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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2024-05-30 11:31:37 作者: 墨鈺

  竹清神色不變,清清冷冷。春熙、凝蘭相視一笑,三人翩然而下,落在柏梓琬跟前。

  「三位姐姐剛剛玩的是哪一出啊?」柏梓琬笑看三人,青天白日,也不怕被人看見。

  冷靈上前,附耳說了幾句,柏梓琬一愣,轉頭詢問地看向冷靈,冷靈點頭,她頓時一窘。人家一直守在王府四周,又跟了她一路,她竟一點沒察覺!素言跟冷靈竟也不知道提醒她!

  「改日我得給自己找個師傅才行。」柏梓琬直徑走到石桌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捧在手裡,自顧點點頭。

  春熙好奇道,「妹妹找師傅做什麼?」

  「當然是學武了。」柏梓琬聳肩,慢條斯理道,「幸好三位姐姐是友非敵,不然妹妹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我不貪心,不需要什麼上乘武功,只要能防身,關鍵時刻能逃走就行。比如,輕功。」

  幾人一愣,隨即失笑。

  竹清在柏梓琬對面坐下,道,「妹妹雖然不懂武功,妹妹身邊的可都是武功高手。素言姑娘的伸手已經讓我們刮目相看,沒想到這位姑娘更甚。若我沒猜錯,這位姑娘的武功內力在我們四人之上。」她一掃春熙三人,看向冷靈,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在他們兄妹二人進寧清王府時便察覺她們的存在,卻一直按兵不動,方才更是如此。還好她們不是阿琬的敵人,不然性命堪憂。這樣也好,有他們兄妹二人在,主人也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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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熙、梅韻、凝蘭三人震驚地看著冷靈,這姑娘看著與她們年紀一般大小,竹清不管功夫還是內力都在她們之上,這會兒,竹清卻說這姑娘武功、內力在她們之上,如此,那她的功夫豈非……

  得知春蘭梅竹的身份,她佯裝生氣她們隱瞞自己,她們為了取得原諒,答應她一個要求,四人當著她面切磋。後來元弘毅也說春蘭梅竹四人的功夫在江湖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如今,竹清說冷靈武功內力在她們四人之上。凌蕭意究竟派了個什麼樣的人來保護她?

  素言也是一臉驚異,探究地看著冷靈。而身為當事人的她,臉上噙著一抹淺笑,不驕不躁。

  眼珠轉了轉,柏梓琬身子前傾,看著冷靈,道,「竹青姐姐剛剛說的可都是真的?」

  冷靈不語,柏梓琬當她默認,繼續道,「要不,我認你做師傅,交我些防身之術如何?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說罷,她倒了杯茶,起身走過去,就要下跪拜師。

  卻嚇了冷靈一跳,趕忙扶住她,「小姐,您是我的主子,怎麼能向我下跪?」莊主知道,非治她不敬之罪。

  什麼主子不主子?她這主子還沒她們幾個下人活的自在!每天提心弔膽,束手束腳,小心翼翼,還要提防著身邊每一個人,如履薄冰。若是有了功夫,還用得著怕嗎?

  原以為自憑藉現代那些經歷,在這古代便可遊刃有餘,至少可隨心所欲,一路走來,才發現許多事並非自己能掌控。

  未等柏梓琬說話,梅韻道,「先有芸香、素言,如今又有冷爍、冷靈兄妹二人,你還需要學東西防身嗎?」

  柏梓琬嘆氣,「求人不如求己,有功夫傍身總是好的。姐姐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前發生的那些事情。」

  「想學功夫,未嘗不可,不過……」春熙一頓,拿眼睛指了指她的肚子,「你確定要學?」

  柏梓琬頓時泄氣。

  凝蘭道,「你呀,也不用一天到玩想著如何學功夫脫身,只要記住我們跟你說的,將我們給你的東西帶在身上,便沒有人能傷你分毫。再說了,你是發生不少事,你平安無事,對方卻不盡然。」

