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好像，認真了

  聞人如初懊惱了幾秒，轉身回去開車。之前鬧事的那兩個童桐的親戚早就灰溜溜走了，他坐回車裡，手臂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了好半天，才驅車去了酒吧。

  「我最近看上了一個女人。」剛在吧檯坐下，聞人如初就很嚴肅的開口。

  斯欽今兒沒帶女伴，正興致勃勃想要嘗調酒師新調的酒，聞言頭也不抬：「你看上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送花送包送首飾，追唄。」

  「不是，我是覺得，我有點認真了。」聞人如初隨便點了一瓶紅酒，正要開瓶，就被斯欽嫌棄了：「哎你怎麼什麼酒都能入口啊，七七，你把我存在這兒的酒拿一瓶過來。」

  調酒師七七含笑應聲：「行，您稍等。」

  「對方怎麼這麼大能耐啊？」斯欽見七七轉身走了，這才正眼看向聞人如初，「連咱們萬花叢中過，啥啥都能沾的聞人大少都被迷住了？什麼來歷？給我說說，讓我也開開眼界唄。」

  聞人如初「嗤」了一聲，看著斯欽那張八卦的臉：「當初阿徹公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用這一張同樣醜陋八卦的面孔說出同樣的話的？」

  

  「怎麼能說我醜陋呢！」斯欽炸毛，「我是花美男！」

  「直白點，就是娘。」聞人如初有點嫌棄。

  說實話聞人如初的長相其實也有點偏女相，但是他周身的氣勢完美的中和了略帶一點女氣的樣貌，他很man，但不是雷神那種充滿了肌肉力量美的man，而是他站在那裡，即便只是慵懶而散漫的看你一眼，你也會知道，他是一個男人，帥氣並且危險的男人。

  「別偏離話題啊。」斯欽眼看歪樓，趕忙把話題拉回來。

  「你們說什麼呢？」在場子裡和美女小姐姐貼身熱舞一曲的董翔瑞也回來了，還未走近就被聞人如初嫌棄了：「你身上什麼都是些什麼味兒？」

  「香水味兒啊。」董翔瑞抬起袖子嗅了嗅，呲牙一笑，「這種地兒不就是圖個熱鬧嘛，本來就什麼味兒都有的，你自己身上還不是有香水味，還嫌棄我？說吧，今天又和哪個美女出去消耗光陰了？」

  聞人如初想起童桐也說過這話，頓時皺眉：「我身上有香水味？」

  「有啊。」斯欽和董翔瑞同時點頭，作為三人中對香水最了解的斯清開口道，「Gucci的罪愛香水，我個人還挺喜歡的。」

  聞人如初突然想起來，他今兒去開會的時候，旁邊坐著的那個公司秘書好像確實是用了香水，估計就是那時候染上的？

  「靠！」他低咒一聲。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董翔瑞是很有求知慾的孩子。

  「如初啊。」斯欽笑著，下巴朝聞人如初的方向揚了揚，「他墜入愛河啦。」

  「什麼？」董翔瑞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他剛剛親口承認的，他認真了。」正好此時七七把酒拿了過來，斯欽也不要別人幫忙，自己主動伸手給聞人如初倒了半杯，「孩子，你說你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呢？世上花朵千千萬，漂亮的花兒都惹人疼，何必要獨獨偏愛某一朵呢？這對別的花太不公平了！」

  「最好你在阿徹面前也能說出這種話。」聞人如初將紅酒一飲而盡。

  董翔瑞要正經一點，他經過很慎重的搖頭：「我覺得這樣不好。」

  「怎麼？」聞人如初身子後仰，雙手手肘正好能懶懶的靠在吧檯上，「我不配認真嗎？」

  「如果你是阿徹，我覺得沒什麼，他從小就認真，無論是對待感情和生活，都和咱們不一樣。」董翔瑞認真的道，「可是咱們玩兒了這麼多年，你難道能相信咱們真的能遇到一個女人，讓咱們安定下來？」

  是誰給了他們能安定下來的勇氣？就算是梁靜茹，那她也不敢啊。

  「既然不能，就不要用很認真的態度去追別人啦。如初你能特意說出來，就證明那個女人不是咱們這個圈子的，不管對方是什麼樣兒的，肯定對感情的態度都和咱們這圈子不一樣。你以為自己認真了，然後費勁千辛萬苦把人追到手，到時候沒興趣了，那和騙身又騙心的混蛋有什麼區別？」

  「孩子，真沒看出來。」斯欽很震驚，「原來你竟然還有這麼成熟的想法的嗎？」

  「你以為這麼多年，你做的騙身騙心的事情還少嗎？你被罵『混蛋』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耶！」斯欽再補充了一句。

