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望:想見我嗎
2024-05-31 01:24:38
作者: 一品小圈
1、
衛市今年冬天的雪來的有些早,芳卿返回衛市不久,幾乎是剛入冬,天空就撒過了兩次,雖然都沒有留下可追蹤的痕跡。
何遇手機停留在天氣預報的界面,一直顯示播報的是衛市的溫度。這個早已建立起來的習慣,成了他表達日常思念的質化。
了解那邊的溫度,腦補那邊的風景。揣測她過的是否精彩!
芳卿過的還真不精彩 甚至是無趣,腿受傷,讓她白白耽誤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以至於剛過去的聖誕、元旦,她都沒空理會,只是悶在宿舍里做習題。
隨著農曆新年的臨近,研考馬上就要開始,芳卿在反覆地臨陣磨槍,準備的不能算最好,但幾乎在所有人看來,她成功考取所報考的學校,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何遇看著那邊越來越冷的溫度,已經在零下保持了二十幾天。
便主動發信息問:
「衛市河水的冰應該結 結實了吧?」
「我最近要去北方走一圈,最後一站定你那邊,可好?」芳卿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扭頭看向被熱氣糊住的窗戶玻璃。
自己的感官都有點頓化了,每天就是出門一趟,跟家雀兒一樣隨便打點乾糧就回宿舍複習,那專業課、文化課等資料摞了兩尺高,怎麼啃都不為過。
學校里的科目考試已經結束,不考研的同學都收拾了東西,早滾蛋回家準備過年了,其實想想,每次回家也沒啥東西收拾,就是帶著人,扛著嘴回家而已。
再次看向何遇的信息:是啊!很冷了!學校門口的護城河早就被冰覆住了,那要溜冰的地方,應該也可以了吧?
2、
一周後 何遇來到了衛市。
他看了時間,芳卿明天開考,所以暫時沒有告訴她 他來了。只是在信息里預祝她考試順利!
長時間準備的戰果要在兩天內檢驗完畢,芳卿仿佛找回了考大學的感覺,但這至少比考大學稍微簡單一點吧。
考試前一夜,芳卿睡得很甜,全夢裡都是何遇那雙媲美星辰的眼。
她起身,輕輕撫摸著腕上的手鍊。
石榴石--她的守護石,那閃著金花,帶著一圈圈銀質反射弧的紫色圓珠--在這北國冬日的清晨,讓芳卿的心慢慢氤氳起來。
考場就在芳卿報考的學校,結束完最後一場考試,芳卿終於解脫。
先不去想結果,至少階段性的考試任務完成了。
她像一名剛在戰場上殺了幾百回合的鬥士,雖然可能只是精神疲憊,但長期處於高壓狀態,一朝鬆懈下來,有點沒了魂。
拖著沒了魂的身軀,帶著滿手工具飄到了大門口。
早就和芮蓁約好了,考試完畢去他們家吃飯。她和姜曉已經在外租房同居了,芳卿吸了幾口冷風,不由地想:那樣也挺好,有個窩了,至少這寒冷的夜,可以有人相互取暖。
芳卿一邊感慨,一邊沿馬路找車站。
突然,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芳卿好容易倒出一隻手,摘下手套,摸出手機。
是何遇來的信息:「結束了?」
芳卿回答:「恩,結束了!」
何遇:「想見我嗎?」
芳卿停下腳步,握緊手機,眼光在人流里找了好一會,望著那些夾緊衣服行色匆匆的人,芳卿失望似地的重重吐了口氣:
「想,現在特別想!」芳卿回復
幾乎是信息發出去的一瞬,她的肩膀被人猛地掰了回去,接著跌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
芳卿呆住,但本能的掙扎。
此時,芳卿聽到了那個熟悉又迷戀的聲音:
「是我!」
只是倆字,就讓芳卿不再有任何動作,安穩乖順的讓何遇在人群中那樣抱著,抱著。
3、
芮蓁在家一早就開始忙活。
為了慶祝芳卿勝利大逃亡,也為了迎接她那曾經的筆友。
芮蓁將一塊紅燒肉夾起來,用嘴吹吹,遞給一邊的姜曉,姜曉一臉寵溺地連筷子一起咬住,倆人在廚房重地斗鬧了幾個回合,沒有分出勝負。
想要再戰,門鈴響了,倆人暫時鳴金收兵。芮蓁囑咐姜曉看好火,自己跑去開門。
門打開,芳卿站在門口,一改往日橫著走的架勢。
「我又來蹭飯了,還帶了一個人過來!」芳卿畢恭畢敬地說。
芮蓁嘴裡上一秒說著歡迎歡迎,下一秒就有點愣。
「帶了誰?」芮蓁問
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禁不住想:今天可是有正客要來,這小妮子不會帶些無關人士吧?沒聽說她有別的桃色新聞啊?
芮蓁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又要當救火隊員,何遇那貨這才從門口閃出來。
「你這開門力氣好大啊,我都快被你拍成肉餅了。」
芮蓁看到何遇大包小包的拎著好些東西,趕忙接過來把人迎進來。
「提前拜年了!」何遇補充道
姜曉狗耳朵插話:「肉餅?肉餅好啊,正好晚上可以加菜了。」
真是近墨者黑,自從和芮蓁混一起,姜曉也變得油嘴滑舌,越來越不著調了。
一進門,何遇就被撲了一臉熱氣,趕忙取下眼鏡來擦拭。
既然男主人有吃肉的要求,為了應景加菜,何遇做了一道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濃郁醬汁裹著小小仔排,成了桌上最先被光碟的一道菜。
芳卿做的是油燜茄子,沒出鍋前,何遇還打趣,說她水平可以,賣相不錯。
芮蓁聽了撇嘴,茄子再怎麼做不都是黑乎乎的,何談賣相?真是無處不馬屁啊!
等茄子上了桌,三人迫不及待地夾了放進嘴裡,但,僅此一口,再也沒有人夾第二筷子。芮蓁還拆台說:「你這是砸死賣鹽的了嗎,咸死了,半壺油是不是也被你用掉了。」說完猶不解氣,一仰頭順下了一杯啤酒。
房間裡暖氣燒的足,脫掉外套單穿毛衫也不冷。
隨著冰涼的啤酒一杯杯下肚,芳卿的小臉開始粉撲撲起來,就像點了胭脂的白皮大陷包子,有點蒸熟的效果。
其實芳卿也沒怎么喝過酒,估計頂多一瓶的量,還得要慢慢喝,平時同學聚會她是一聽易拉罐就上頭。
這次也許是徹底解脫精神爽,兩瓶喝下去了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說話語速慢了些,笑容停留的長了些。
他們盤腿坐在地上,桌子不大,稍一挪動就能碰到別人的膝蓋或腳丫子,芳卿猛地換了一下姿勢,差點掀了整張桌子。
4、
何遇看著那坐在桌對面的人,她笑、她鬧、她放縱。
她越放縱,他越哀慟!
惆悵的目光,帶著隱忍的痛楚,有意無意的擦過芳卿的臉,在堪堪視線交觸的瞬間避開。
何遇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麼下肚,他唯一清楚的,這或許是和芳卿吃的為數不多的最後幾頓飯了。
三年,變數太多,她的、他的。
本想出現的剛好,細水長流,日久她能生情,現在卻淪為不長不短的笑話,只能無望地看著:這掌中蓮火還未塑形就要被生生掐滅。
何遇一直在努力隱藏他的悲傷,從今天一見到芳卿開始,他竭力地表現出自己像毫無心事。
他說服著自己:雖然結局註定,但在最後宣判之前,我還是可以表達--那從未真正透漏過絲毫的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