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橫刀奪愛

  黨外幹部培訓班雖說只有半年的時間，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培訓班開班之後也得選出班幹部。張新月在班裡年齡最小，又是女孩子，被大家一致選為文藝委員。這個班委的名頭剛剛落實，還沒捂熱，工作任務就接踵而至，學校周末要開一個迎新聯歡晚會，每個班要出三個節目，這可難為了張新月。首先大家來自全省各地，互不了解；其次，時間太緊，只有五天時間，讓她怎麼排節目呢。不過黨校就是黨校，哪能講條件呢？最後在班長的幫助下，終於定了一個小品，一個詩朗誦，另外的就沒有辦法定了，張新月只好親自上陣，報了一個女生獨唱《龍船調》。

  第二天下午，張新月正和同學在教室里排練，有人說校門外有人找她，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省城，誰會來找她呢？難道是弟弟來了？她小跑著到了校門口一看，來人竟是金其言，他手裡還捧著一束鮮紅的玖瑰花。

  這個金其言，在大學的時候是個十足的書呆子，四年了和張新月沒說過十句話，整天就會悶著頭看書，眼睛也變成了近視眼，眼鏡鏡片戴得是越來越厚，可是他還覺得挺高興，說那是知識淵博的體現，真是令人大跌眼鏡。班裡人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金玉良言，有的人還會譏諷地叫他金玉其外，言下之意是敗絮其中，可是他不覺得生氣，反而樂滋滋的答應，叫的人就更歡了。

  張新月實在沒想到金其言會來找她，更沒想到會抱著這麼大一束玖瑰花，這明擺著是求愛來的，但這個金其言，可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可是人家誠心一片，她也不好不理會人家，只好上前問道：「金其言，你怎麼來了？」

  「我那天就說過我會來看你的嘛。」金其言看起來很熱情。

  「那天說的不是去清雲縣嗎？」

  「可是我等不及了呀。」

  

  「呵呵，我有什麼好看的，讓你這麼急著來找？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沒有，就是來看你。你能和我一起去吃個飯嗎？」

  「可是我現在正在排節目呢。」

  「那怎麼辦，我是專門來請你吃飯的。諾，這是送你的花。」

  張新月想推辭，可是這是在學校門口，只好接過了，說：「這裡離市區遠，我們能去哪裡吃啊，不如到我們學校食堂里隨便吃一點吧。」

  金其言想了想，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就點頭同意了。張新月心想，這個金其言，雖說已經是研究生了，追女孩子的手段可真夠差勁的，送束玖瑰花，就是愛的唯一表達方式了？

  張新月捧著一大束的玖瑰花和金其言進了黨校的大門，引來人們注目的眼光，她恨不得馬上把這花丟到垃圾筒里去。這美麗的花兒，此時不是愛的信物，而是一隻燙手的山芋，讓她拿也不是，丟也不是。

  她帶著金其言到食堂里匆匆吃過飯，就打發他回去：「金其言，你快回學校吧，這裡路偏，呆會沒有車了。」

  金其言意猶未盡，哪裡想走，就說：「新月，本來要請你吃飯，結果讓你請了，現在我請你去看電影，好吧？這幾天有一部美國大片叫做《諜中諜》的，很紅，好多同學都去看，我們也去看看。」

  張新月不想去，就說：「我沒空，你自己去吧，我還要去排節目呢。」

  金其言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磨纏勁，上前拉著她的手說：「走嘛，票都買好了。」

  張新月甩了半天沒甩開他的手，此時一張寶馬車停在了校門口，是董超送周婭和李向陽回來。周婭見他們倆拉拉扯扯的很好笑，就走過來問是怎麼回事，問明是金其言要請張新月看電影，就撮合道：「去嘛，同學請客，哪能不去啊？你也給人家個面子。」

