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馬車內。

  見柏梓琬自上車後便靠在車上一直按著太陽穴，素言將蕭澤放在旁邊坐著，起身走到梓琬跟前，邊給她按著太陽穴邊說，「小姐又頭疼了嗎？要不要我回去拿藥？」

  柏梓琬擺擺手，皺著眉，不想說話。她也不知怎麼回事，起來後才吃了藥，方才明明已經好多了，這會兒又突然疼得厲害，好像有雙手在扯，又好像有東西在咬。

  蕭澤踢著腳偏頭望著素言，眨了眨眼，咧嘴一笑，撐著手滑下來，搖搖晃晃走過來，手腳並用，費力爬上來，又睜大眼看了素言一會兒，學著她的樣子一下下給柏梓琬按著頭。

  「姑姑還疼嗎？」蕭澤歪著頭望著柏梓琬，一臉認真，「澤兒給姑姑按按，姑姑是不是就不疼了？」

  柏梓琬聞言不由一笑，跟素言擺了擺手，將蕭澤抱在懷中，「是啊，澤兒給姑姑按按，姑姑就不疼了。」

  蕭澤呵呵一笑，爬起來跪在凳子上，「那澤兒在給姑姑按按，姑姑以後都不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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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梓琬寵愛道，「好。」

  素言看著蕭澤，若有所思道，「芸香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有時衝動莽撞，沒想到卻生了蕭澤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難怪每次說起蕭澤，她都滔滔不絕，唯恐不知道是她的兒子。」

  兒女是好是壞，對父母來說都是掌中寶，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這便是父母的天性。若她的孩兒還在，現在也已經四歲了，不知道是不是跟澤兒一樣懂事體貼。

  素言看到柏梓琬看著蕭澤時眼睛裡的落寞，知她又想起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兒。

  忽然想起一事，柏梓琬轉頭道，「素言，你行走江湖多年，你覺得那個叫……依蘭的丫鬟如何？」

  素言微微想了一瞬，如實道，「單憑剛才，素言看不出什麼。小姐的意思是……」

  她原本就對府里一切不熟悉，離開四年，更是如此。那依蘭看起似乎只是一個簡單的丫鬟，可是她說的那句話，是故意還是無心，現在不得而知。看來，她的花些功夫將府里一切好好弄弄清楚才是。

  柏梓琬撩起帘子朝外面看了眼，招了招手，待素言附耳過來，梓琬小聲跟她說了幾句。

  素言點頭，「是，素言明白了。」接著又道，「小姐，您身邊現在只有我一人，要不要……」

  「暫時不需要。」柏梓琬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不能因為自己讓大哥一而再為我破例。大哥有他自己該做的事，若我沒有猜錯，明兒個應當就有人給我送丫鬟奴才過來了。「

  馬車突然停下，車夫在外面提醒道，「王妃，到了。「一面走到側邊將帘子撩起。

  三人從車裡出來。柏梓琬道，「你先回去，不用在這裡等著。若王爺問起，就說我晚膳前回去。」

  「是。」車夫答應著，跳上車，駕馬而去。

  敲了門沒多久，便有下人小跑著過來將門打開，待看到門外之人，赫然張大眼。

  隨後跪下行禮，「奴才見過二……見過大小姐。」

  大小姐？柏梓琬冷冷一笑，淡聲道，「起來吧。」抬眼朝裡面看了一眼，「爹爹呢？爹爹可下朝回來了？」若非柏鴻泰，她只怕到死也不會再踏進這裡半步！

  「回大小姐的話，老爺前兩日染了風寒，告了假在家歇息。奴才這就引大小姐過去。」

  柏梓琬雖不記得他的名字，卻清楚記得他是潘氏屋子裡的人，好像頗得潘氏器重。

  「不必。我認得怎麼走。」

  看到直逕往知春堂那邊去的身影，回想她剛才神色中的冷然，許亮身子不由一抖，隨即回過神，關上門，快步朝芙蓉居那邊去。得趕緊告訴夫人二小姐回來了才是。

  知春堂雖然整潔，卻落滿灰塵，不像有人居住。柏梓琬朝院中看了看，書房門緊鎖著。

  不在屋內，也不在書房，難道在潘氏屋子？柏梓琬皺眉，當日從芙蓉居出來，她便暗暗發誓，今生絕不再踏入芙蓉居半步。可若柏鴻泰真的在潘氏屋裡，那……

  「二小姐！」小五疾步過來，打斷柏梓琬思緒，「方才看到有人過來，奴才還以為眼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二小姐。太好了，老爺這些日子時常念叨小姐，沒想到真把小姐給念回來了。」

  柏梓琬聽到小五的話，又看到他擦了擦臉，以為柏鴻泰病重，不由問道，「小五，你告訴我，爹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小五趕忙道，「二小姐別急，老爺沒事，只是不小心染了風寒，已經請大夫回來看過，皇上知道後也差御醫過來看過，還叫於公公親自送了好些藥材過來。」