  看到凝蘭眼神中的落寞,柏梓琬知道她想起了紅衣。對於紅衣,她問心無愧,可是凝蘭……

  察覺氣氛不對,梅韻一拍桌子,一指素言拎在手中的東西,道,「妹妹今兒個過來又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了?是了,前日我跟凝蘭去市集買東西,聽說秘香居的飯菜不錯,便去嘗了嘗,發現秘香居的菜式菜名跟凌雅閣一模一樣。妹妹不是凌雅閣飯菜獨一無二麼,怎麼……」

  看到幾人均笑看著自己,梅韻一頓,恍然大悟,一拍腦門,盯著凝蘭,「你早知道秘香居是阿琬的了是不是?居然不告訴我!我說了,這裡離臨江城那麼遠,東西怎麼一模一樣,還以為像阿琬說的,他們抄襲。」

  柏梓琬撲哧將一口水噴出來,呵呵一笑,「梅韻姐姐,你的武功在凝蘭姐姐之上,可惜……心思不如凝蘭姐姐。」

  「臭丫頭!」梅韻氣打了柏梓琬一下,怒目圓視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破功,忍俊不禁。

  冷靈性子豁達,又是江湖兒女,不多時便跟春蘭梅竹四人打成一片,交流各自武功,交談甚歡。得知冷靈身懷失傳已久的絕世武功,冰心訣時,梅韻嚷嚷著讓她表演一番,其他幾人也跟著一塊起鬨。

  竹清始終一言不發,似是所有一切與自己無關,然,眼神中的期待卻出賣了她的心情。

  無法,冷靈只好去廚房舀了一碗冷水,運氣,須臾間一碗冷水便凍結成了冰塊。

  中午,煮的是火鍋。幾人圍坐在桌前,吃吃喝喝,恣意暢談,好不熱鬧。就連向來滴酒不沾的竹清也被感染,多喝了兩杯。而柏梓琬因為身懷有孕,只能眼巴巴看著。

  談話中得知元弘毅臨走前特意來過這邊,叮囑春蘭梅竹四人務必保護好她和腹中孩兒,所以元弘毅離開當日,四人商議後,決定輪流看守,每次兩個人,好便於休息。

  這事對她們來說不過是服從命令,對柏梓琬卻意義重大。不管她們武功如何高強,如何異於常人,終究是女子。為了救命之恩,這些年她們一直暗中幫元弘毅打理一切,沒有自己。

  春熙、梅韻也就罷了,凝蘭跟竹清呢?想了想,柏梓琬看向凝蘭,道,「他現在就在驛館,姐姐若想見他,我可以幫你。」

  他?凝蘭愣了一瞬才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輕笑著搖搖頭,「妹妹曾說過,相見不如懷念。我與他原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何苦再見?不過憑添煩惱罷了。何況,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四年前的我。」

  「姐姐難道就不覺得遺憾嗎?」

  「遺憾?」凝蘭一笑,「遺憾又能改變什麼?我早知道他心裡那個人不是我,所有一切不過是我一人的痴心妄想罷了。我們身份懸殊,妹妹向來聰穎,如今怎麼犯起糊塗來了?」

  柏梓琬看著凝蘭此時的眼神,張了張口,竟不知該如何繼續。相見不如懷念……或許,她不該問她。

  是夜。

  夜色朦朧,月光皎潔,柏梓琬臨窗而立,手貼著小腹,眼睛卻望著透過樹枝投射下來的清冷月光。凝蘭她們雖然隻字未提,她卻從她們躲閃的目光中明白了幾分。

  她所擔心那一日,怕是要到了。

  「吱嘎」一聲輕響,素言推門進來,見柏梓琬如木人般站在窗前,腳下一頓,而後走過去。

  「小姐,江南剛剛寄來了信。」

  柏梓琬拿過信,以為是奶娘他們寫來的,待看到上面的字跡,一愣,隨即取出信。問她一切可好?又說自己一切安好,讓她無需掛念,云云。最後寫著一行小字「經此一別,才知相思苦。」

