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噼啪」一聲破響，像是什麼東西被劈開，柏梓琬一驚，赫然坐起身，拽著薄被退到床角落裡，捲縮著坐著。漆黑的屋子被一道道閃電照得透亮，雷聲滾滾，令她害怕，越發拽緊薄被。

  突聽得一聲聲響，紗帳被撩起，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被一隻大手攬進懷中，緊緊擁著。

  「別怕。」低沉磁性的嗓音，和安撫她的大手的溫暖，令她害怕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柏梓琬無意識地點點頭，靠在他肩上，感覺到他衣裳上濕潤，吶吶道，「你的衣裳濕了。」

  元弘毅一愣，低眸看著懷中人兒，輕聲道，「是不是涼著你了？你等等，我這就換衣裳。」聽到雷聲，他只想著趕緊過來，忘了撐傘。

  他鬆了手，她心下一空，懊惱不已。眼睛隨著他的身影、動作轉動著。看著他去外間點上燭火拿進來放在床側，看著他去柜子里取了衣裳放在柜子上，看著他一件件脫下濕衣，然後換上乾淨的衣裳。

  他不是……怎麼會回來？是為了她嗎？鼻尖酸澀，她卻笑得很好看，不管他這時候回來是為了什麼，她都心滿意足。

  回身，看到柏梓琬看著自己傻笑，元弘毅一呆，過來在床沿邊坐下，颳了她鼻樑一下，道，「傻笑什麼呢？」

  「今兒才發現，爺的身材真好。」話衝口而出，柏梓琬瞪大眼，她剛剛都說了什麼？

  元弘毅又是一呆，恍然大悟，蜻蜓點水般吻了她唇瓣一下，聲音魅惑，目光深情，道，「那你想不想試試？」握住她雙手，慢慢傾身過去，眼睛閃爍著一些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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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梓琬直覺地往後一避開，望著他眼中升騰的火，暗自翻了一記白眼，他剛才難道沒吃飽？抬手捂住他的嘴，搖搖頭，她道，「不可以。」目光溫柔，卻是不容更改。

  「阿琬……」

  「孩子。」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頓時讓元弘毅皺起眉頭。閉了閉眼，旋身坐在她身後，將她攬在懷中。

  「我沒事。」臉埋進她頸窩裡蹭了蹭，元弘毅嗓音暗啞，委屈，像一個沒有討要到糖果的孩童，他道，「阿琬，等你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就不要再生孩子了好不好？」

  柏梓琬一笑，反手撫著他的臉，道，「你不是要我給你生一輩子孩子嗎？這會兒怎麼變卦了。」

  一個都讓他忍得難受了，一輩子……他簡直不敢想。元弘毅連連搖頭，「物以稀為貴，一個就好，一個就好。」

  柏梓琬哈哈一笑，扭頭望著他，「那爺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元弘毅毫不猶豫道，「不論女兒還是兒子，我都會好好寵愛他，將最好的東西給他。」

  「孩兒，聽到父王說的話了嗎？你一定要好好長大，知道嗎？」柏梓琬撫著小腹說道。

  元弘毅更緊地擁著她，下巴放在她肩上，閉著眼，近乎貪婪的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芬芳。柏梓琬亦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心跳聲，聞著他身上的淡淡的青草味道。

  「你不是……」

  「打雷了。」元弘毅吻了吻柏梓琬側臉，將她放平，脫了鞋躺下，擁著她，柔聲道，「睡吧，我守著你。」

  柏梓琬點點頭，側身攬著元弘毅腰身，合上眼。她什麼都不怕，獨獨怕夏日裡的雷聲。

  雨後晴空，萬里無雲，陽光透過窗欞縫隙投射進來，灑下一屋子暖意。柏梓琬張開眼便對上一雙含笑深情注視自己的眼，她展顏一笑，由著他扶自己起來，又給親自給她穿上衣裳。

  芸香跟蕭何成親不久柏梓琬便撕了兩人的賣身契，他們已經不是他們的丫鬟、屬下，自是不能留在寧清王府。好在宅子是早就買好的，用過早膳，兩人帶上蕭澤離開了寧清王府。

  「主子……」

  柏梓琬看到芸香眼睛裡的畏懼，不由一笑，「好好坐月子，否則絕不輕饒。」又跟蕭何道，「看到你跟芸香這麼恩愛，我真的很開心。這次母女平安是不幸中的萬幸，往後你可不能再什麼事都由著她了。她要是不聽，只管過來告訴我，我不信治不了她。」