  聞言，柏梓琬稍稍心安。

  「奴才這就帶小姐去看老爺。」小五領著柏梓琬往西邊院子去，扭頭說道，「老爺吃了御醫抓的藥已經好多了，一會兒見到小姐，老爺的風寒定能不藥而愈。」

  「你這猴嘴，就知道逗人開心。」察覺不對，柏梓琬道，「小五，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梅園。」

  「梅園？」

  曾聽奶娘說過，凌芷晴喜歡梅花，柏鴻泰便特意將西邊院子修葺一番，栽上滿院子的梅樹，且每一顆梅樹都是他親手所栽。凌芷晴喜淨，他便吩咐所有人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梅園，更不得打擾凌芷晴。而凌芷晴去世後，他仍不許任何人進去，自己卻親自打掃，打理園中一切。

  可見他對凌芷晴感情之深。

  小五道，「小姐跟五皇子，不對，該是寧清王爺。小姐跟寧清王爺去了臨江城後，老爺跟夫人大吵一架，老爺說夫人害了小姐，還給大小姐改了名字，那天后，老爺便搬來了梅園，夫人屋子更未在踏進一步。少爺走後，奴才便一直跟在老爺身邊。」

  柏梓琬聽著小五的話，心下五味陳雜。

  「咳咳咳……」屋內傳來一陣咳嗽聲，柏梓琬緊走兩步，推開房門，幾步過去輕拍著柏鴻泰後背，輕聲道，「爹，您沒事吧？」

  咳嗽聲陡然止住，柏鴻泰拿手擦了擦嘴，慢慢抬起頭，愣住地看著柏梓琬，而後揉了揉眼，試探道，「阿琬？」

  柏梓琬微微笑著，「爹，是我。阿琬回來了。」

  似是不相信，又望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事，柏鴻泰掀被子下床，「微臣見過……」

  「爹，您這是做什麼？」柏梓琬一把扶住他，「爹，您怎能跟女兒下跪，快起來。」

  「阿琬，你是爹的女兒，卻也是皇家人，法理不可為……」

  「阿琬管不了那麼多。您是我爹，這些年阿琬不能在您，已實屬不孝，如今回來了，怎麼能讓您跪我？再說現在屋裡沒有外人，爹，您是想讓阿琬折壽嗎？」柏梓琬轉頭道，「小五，小六，你們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將老爺扶起來。」

  小五小六忙過來扶著柏鴻泰在床上躺著後，一人去搬了凳子請柏梓琬坐一人則倒了熱茶過來。

  「素言見過柏將軍。」素言福身道。

  「阿琬，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現在的貼身丫鬟。」看到柏鴻泰神色中的疑惑，柏梓琬道，「素言表面上是我丫鬟，其實是我結拜姐妹。」

  「素言姑娘快請起。」看到靠在柏梓琬懷中瞪大眼看著自己的小人兒，柏鴻泰道，「阿琬，這是我的外孫嗎？」

  「不是。」柏梓琬就將蕭澤攬在懷中，道，「他是芸香跟蕭何的孩子，蕭澤。」

  「芸香跟蕭何的孩子？」方才還以為是阿琬跟寧清王的孩兒。

  柏梓琬點頭，道，「四年前我做主將芸香指給了蕭何，沒來得及跟爹稟報，請爹原諒。」

  「傻孩子，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柏鴻泰慈愛道，「芸香那孩子自小跟在你什麼，對你盡心盡力，你將她婚配也是理所應當。是了，怎麼沒看到芸香，還有梓男。」

  「爹爹別急。」柏梓琬道，「哥哥暫時會留在臨江城代替弘毅老六打理軍中事務，過些日子便會回來。芸香現在有身孕在身，不宜長途跋涉，也一起留在了臨江城。」

  柏鴻泰點點頭，隨即想起一事，「阿琬，你你剛剛說弘毅老六？莫非寧清王跟寧晉王也跟著一塊回來了？」凡流放之人未經傳召不得回城，寧清王寧晉王竟如此大膽？

  還有阿琬……柏鴻泰推了推柏梓琬，催促道，「爹不管你們回來是什麼原因，趕緊跟兩位王爺離開都城，不然被發現就麻煩了。」

  柏梓琬好笑地退開兩步，道，「爹，您誤會了，我們並非抗旨回城，而是奉了皇上口諭。」

  「皇上口諭？」

  「是。」柏梓琬點頭，道，「昨兒個我們已經進宮去跟皇上跟皇太后請過安了。」

  柏鴻泰聞言心安，正欲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時，突聽得屋外傳來一些吵鬧聲，不由皺起眉頭。

  小五幾步走到屋門口看了一眼，回來稟報導，「是夫人跟大小姐、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