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元弘毅元弘晉兄弟二人不日離開臨江城的消息不脛而走，百姓不舍，議論紛紛，更有姓提議聯名上奏，呈給皇上，好以此讓皇帝答應他們心中的戰神留下，以保臨江城安寧。

  臨江城知府得知此事，說是要謝謝元弘毅元弘晉二人當年的提拔，特意在如意樓訂了一桌酒席，請他們過去，給他們踐行，被元弘毅元弘晉兄弟二人拒絕。

  原本說好一同出遊，因著軍中事宜，只得作罷。

  這日，元弘毅照舊和元弘晉、柏梓男二人早早去了軍營，回來已近子時，滿身酒氣。

  

  「怎麼讓五爺喝這麼多久？」柏梓琬擰了帕子過來給元弘毅敷上，看向蕭何道。

  蕭何道，「回主子話，桑、林、陶，三位將軍知道明日一早五爺六爺啟程離開，所以下午特意去山上打了些野味，晚上在軍中給五爺六爺踐行，五爺推辭不過，喝得多了。」

  柏梓琬偏頭看了元弘毅一眼，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屋歇著去吧，免得芸香擔心。」

  蕭何答應著，退身出去。

  「蕭何……」待蕭何轉回身，柏梓琬拉過被子給元弘毅蓋上，起身去柜子里取了些銀票出來，道，「這些銀子你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芸香臨產在即，不可舟車勞頓，商量後決定他們先待蕭澤回去，待芸香滿月後再同柏梓男回去。

  蕭何退開一步，恭敬道，「主子恕罪，蕭何不能收這銀子。主子只管放心，蕭何定會好生照顧芸香和柏小將軍。」

  因著主子，他才有了妻兒，有了自己的家，這三年來，主子非但給了他和芸香自由之身，對澤兒也是視如己出。主子待他的好他今生已然無法償還，哪裡能再收主子的銀子。

  「芸香就快生了，使銀子的地方還多，再說這銀子也不光是給你和芸香的，還有哥哥。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了。你若還當我是主子，就別再婆婆媽媽，趕緊收下！」說罷，柏梓琬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的手，將銀票放在他手裡。

  看著手中的銀票，蕭何只覺千斤重。不是銀票面額大，而是主子待他們一家三口的情義。

  微微沉默，蕭何拽緊銀票，抱拳道，「蕭何現行告退。」欠主子的，就讓他和芸香用他們的一生來還吧。

  「水……水……水……」

  斷斷續續聽到一些說話聲，柏梓琬關上房門，倒了半杯茶過去，扶起床上的人，慢慢餵他喝下。

  見元弘毅喝完茶，慢慢抬起頭望著自己，柏梓琬道，「還要不要？」

  元弘毅暗自咽了咽口水，頷首。

  柏梓琬又倒了半杯茶過來餵他喝下，見他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再次問道，「是不是還要？」

  元弘毅搖搖頭，頭枕在她肩上，按著胸膛，「阿琬，我難受。」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

  難受？柏梓琬偏頭睨了他一眼，將他推開，毫不心疼的吐出「活該」二字，端著茶杯朝桌前走去。元弘毅皺眉，甩了甩腦袋，掀開被子，趿著鞋搖搖晃晃走過來。

  自身後摟著她纖細腰肢，臉貼著她脖頸，帶著酒氣的粗重鼻息重重落在她肌膚上，「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答應離開前陪你出去玩玩，接過……不然讓六弟和十一弟先走，我們晚兩天追上他們，可好？」

  「不用了。」

  「阿琬……」

  柏梓琬轉回身，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拉著他在凳子上坐下，取了七弦琴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在每個許下的願望里都會有/當你的眼神看盡我心底/浮雲在天邊相聚/多麼想與你飛越天荒地老的距離/那片潔白的羽翼/飄落在掌心/像雪花融化成溫暖的情意/飛向屬於我們的美麗……」

  隨著琴音和她的歌聲，元弘毅漸漸酒醒，靜靜凝視著對面的女子。燭火投影在她左邊臉頰上，隱隱綽綽。她的眼，清明透亮。她的臉，沉靜如水。薄唇張張合合，唱出最動人曲子。

  曲子裡的詞似是隨著琴音徐徐淌進他心房，詞中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更似烙印般刻在他心底。

  「若不是在你身邊相依/天堂其實在這裡/多想與你/一起體會人間歡笑與淚滴/那片潔白的羽翼/飄落在掌心/像雪花融化成溫暖的情意/飛向屬於我們的美麗/風雨不去理/陽光再召喚/讓真心永不分離。」