  柏梓琬不由一笑。素言道,「總算看到小姐笑了?」

  「我幾時不笑?」將信放進信封,柏梓琬去柜子將首飾盒取出來,在桌前坐下。

  「小姐是笑了,卻是強顏歡笑。」素言道,「還是王爺厲害,一封信便能讓小姐從心裡笑出來。」

  「素言,你幾時學的油嘴滑舌了?跟誰學的?」柏梓琬看著她。

  「芸香。」

  聽到她這麼說,柏梓琬不由想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八個字,啼笑皆非。「好了,你讓冷靈冷爍都回屋歇著,別一天到晚跟木頭樁似的守在屋門口。還有凝蘭跟竹清,她們可用過晚膳了?」

  「小姐放心,我給她們送了吃食上去。」

  柏梓琬自顧點點頭,將信放進首飾盒,待看到盒子裡的那條手珠,目光微微一頓,而後拿起來。十八顆顏色各異的水晶珠子,晶瑩剔透的珠子在燭火照應下熠熠生輝。

  拇指指蛋輕輕摩擦著珠子,微微透著些涼意。這手珠在她身邊三年,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第二日用過早膳,三人拎著一包袱出了門,拐進一人煙稀少的巷子,換上男裝,朝驛館那邊去。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三人才步上台階,便有衙役上前擋在她們面前,語氣不善。

  「找人。」冷靈面不改色,冷冷開口。

  「找人?」那衙役轉頭看了另外一個衙役一眼,指了指門上牌匾,「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走走走,爺沒時間在這裡跟你耗費下去,倘若你再鬧下去,休別怪爺不客氣。」說罷,將劍拔出來。

  素言拉住冷靈,跟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衝動,她上前,笑道,「官爺別誤會,我們並非是來鬧事的,只是想跟您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濮陽太子。」

  「濮陽太子?」那衙役眼睛一跳,下意識將三人打量一番,「你們是什麼人?見濮陽太子做什麼?」

  未等素言再說什麼,另一衙役過來道,「你跟他們說這麼多做什麼?」說罷朝她們擺擺手,「走走走,趕緊走,濮陽太子說了,不見任何人。」臉上一露出些不耐之色。

  「等等,」待兩人回過神來,柏梓琬道,「還請官爺代為通傳一聲,就說凌唐求見。若濮陽太子知道後仍不願想見,我立即離開,絕不為難兩位。」說著,看了素言一眼。

  素言會意,取了一塊碎銀放在先前衙役手中,笑道,「這些銀子給二位爺買酒喝。」

  先前那衙役本就心善之人,見柏梓琬模樣俊俏,有如此說,這會兒還給了銀子,自然不會推脫。於是不顧另一人阻礙,讓三人等著,自己匆匆朝驛館後院跑去。

  不多時,阿力跟著衙役一塊出來,見是柏梓琬,連忙過來行禮道,「阿力見過凌公子。」

  柏梓琬抬了下手,道,「得知濮陽太子來了大周,便想過來探望一番,不知可否方便?」

  阿力道,「公子請。」

  素言、冷靈、阿力守在門外,柏梓琬抬腳進去,濮陽輕羽右手放在身後,站在窗前,陽光自窗外投射進來,落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絨光,讓他若隱若現,有些不太真實。

  「請坐。」濮陽輕羽過來,指了指桌前。

  須臾,便有丫鬟送來茶水、點心、和時令水果,而後行禮,帶上房門出去。兩人相對而坐,卻是久久無話。一旁的漏斗,細沙落下,發出輕微沙沙聲響,在安靜的屋子顯得格外清晰。

  「你……」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一頓,而後相視一笑。

  少頃,濮陽輕羽道,「本來想過去看看,又怕惹你們夫妻不會,只讓阿力送了些東西過去。」

  「謝謝你。」

  濮陽輕羽搖搖頭,「我什麼都沒幫你,你比不對我言謝。再說了,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需要這三個字嗎?」

