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再次被九凜拉入星辰空境

  「誰敢傷害我師父？」一道幽暗、恐怖的聲音，迴蕩在星辰空境的上空。

  剛才還在冷眼圍觀蘇禾被審判的天神們，這會全都慌了。生死關頭，他們紛紛結出保護屏障，躲在屏障下，惶惶不安地四處張望。

  淨泉也被拖入了星辰空境中。

  蘇禾看到自己的神體被無形的力量托起，再次安然無恙地放回了淨泉中。

  是九凜做的。

  

  他在哪？

  押著蘇禾的神兵，被卷進空境的那一刻，就悄無聲息地死了。

  蘇禾是唯一一個感覺不到空境壓力，能在裡面自由行走的天神。

  「九凜？」蘇禾輕喚。

  她找了好久，卻始終不見九凜的身影。

  人呢？

  空境裡群星璀璨，湛藍的天空近在咫尺。對其他天神來說，身處無盡重壓下的空境，宛如煉獄一般痛苦。蘇禾卻猶如置身極樂世界一般美好，身輕如燕，每踩一步，腳下就會盪起波紋。

  這是九凜的地盤，九凜把空境裡最美好的體驗，全都放在了蘇禾身上。

  他被蘇禾害死了，卻沒有恨蘇禾。

  只是躲起來不見人。

  大概是生氣了吧。

  剛才審判蘇禾的時候，其他天神不管蘇禾的死活，蘇禾現在也不想管他們的死活。

  看他們受罪，蘇禾無動於衷。

  特別是百花上神和子虛上神，這會竟還在用上神的口氣命令蘇禾。

  「蘇禾！你還不想辦法救大家出去！這空境可是你的好徒弟弄出來的！你看看你都教了些什麼樣的徒弟！」子虛上神這會肯承認九凜是蘇禾的徒弟了，以前他們為了阻止蘇禾的勢力壯大，不准她收徒，也不承認九凜是蘇禾的徒弟。

  蘇禾也不計較這些，不管九凜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呆在她身邊，她都會把自己的本事傾囊相授。

  以前她雖然行著師父之責，卻只拿九凜當自己的愛將。

  現在九凜困住了諸位天神，他們張口就想把責任推到蘇禾的頭上。

  蘇禾可不願吃這個虧。

  「子虛上神，九凜只是我曾經的愛將，兵信神符早已不在我的手上，他做什麼與我又有何干？」

  「蘇禾！你身為天神！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九凜犯下大錯，戕害同僚嗎？」百花上神也同樣在大聲的質問蘇禾。

  蘇禾悠閒地看著他們跟空境的重壓對抗，一個個滿頭大汗、力不從心的狼狽樣。

  無比愉悅地說：「九凜是天魔化身，早就不是我們的同僚了。還有啊，我已經被你們逐出神域，也不是你們的同僚了。你們現在還是去找別的同僚救你們出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話音一落，蘇禾揮袖隱身，身影消失在百米之外，不願再跟這些人浪費口舌。

  許是在人界重活一世，蘇禾身上沾染了很多凡人的習性。因為孱弱的身體，她感受到了被呵護的滋味，懂得了感情的美好。

  雖沒有情根，她也學會了珍惜被愛的滋味。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找到九凜，看他到底在哪？現如今以什麼樣的形態存活著。

  天魔化身死了，如果沒能回到魔主的身體，應該也跟凡人一樣，以魂魄的形式存在著。

  九凜的魂魄還滯留在空境中，可他為什麼不願出來見蘇禾？

  空境大到沒有邊際，蘇禾尋尋覓覓，哪裡都不見九凜的身影。

  蘇禾不想放棄，漫無目的地在空境裡瞎找。

  這時太無天尊那個不著調的老頭，總算靠譜了一回，給蘇禾傳聲道：「你看看腳下。」

  腳下？

  蘇禾低頭一看，腳下水波蕩漾，一個幽暗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後追逐。見她低頭，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場景如果不是發生在空境這麼美的地方，如果那道幽暗的身影沒有俊美的像精靈，其實還挺恐怖的。

  九凜在蘇禾的腳下，隔著水波追逐著她的身影。

  蘇禾蹲下身，用手觸了觸腳下的水面。水波層層蕩漾開，手卻根本穿不透薄薄的水面。

  這不是水，是結界。

  蘇禾用神力下壓，同樣無法穿透。

  是九凜不想見她吧，故意布下這樣的結界，將蘇禾跟他隔絕在兩個世界。

  可他卻忍不住在水面下追逐蘇禾的身影，他可真夠矛盾的。

  蘇禾乾脆坐下，仔細地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用手指在水面上滑過，發現劃痕需要好一會才會消失。

