逮住送進嘴裡的，都能拿來補補油水。

  可這天寒地凍的，別說鵪鶉了，連條泥鰍都看不見。

  想起上回吃肉還是半年前，李春妮聞著那烤鵪鶉的香味。

  瞬間覺得手裡的餅子，它不香了。

  「有，肉吃。」

  二丫雙眼放光，幾步上桌抓去起鵪鶉就往嘴裡送。

  啊嗚一口，扯下一大塊肉。

  「香，嫂，好吃。」

  蘇桃給顧奶奶拿了一隻鵪鶉，看著二丫笑了笑。

  「二丫，還有！慢點吃，別燙著。」

  顧奶奶看著鵪鶉，喉頭不自覺的動了動，伸手把鵪鶉往外推了推。

  「桃桃啊！奶牙不行了，這鵪鶉你和長樂分著吃。」

  找到這麼點肉食不容易，她就不貪嘴了。

  蘇桃把烤鵪鶉的肉撕下來，放到顧奶奶碗裡。

  「奶，還有呢！」

  「長樂現在吃不了這麼幹巴的東西，我給他熬了湯，待會兒就去餵他。」

  顧奶奶聽到這話，也沒再推脫，咬了一口鵪鶉。

  鵪鶉烤得焦香酥脆，就放了點鹽巴，卻好吃的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吞進去。

  顧奶奶沒說話，很快就把一隻鵪鶉一掃而空。

  李春妮一直站在那等著蘇桃給她分點鵪鶉吃，等了半天，顧奶奶和二丫都走了，蘇桃也沒那意思。

  她捏了捏自己剩下的半塊餅子，走到蘇桃身後。

  「長得好看就是好啊！一來就有人給送鵪鶉，長樂媳婦，不是我說你，你家長樂這還沒死呢！你安分點。」

  蘇桃看都沒看李春妮，從鍋里盛出熬好的湯進房去餵顧長樂。

  「沒人送，我自己撿的。」

  李春妮看著蘇桃的背影，唾了一口。

  「撿的？騙小孩呢！我咋撿不到？你這喪門星有那麼好運氣嗎？」

  李春妮轉頭，準備吃剩下的餅子。

  忽然腳下一滑，摔了個大馬趴。

  關鍵是，她手裡捏了半天沒捨得吃的餅子，這會兒裹了一圈雞糞，不能吃了。

  李春妮撿起那半塊餅子，哭喪著臉。

  「我的餅子啊！」

  王菊仙聽到動靜出來一看，隨手抄起掃帚扔過去。

  「你個天殺的，糟踐東西也不能這樣，今天中飯你別吃了。」

  「媽，我沒有！」

  李春妮連滾帶爬進了灶房，灶房裡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蘇桃給顧長樂餵完湯，看著顧長樂的臉多了兩分血色，抿嘴一笑。

  「顧長樂，我一定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給顧長樂擦完嘴，蘇桃出門把灶房收拾乾淨。

  又走到雞圈裡，給兩隻母雞餵了點食。

  昨兒個分家的時候，王菊仙特意挑了兩隻最瘦的母雞給他們。

  要等這兩隻母雞養好了，也能下幾個蛋補貼一下家裡的伙食。

  蘇桃餵完食，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兩隻母雞。

  「你們一定要好好吃食，好好下蛋，知道了嗎？」

  兩隻母雞咯咯叫了兩聲，像是回答蘇桃的話。

  忙完家裡的事後，蘇桃去接上山撿柴火的顧奶奶和二丫。

  另一邊，李春妮被王菊仙從灶房裡用掃帚打了出來。

  「去去去，把雞圈掃乾淨，多餵點雞食，那幾隻雞都多久沒下蛋了？」

  「還是，蛋被你這饞貨偷吃了？」

  李春妮捂著被打疼的地方，粗黑的臉蛋上滿是委屈。

  「媽，家裡有點啥你不知道啊？我還能偷吃？天冷，雞不下蛋呢。」

  家裡那點好東西被媽藏起來等小叔子和小姑子回來吃，她連看都看不見，咋偷吃？

  王菊仙沒好氣的看了李春妮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

  「最好是沒偷吃，家裡有個不下蛋的，養的雞都不下蛋了……」

  李春妮聽到這話越委屈了，她和顧為民一直跟媽爸住一間房，夜裡翻個身都能聽見。

  顧為民嫌丟人就不願意干那事，她上哪兒生孩子去？這也怨她？

  這話李春妮不敢跟王菊仙說，只能憋著一肚子氣去掃雞圈。

  把雞圈掃乾淨，李春妮摸了摸雞屁股，得，又沒蛋。

  咯咯噠

  對面蘇桃雞圈裡傳來母雞下蛋的叫聲，李春妮跑過去一看。

  乖乖，那兩個瘦得跟雞崽子一樣的母雞屁股下頭，有兩個白花花熱乎乎的雞蛋呢！

  李春妮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躡手躡腳的走到雞圈裡。

  這是蘇桃家的雞蛋，她偷吃了，媽不會知道的。

  兩個蛋呢！她蒸一個烤一個。

  李春妮的手伸出去，還沒碰到蛋。

  兩隻母雞撲騰起來，飛向李春妮，又是抓又是啄。

  李春妮吃痛，連滾帶爬跑出雞圈。

  「哎喲，哎喲，我不吃了不吃了。」

  那兩個母雞趕走李春妮，回頭進雞圈把蛋藏在屁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