  柏梓琬一笑,而後道,「你會在這裡停留多久?」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想了想,柏梓琬又道,「若沒別的事情,我希望你今早離開。」

  「阿琬……」她特意來這,就是為了跟他說這句話?原本的歡喜因她這句話,頓時煙消雲散,心下隱痛,卻不能言語。

  柏梓琬截斷他,而後道,「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若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就儘早離開。還有這個……是該物歸原主的時候了。」將袖中的錦盒放在他面前。

  不用看也知道裡面是什麼,心下揪痛,濮陽輕羽笑著,將錦盒推過去,「送出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放心,我會儘快離開。只是……你若還當我是朋友,便將它收回。」

  這才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原來,如此!

  「葉欽……」

  「怎麼,不肯嗎?」葉欽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送朋友一件禮物而已。如果……它的存在會令你為難,我這就毀了它。」說罷取出手珠地上,便拿腳去踩。

  心下莫名一痛,顧不得其他,柏梓琬俯身去撿,卻被濮陽輕羽一腳踩在手背上,她頓時輕呼出聲。

  「阿琬,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給我看看要不要緊。」握著她的手,緊張的問道。

  她知道她該收回手,跟他保持距離,可望著他眼神中的著急和自責,還有許多看不懂的東西,她忘記了動作。靜靜看著他,看著他不住的對著自己手呵氣,眉頭緊皺,儘是擔憂。

  這樣一幕似曾相識,可是……「葉欽,不要對我好,我償還不起。」輕小的聲音仿若蚊蟻。

  濮陽輕羽一愣,抬頭看著柏梓琬的眼睛,手依舊沒有鬆開,目光沉痛而悲傷,良久才道,「你不用對我覺得愧疚,所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你只要平安無事就好。」

  聽到他話語中的認真,柏梓琬眼睛一跳,條件反射地抽回手,道,「不,葉欽,你我雖是從同一地方而來,卻是萍水相逢,你有你肩負的責任,我也有我必須要走的路。你幫我已經夠多。不要繼續,不然我會內疚不安一輩子。」

  看著以古怪姿勢握著的手,濮陽輕羽只覺心瞬間被掏空一般,面上卻雲淡風輕的笑著,道,「如果內疚不安能讓你一直記得我,我寧可繼續執迷不悟。」

  「葉欽!」誰說被人喜歡是幸運,好容易看到元弘鈺跟梁如風將她放下,如今他又……

  濮陽輕羽看到柏梓琬倏然皺起的眉頭,趕忙道,「我剛剛只是開玩笑,不要當真。等過了皇后生辰,我便啟程回去。可惜這裡沒有照相機,不然我們這兩個異鄉人真該合影留戀。」

  「人生,總有許多事不盡人意。」柏梓琬笑笑,道,「我出來不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阿琬,離開以前,可不可以再陪我下一盤象棋?」濮陽輕羽跟上一步。不等柏梓琬回答,他朝屋外喊了一聲。

  「太子殿下。」阿力推門進來。

  濮陽輕羽吩咐道,「阿力,去將我帶的棋取來。」

  這人果真霸道!罷了,他幫了她那麼多,今日一別,往後沒有機會再一起下棋。遂走過去在桌前坐下。

  阿力取來棋放下,又退身帶上門出去。

  三局兩勝,柏梓琬完勝。

  「棋已下,我先走了。」柏梓琬拿著手珠,起身道,「這個,謝謝你,我會好好保留。」

  說罷,頭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沒看到身後之人瞬間黯然下去的目光,還有那句低低的,仿若低到塵埃中的低喃,「丫頭……你當真認不出我是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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