  「那些人在交往的過程中動了真心，是我能控制的嗎？」董翔瑞振振有詞，「好歹我也是一開始就和對方說好了的，是那些人自己妄想，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怎麼能怪我？我還覺得自己無辜呢！」

  斯欽和董翔瑞爭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事件的當事人居然一直沒說過話。

  「如初，你打算怎麼辦？」董翔瑞問道。

  「怎麼辦？追唄。」聞人如初吊兒郎當的回答。

  「真追啊？」斯欽再確認了一次。

  「真追。」聞人如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完，杯子倒扣在吧檯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認真的？」

  「認真？」聞人如初反問，像是嘲諷，「你怎麼會有這樣無知的想法？」

  追求，怎麼可能是因為認真？

  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悸動與對她的特殊，明白若是過分壓抑自己的感情，很有可能最後會大爆發，因為得不到，所以原本只有一點點的執念變成很多很多，最後徹底失控。

  聞人如初怎麼可能會允許那種事情的發生？

  倒不如乾脆的把人追到手，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童桐現在對他而言是極具吸引力的高嶺之花，到手之後，也許就成了塑料花。

  男人的新鮮勁兒保質期有多短，聞人如初再清楚不過了。

  他的表情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時明時暗，顯得淡漠無情，很有距離感。

  斯欽和董翔瑞都住了嘴，互相對視一眼，識趣的跳過了這個話題。

  畢竟他們都知道，比起一向沉默寡言的許徹，聞人如初才是真正那個無情的人。

  聞人如初信誓旦旦說要認真追求童桐，但是其實他還真沒追求過人。

  以前都是看對眼了，都不用等他主動開口，對方就自己粘上來了，大家也沒真覺得這是在談戀愛，畢竟聞人如初在一眾朋友圈子裡是出了名的，愛喜新厭舊。

  只是童桐明顯不可能主動貼上來的。

  甚至他就算為她準備了禮物，她也肯定不會接受的。

  不過聞人如初心裡還是有僥倖。萬一哪天就遇到了童桐心情好氣氛佳的時候呢？

  所以他特意去珠寶店買了一枚戒指，然後揣著戒指去了許氏。名義上是看望一下好友許徹，暗地裡是想著和童桐來一場「偶遇」。

  然後得知童桐請假了。

  「她不是才剛回來上班嗎？怎麼又請假？她怎麼事情這麼多？」聞人如初怪叫一聲。

  許徹埋首文件，頭也不抬：「我從不過問員工的私事，你這麼好奇，不如親自去問問？」

  童桐請假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年也就一兩次，許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不過剛好是前陣子她受傷了，帶薪休假，剛回來上班沒多久又請假，讓聞人如初有點詫異而已。

  「你還沒死心呢？」許徹解決完最後一份文件，端起水杯潤了潤嗓子，才抬起頭，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看著聞人如初，「童桐的專業能力確實很優秀，但是你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來看她，還想把她從我這兒挖走，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許徹有惜才之心，童桐這樣出色的保鏢，就該在本職的工作上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潛力，而不是被聞人如初打著「需要保護」的幌子簽走，玩玩就丟。

  「我不需要保鏢。」聞人如初在沙發上坐下，蹺著二郎腿，「但是我覺得我需要一個女朋友了。」

  「她不適合做你的女朋友。」許徹直白的拒絕。

  「哦？你怎麼知道？」聞人如初微微蹙眉，心裡有點不太舒坦，但是他很快將這點小小的不舒坦忽略了，散漫的笑著，「也許她覺得合適呢？」

  許徹嘆了口氣，揉揉眉心：「你說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她？」

  「她哪裡不好？我為什麼不能看上她？」聞人如初眨眼，「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唄。就像你自己說得，你可沒空過問員工的私事。」

  「如果童桐真的接受了你的追求，你會怎麼樣？」許徹突然問道。

  聞人如初一愣。

  他好像還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那我一定會……很高興吧……」

  他有點不太確定。

  以他那樣出色的腦袋，竟然很難想像出那個畫面。

  他收回思緒，掩飾住一瞬間心跳失序的狼狽，站起身：「既然童桐不在，那我就先走了，下回再來看你啊。」

  「別把我當幌子　。」許徹不滿。

  聞人如初覺得這樣很不好。他雖然察覺到了童桐對於自己的特殊性，但是好像並沒有足夠的自制力隨時掌控自己的感情和情緒了。

  他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壓到童桐身上，得找點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這麼想著，又撥通了某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