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家（二）

  說出分家兩個字，顧奶奶就昏了過去。

  蘇桃先把顧奶奶送回房，讓二丫在床邊照顧著。

  接著又回到灶房，對王菊仙點了點頭。

  「王姨，不是要分家？」

  那聲王姨叫的王菊仙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蘇桃。

  「你能做你奶奶的主分家嗎？」

  「能，奶說聽我的。」

  蘇桃有些心虛，剛奶奶昏過去了，啥都沒說。

  這家是一定要分的，與其在王菊仙面前低聲下氣，倒不如硬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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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那就開始分家！」

  顧大牛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他要不是大隊長，肯定二話不說先給顧根生兩巴掌。

  家裡就那麼點東西，錢更是沒剩下，說是當初顧長樂住院都花光了。

  很快，家就分好了。

  顧家三間瓦房，東屋和堂屋歸王菊仙他們。

  西屋和偏屋歸顧奶奶他們，從此各過個的，互不相干。

  顧大牛把分好的東西寫在字據上，讓蘇桃和顧根生按手印。

  王菊仙看著西屋，砸吧了一下嘴，攔下了顧根生的手。

  「等會兒，根子哥，咱屋裡的東西是都明明白白的擺在外頭了，西屋那邊呢？」

  她看著一邊的李春妮，抬了抬下巴。

  「春妮，去，搜一搜，西屋別藏啥東西。」

  一想到西屋的顧長樂，李春妮就後背發毛，搖了搖頭。

  「媽，西屋就一張床一個凳，其他啥都沒了，哪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蘇桃是個喪門星，顧長樂就是個煞星，光是看一眼都叫她後背發涼，她可不敢招惹。

  「沒用的東西。」

  王菊仙白了李春妮一眼，西屋當然沒東西了，她就是想讓李春妮給西屋的人添堵而已。

  顧根生在字據上按下手印，顧大牛把其中一份字據遞給蘇桃，大著嗓門道。

  「長樂媳婦，以後西屋這邊你就吃虧多頂著些，要是有啥事需要幫忙，只管來找你顧老叔。」

  顧大牛警告的看了顧根生一眼，這才走。

  熱鬧看完了，外頭的人也都散了。

  蘇桃一個人把分好的東西搬回房，其實也沒啥值錢的，都是些破鍋爛碗啥的，一分錢都沒有。

  以後就得靠這些東西過活了，蘇桃輕輕嘆了一口氣。

  搬完東西後，蘇桃把偏屋收拾了一間出來做灶房。

  做完這一切，天都黑透了，二丫過來叫蘇桃，說顧奶奶醒了。

  蘇桃熬了一把白米粥，端去給顧奶奶。

  「奶，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喝點粥。」

  經過白天的事，顧奶奶脊背都塌了，人看著老了不少。

  她推開那碗粥，淚眼婆娑的看著蘇桃。

  「桃桃啊！奶要是真不行了，你能不能幫二丫找個好人家養著？給口飯吃就行。」

  她要是沒了，長樂肯定也活不了，二丫還小，有口飯吃就行。

  這會兒清醒了，她也想明白了。

  王寡婦是個喪良心的，絕對不會留二丫，倒不如指望蘇桃，這是個善良孩子。

  「長樂，恐怕……」

  「奶，說啥呢？長樂會好的，我們都會好好孝順你。」

  蘇桃打斷顧奶奶的話，把粥塞到顧奶奶手裡。

  「現在，你得先養好身子，不然，等長樂醒了，你卻病了，他又得擔心了。」

  蘇桃的話給了顧奶奶希望，她含著點點頭。

  「好，奶吃，吃……」

  顧奶奶吃了粥又睡下了，蘇桃餵二丫吃完粥，燒了一鍋水給二丫洗澡。

  等忙完這些事，她才拎著水回房準備洗澡。

  顧長樂睡得很沉，一動不動。

  蘇桃覺得有些不自在，把顧長樂的頭髮扒拉下來，蓋住了顧長樂的眼睛。

  「你，你別偷看……」

  洗完澡，蘇桃找來剪刀，給顧長樂把頭髮剪短。

  雖然還是閉著眼，但顧長樂看著比以前精神多了。

  「你也好久沒洗澡了吧？我給你洗洗。」

  蘇桃打來水，準備動手的時候，紅了臉。

  她長這麼大隻給她弟洗過澡，她弟那時候就是個小毛孩子，而顧長樂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

  剛沒想那麼多，要脫衣服的時候才覺得不自在。

  掙扎了半天，再不洗水都冷了。

  蘇桃深吸一口氣，解開顧長樂的衣服褲子。

  「沒事，你是個小娃兒，你還小……」

  給顧長樂擦完身子換過衣服，蘇桃背著身躺在了床上，她實在是太累了，房裡也沒其他能睡覺的地方。

  蘇桃很快就睡著了，她背後，顧長樂的眼皮子動了動……

  ——————

  一大早，蘇桃出門做早飯。

  昨天就給他們分了半袋子碎米和一堆紅薯，他們得靠著這些東西熬到明年出新糧。

  肯定是不夠吃的，她倒不打緊，可奶奶他們需要營養。

  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得想點法子才行。

  李春妮頂著高興了一晚沒睡的黑眼圈，站在灶房門口，把和面的盆拍得啪啪響。

  「喲，長樂媳婦，做早飯吶，今天分家第一天，你們吃點啥好吃的？咱們吃白麵餅子呢！」

  「嗯！」

  蘇桃把米洗好，紅薯削好下鍋，出門去找生火的乾草。

  身後，李春妮的聲音滿是幸災樂禍。

  「喲，你們早上吃紅薯粥！中午吃紅薯粥，晚上也吃紅薯粥，真可憐呢！」

  蘇桃走到草堆邊，剛低頭。

  幾隻灰撲撲的鵪鶉忽然從草堆里衝出來，直直撞到她腳上。

  鵪鶉最怕人了，可這幾隻卻直愣愣的站在蘇桃跟前，等她來抓……

  蘇桃做完早飯，李春妮已經吃上了。

  她故意端著餅子走到上風口，讓蘇桃聞那餅子的香味。

  「餅子好香，太好吃了，長樂媳婦，光吃紅薯粥哪兒行？來，我分點餅子渣給你嘗嘗？」

  「不用了，你自己吃，我做了好吃的！」

  蘇桃連頭都沒回，朝房裡喊了一句。

  「奶，二丫，吃早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