  於是她開始在水面上寫字。

  「九凜，我剛才看見你了，你過得好嗎？」

  沒人回應。

  蘇禾又寫。

  「九凜，我很後悔當初騙了你。」

  仍舊沒有回應。

  蘇禾抿了抿唇，再次寫道：「九凜，你陪了我上千年，其實在我心裡，最難對付的天魔化身就是你。所以我不敢告訴你實情，我對你最狠心最絕情，因為我真的不敢對你留情，我怕自己會心軟。」

  這一次，下面的水面竟有了動靜。

  蘇禾睜大眼，安靜地看著水波變化。發現下面也出現了一行字。

  「在你心裡，我是最重要的天魔化身嗎？」

  蘇禾毫不猶豫地寫下一個字：「是。」

  下面的水波又開始蕩漾。

  這次出現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個簡筆畫的笑臉表情。

  很可愛的表達方式。

  蘇禾噗嗤一笑，她平時對九凜太嚴肅了。九凜卻一直是如此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她。

  「讓我下來好不好？」蘇禾又寫道。

  九凜：「下面太悶了，你不會喜歡的。」

  蘇禾：「有你在就不會悶。」

  九凜應該是在猶豫，隔了好一會，水面被劃開，蘇禾雙腳慢慢往下陷，身體墜入水波之下，倏忽間，便換了個空間。

  水波之下的世界，靜寂無聲。跟上面的明亮遼闊不一樣，下面光線黯淡，四周的物體也像深海之中的生物一般，習慣在黑暗中遊走。

  但是這並不是真的水域，蘇禾能在裡面自由的呼吸，也能用雙腳行走。

  慢慢地，她適應了水波下的世界，也能清晰地看見物體的形狀。

  「九凜？」蘇禾到處找九凜的身影。

  這一次，九凜沒有再躲著她。雖然沒有直接現身，卻把自己置身的像水母一樣的小房間，帶到了蘇禾的面前。

  蘇禾抬手，推開那扇奇怪的房門。

  萬丈光芒從門裡傾斜而下，下一秒，蘇禾就仿佛回到了神域，來到了她熟悉的羲和宮。

  「羲和上神！」遠處，九凜洋溢著燦爛的笑臉，向蘇禾奔跑過來。

  他穿著戰甲，背後背著凌寒劍，看樣子剛從戰場上回來。

  蘇禾正要向他走過去，太無天尊卻攔住了蘇禾的去路。

  「羲和，今日跟冥寂一戰，大獲全勝，你可有受傷？」太無天尊關心地問蘇禾。

  蘇禾搖頭，因為關心驅魔丹的事，蘇禾把九凜忘到了一邊，跟太無天尊討論起驅魔丹的藥效問題。

  千年前，作為魔頭的冥寂，曾是神域最大的敵人，經常挑釁神域。

  後來被蘇禾帶領神兵打得丟盔棄甲，魔靈碎裂，消失在三界之中。

  神域剛迎來太平，人界又發生了災劫，原本是用來測試修仙學子修為的五大上古殺陣也一一出現了問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界好似永遠都不會有和平的時候。

  蘇禾旁觀起千年前的事，看到那時候的自己，心裡只有三界，把九凜冷落到一邊，跟著太無天尊談論征伐之事。好不容易談論完討伐冥寂的事，九凜剛要說話。蘇禾又被其他部將叫走了。