  「阿琬……」輕聲喚出她的名字，詞中之意，便是她所希翼的幸福和期望嗎？

  柏梓琬迎著元弘毅探究的眼，盈盈一笑，道「你，真的聽懂了嗎？」

  第二日。

  「澤兒……」芸香招招手，微微蹲下些身子，溫暖掌心貼著小人兒的臉，柔聲道，「記住娘的話，不可以調皮，好好聽姑姑的話，知道嗎？」雙目盛著慈愛。

  「澤兒會記住娘的話，會乖乖聽姑姑的話。」小人兒看了柏梓琬一眼，糯糯道，「娘跟爹爹什麼時候來接澤兒？」

  芸香道，「很快。不過澤兒要乖乖聽話，不然娘和爹爹就不疼澤兒了，知道了嗎？」

  小人兒重重點頭，嗯了聲。

  「主子，還是讓奴婢跟您一塊兒回去吧？」如今她有孕在身，素言也不在主子身旁，這裡離都城又路途遙遠。雖說五王爺會好生照料主子，可五王爺終究是男子。

  自是知道芸香的擔憂，柏梓琬指了指她肚子，微微笑道，「你是想侍候我，還是希望我照顧你？行了，不是都說好了嗎？你好好安胎，四個月後回都城找我，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看澤兒。」

  芸香張了張口，終究還是住了口，點頭答應著，接著又細細地叮囑了小人兒一番。

  「阿琬，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啟程了。」元弘毅將東西放到車裡，過來提醒道。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柏梓琬拍了拍芸香手背，看向柏梓男，「哥哥，好生照顧自己。」

  柏梓男點頭，卻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有元弘毅在，即便有危險，他也會拼了命護阿琬平安。

  「等一等……」何路拎著一隻食盒匆匆出來，道，「這裡面是一些點心、包子和饅頭，廚房趕著做的，大家一點心意，請五王爺、五王妃、六王爺、十一王爺、十一王妃收下，留著路上吃。」

  「何伯，替我們謝謝大家。」元弘晉接過食盒，「何伯，你身子骨不好，多保重，若是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便來都城找我和五哥。」

  何路連連點頭，答應著。

  目光一一從面前人臉上掃過，柏梓琬牽著小人兒的手往馬車那邊去。突聽得一陣馬蹄聲往這邊來，她抱起小人兒放在車上，伸頭一看，待看到往這邊來的三人，不由驚訝的張大眼。

  「小姐……」素言勒住韁繩，翻身下來，幾步過來拉著她的手，「幸好趕上了。」

  「阿琬，你們這是要出門馬？」宋嫣然托著梁如風的手從馬上下來，走過來道。

  柏梓琬詫異指了指兩人，疑惑道，「你們怎麼會一起來臨江城？你們認識？」

  素言看了宋嫣然一眼，搖頭，待看到走到她身邊站著的梁如風，心下已有幾分明白。

  「你們怎麼突然來了這裡？如風、嫣兒，你們走了，誰來照看宋先生跟梁爺爺？還有素言你，你走了，玄衣怎麼辦？」

  梁如風被宋嫣然的善解人意所感動，兩年前結為夫妻，後來梁軍醫從軍中離開，四人便一直住在雙溪鎮湖中木屋。而素言，暗閣規矩，凡暗閣中人不可結為夫妻，宮溟羽念及兩人忠心，破例讓素言離開暗閣，一年前，兩人結為夫妻。

  素言道，「得知小姐跟五王爺回城，芸香又有孕在身，主人便讓我跟小姐一同回去，路上好有個照應。」

  芸香托著自己碩大的肚子，扶著蕭何手臂，慢慢走過來，握住素言的手，「有你跟在主子身邊，我就放心了。」

  聞言，柏梓琬暗自在心裡翻了一記白眼，她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些年，自己如何難道還不夠了解？「你們呢，不會也是知道我們要回都城，所以巴巴趕來了的吧？」

  「還不是你惹的。」梁如風道，「好好的你跟嫣兒說什麼蜜月旅行，這下好了，她整日叫我帶她出去走走，說想去都城，看看我生活過地方，順道過來看看你。」

  柏梓琬癟嘴，他醫術了得，卻不擅長說謊，她自是知道他們來這裡並非如他所說。相識幾載，他們感情早已升華，他既然不願如實以告，她自是不會多問。

  「阿琬，你放心，爹爹和爺爺共同收了一個徒弟，他會好生照看爹爹和爺爺的。」宋嫣然挽著柏梓琬手臂，笑道，「如風在都城住了兩年，阿琬卻是真正都城人，這回去了，你可得帶我好好玩玩。」

  「好。」柏梓琬笑著應道。

  馬車緩緩朝城外駛去，行了一段後，柏梓琬撩起車簾往後面望去。蕭何扶著芸香，和柏梓男、何路等人並肩站在將軍府門口，目送他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