  蕭何答應著。

  芸香正高興主子生她的氣，聽到後面的話，頓時垮下臉來，委屈道，「主子……」

  「叫主子也沒商量。」

  蕭澤掙脫芸香的手，扯了扯柏梓琬的衣裳，聲音軟糯道，「澤兒能過來看姑姑嗎？」

  「澤兒想姑姑了就叫爹爹帶你過來，可不許自己一個人。」柏梓琬摸摸蕭澤腦袋，道，「澤兒要乖乖聽話，不然姑姑就不疼你了。」

  蕭澤看了芸香蕭何一眼，重重點頭，「澤兒一定乖乖聽爹爹跟娘的話。」摸了摸柏梓琬肚子，小人兒湊過去，小聲道，「弟弟也要乖乖聽話，不然我可是會打你屁股的。」

  稚嫩的聲音，認真的表情惹得幾人不由一笑。

  「素言，主子就勞你費心，等我滿月就過來。」芸香握著素言的手，真心託付道。

  「小姐你就別擔心了，好好養身子，仔細小姐叫人將你打出去。」素言玩笑道。

  又笑了一回。柏梓琬道，「我一會兒還要進宮，你們回去吧，改日我過去看你們。」

  芸香扶著蕭何的手上了馬車，想起一事，復又停下來，回身道，「主子，您替女兒娶個名字吧。」

  取名字？柏梓琬失笑，「你這娘當的果真懶，澤兒的名字要我取，女兒的名字也要我取？兒女是父母的希望，是你們生命的延續，名字自然該你跟蕭何取才是。」

  「請主子、王爺賜名。」蕭何低頭道。

  素言道，「小姐，您就取一個吧，不然這丫頭是不會離開的。」

  柏梓琬搖搖頭，思索了一下，道，「就叫冰穎，小名叫穎兒。」

  「冰穎。」元弘毅重複了一下，看著柏梓琬，「冰雪聰穎，好名字。」他點點頭。

  「謝主子。」

  送走芸香一家四口，柏梓琬回屋換了身一衣裳，跟元弘毅元弘晉兄弟二人一塊兒進了宮。

  「我跟老六先去御書房，一會兒去皇祖母那邊找你。」元弘毅給柏梓琬理了理衣裳，又吩咐素言，「素言，看著點王妃。」

  「是，王爺。」

  兩人走得遠了，柏梓琬這才跟素言往寧壽宮那邊去。皇太后等得昏昏欲睡，聽到宮女說寧清王妃來了，頓時一個激靈，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吩咐西嬤嬤親自請梓琬進來。

  柏梓琬進去正要行禮，皇太后一步從椅塌上下來，握著她的手，說她需要的東西丫鬟們早就已經備好了，都在小廚房裡擱著，又問她要做什麼些點心，幾時能吃，直到西嬤嬤忍不住提醒，她方才反應過來，拉著梓琬挨著自己在椅榻上坐下。

  這時的皇太后，再也沒有平常的高高在上，而是一個著急想吃孫媳婦做的點心的老太太。

  約莫過了一刻鐘，柏梓琬跟著西嬤嬤去了小廚房。皇太后一邊吩咐西嬤嬤看著些，又吩咐另一個丫鬟一塊兒進去幫忙。

  除冰激凌外，柏梓琬只做了幾道最簡單家常的點心，南瓜餅、炒餅、香蕉角、壽司、點心盒。皇太后吃的是眉開眼笑，津津有味。

  「主子，您少吃些，一會兒該積食了。」

  皇太后抬起頭瞪了西嬤嬤一眼，埋怨道，「平日裡你總叫哀家多吃些多吃些，這會兒怎麼回事，哀家才剛吃了兩塊，你就嚷嚷著叫哀家少吃些。積食，一會兒去花園走走便是。」

  「主子……」看到皇太后目光一沉，西嬤嬤住了口，搖搖頭。這主子什麼都好，就是貪口。

  柏梓琬微微一笑，道，「皇祖母喜歡鶯鶯做的點心，是鶯鶯的福氣，但是為了皇祖母身子著想，適當就好。不然吃壞了皇祖母。鶯鶯往後可不敢再給您做點心了。」

  「罷了罷了，哀家少吃些總行了吧。」

  柏梓琬將四樣點心一樣分了些在另一個盤子裡，遞給皇太后，「皇祖母，您就吃這些。」又跟西嬤嬤道，「嬤嬤也一塊嘗嘗吧。」她做的並不多，所以不擔心剩下壞掉。

  吃完點心，皇太后接過西嬤嬤遞過來的水喝了口，接著道，「那什麼，冰激凌做了沒有？」

  柏梓琬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隨即道，「皇祖母放心，冰激凌已經做好了，已經吩咐丫鬟們拿到冰窖放著了，今兒下午您就能吃了。不過，一次只能吃一碗。」

  正說著話，一個丫鬟進來回稟，說皇后宮中的敏兒來了。皇太后吩咐丫鬟，讓她進來。

  「奴婢見過皇太后，皇太后萬福金安。」

  這聲音……

  「起來吧。」待敏兒起身，皇太后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敏兒快速看了柏梓琬一眼，低頭道，「回皇太后的話，皇后娘娘昨兒聽卿卿小姐說寧清王妃做的點心好吃，方才聽說寧清王妃進宮了，便吩咐奴婢過來請王妃過去。」

  「皇后竟也跟哀家一樣念著鶯鶯的點心啊。」皇太后笑看著柏梓琬，道，「如此，你便去吧。」

  柏梓琬暗自皺了皺眉，心下煩躁，做點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起身行禮，跟著敏兒往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