  她這時才看明白，九凜身後拿著一小束開得極好的白色桔梗。

  他想送自己花，等到花朵枯萎了，也沒送出去。

  蘇禾看得想捶自己兩拳，她當時真有那麼忙嗎？為什麼連收個花的時間都沒有呢？

  千年前的事已經發生了，可這么小的事，卻成了九凜過不去的心魔。

  蘇禾被九凜帶回過去，九凜肯定是想讓她看看當初都發生了些什麼吧。

  他這是還在生蘇禾的氣？

  想讓蘇禾看看，她以前有多混蛋？

  蘇禾心生愧疚，看到千年前的九凜失落的將桔梗扔向地面時。她突然上前制止了他。

  「九凜，這花開的極好，扔了怪可惜的。」

  身著戰甲的九凜嚇得身影一晃，白皙的面頰微微紅了：「這花快枯萎了。」

  蘇禾：「給我吧，我放在花瓶里養養，還能養好。」

  「給，給你，」九凜緊張到結巴，把花遞給了蘇禾。

  蘇禾果真如她所言，將花插在自己的案牘旁，用神力養護，花開不敗。每日進出熹禾宮的神將們，都能觀賞到九凜送給蘇禾的花。

  將士們開始調侃九凜：「熹禾神君從不插花，她這是動了凡心了？」

  「九凜你可算盼到了，神君不但收了你的花，還用神力養護著，她這份心意，足以證明她有多重視你。」

  九凜紅著臉擺手道：「沒有的事，你們別亂說。」

  可他上翹的嘴角，卻暴露了他欣喜不已的內心。

  看著九凜笑了，蘇禾知道，這件讓九凜耿耿於懷的小事，算是過去了。

  畫面翻轉，新的事件開始發生。

  這一次的場景在戰場上。

  蘇禾跟冥寂大戰，九凜帶兵追擊魔兵，他們被圍困在一處山坳，蘇禾的援兵遲遲未到。

  等他們堅持到蘇禾來馳援時，另一處的神兵卻也遭到了伏擊。

  當時蘇禾的選擇是，讓手下的部將留下來馳援九凜他們，而她自己則單槍匹馬趕去另一個被圍困的地方馳援。

  那時的九凜已經身受重傷，他擔心蘇禾的安危，起身策馬追趕蘇禾，顧不上身上的傷。

  蘇禾趕到另一個地方，才發現被圍困的神兵已經衝出重圍。

  她當時太戀戰，帶兵繼續追擊魔兵，沒有注意到九凜的情況，把九凜一個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九凜重傷倒地，一個人滾下百米峽谷，在峽谷里垂死掙扎，靠著頑強的意志力，才保住一條命。幾天後裝成沒事人的樣子回去復命，因為他裝的太好，蘇禾連多餘的關心都沒有。

  那時候九凜在峽谷里暈厥了好幾次，無論醒著還是睡著，他呼喚的都是蘇禾的名字。

  他那時候一定很想蘇禾能陪在他身邊。

  所以這件事也成了他過不去的心魔。

  蘇禾以前什麼都不懂，現在看到了九凜的回憶，她才感到羞愧。

  以前她還覺得自己對九凜好，現在看來，她對九凜的好，跟九凜對她的好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九凜……」這次蘇禾不願再看到九凜一個人在峽谷里掙扎，在九凜被甩下馬時，她飛撲上前，抱著九凜一起滾下了峽谷。

  兩人纏抱在一起，翻滾時身體撞上地面時，傷痛雖不曾減弱半分。但是九凜卻一直在暗自竊喜。

  等他們跌落到峽谷下面，蘇禾起身，找到一處乾爽的山洞，在山洞裡鋪上乾淨的樹葉，做成臨時避難所。將九凜背到山洞裡放好。

  她身上隨時都帶著修復神體的丹藥，她餵九凜吃下丹藥，又用神力為他療傷。

  這一次，九凜的傷恢復的特別快，他不但沒有幾次暈厥，連疼痛都減輕了很多。

  蘇禾沒有提戰場上的事，安心的在他身邊照顧他。

  九凜卻放心不下戰場上的事，小心的問蘇禾：「熹禾神君，你不回去追擊魔兵嗎？」

  蘇禾：「你的身體要緊，魔兵大勢已去，我相信他們能應付好。」

  她這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兩句話，卻讓九凜開心了好久。

  蘇禾看他這麼好哄，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談戀愛並不難。只是正常的關心，說話時語氣溫柔點，多把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讓對方感覺到自己被重視了，他們就會無比開心。

  蘇禾因為不會心動，看到九凜因為自己的關心，而表露出幸福不已的一面時。她卻倍感愧疚。

  不夠，只為他做這麼點事，根本無法彌補蘇禾對他的愧疚。

  蘇禾想做得更多。

  她去河裡抓魚，架起火堆，想把烤好的魚最鮮嫩的部位讓給九凜吃。

  可是因為火勢太大，她把魚烤焦了。

  蘇禾聞著刺鼻的焦味，吶吶的對九凜說：「我再去抓一條魚，你等著，馬上就好。」

  九凜卻抓住她的手腕搖頭：「神君你歇歇，這個能吃。」

  蘇禾手裡烤的焦黑的魚，被他拿過去，吃得津津有味。

  他臉上始終洋溢著滿足且幸福的笑容，就像吃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