  說著向董超招招手，說：「你們都是同學，好好玩吧。」

  董超打開了車門，周婭就把張新月推了上去，還一手奪過了她手裡的花，說：「這個我幫你帶回去，好好玩一個晚上，別回來了。」

  張新月被推上了車，她可氣壞了，董超和金其言這兩個人，她一個也不想和他們呆在一起，她感覺自己就像被人綁架了。可是金其言卻在那裡傻呵呵的笑，董超也是壞笑著吸起了口哨，她恨不得伸出腳去一人蹬上他兩腳。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跳車，可是她愛惜自己的生命，可不想為了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去做傻事，還是見機行事為妙。

  三人到了電影院，董超把車停好，他們一起下了車。金其言以為董超只是送送他們，沒想到他也要和他們一起去看電影，臉色馬上就變得陰沉沉的。董超也不以為意，他拍拍金其言的肩，說：「兄弟，咱倆借一步說話。」

  說著就把他拉到了暗處，張新月見他倆鬼鬼祟祟的，她也不想管他們要做什麼，只是呆在原地生悶氣。董超不知道對金其言說了什麼，不一會只見他走過來，神情不定的和自己說：「新月，我有事先走了，你和董老闆去看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讓她驚得嘴也張大了。

  從此之後的很長時間金其言都沒有出現在張新月的眼前，多年以後她問金其言，那天董超對他說了什麼，他都是支支吾吾的，最後在她的逼供下才說了實話，雖然經歷多年，但董超對金其言說的話讓她想起仍感到不寒而粟。

  見金其言走了，張新月更不想單獨和董超去看電影，董超對她不懷好意，和他在一起可不安全。張新月想攔一張的士回去，可是一張空車也見不到。她快步向路口走去，希望能打到一張的，董超卻跟了上來，說：「新月，你不是要看電影嘛，怎麼往那邊走啊？」

  她懶得回答董超，只管往路口衝去，誰知道在一條岔道上突然開出一張奧的車，和她擦身而過，「嘎—」的一聲急剎車聲，把張新月嚇了一大跳，人也被車子的氣浪沖得摔倒在地，她還沒回過神來，駕駛員從車窗里探出頭來罵道：「沒長眼啊，怎麼走路的？」

  這時董超也追到了，他匆匆把車攔下，這才扶起張新月問：「沒傷著吧？」

  張新月只是被嚇壞了，身上倒沒傷著，她驚魂未定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說：「我沒事，讓他們走吧。」

  董超卻毫不讓步，非要讓車上的人下來給張新月道歉，張新月知道董超的脾氣暴燥，怕他像那天一樣惹事，拉拉他的衣角：「算了，別惹事了。」

  董超沒理她，用腳踢著車門叫道：「下車，道歉！」

  見到四周圍滿了人，車主不得不下了車，車主還想和董超較勁，這時從車裡下來的一個女的，那個女的拉拉他說：「快啊，道個歉就走，人這麼多，讓人看見我們多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的看著四周的人群，好像很擔心。張新月見這兩個人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多看了那個女的兩眼，只見她約莫三十來歲，生得很白，鵝蛋臉，大眼睛，小嘴巴，一頭秀髮披肩，身材高挑，豐胸細腰，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那個男的五官俊朗，身材很高，但顯得嬌弱瘦弱，沒有男人的氣概。

  那個女子見張新月看著她，就笑著走到她面前說：「姑娘，對不起，沒傷著你吧？」

  張新月說：「沒傷著。」

  她迷人一笑，從包里掏出五百塊錢，說：「這錢給你，你到醫院去檢查檢查，壓壓驚，如果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說完掏出筆來記了一個手機號給她。

  張新月沒有接她的錢，也沒接電話號碼，只說：「我沒事，你們走吧。」

  董超一把拿過，說：「接著，這種人不能便宜了他。」

  張新月瞪了董超一眼，他今天真是個勢利眼，和那天揮金如土的他簡直就是兩個人，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人家給有這點打發叫花子一樣的錢他也接，這讓人家還以為她是那種碰車專業戶呢。她不想和他說話，便拔開人群，剛好見到一張的士，打開車門就鑽了進去，等董超回過神來，她早已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