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天上陽光普照，雲淡風輕，地上人潮擁擠，熱鬧喧譁，小販叫賣聲聲聲入耳，一派繁華景象。

  進城後，三人放慢速度，朝將軍府那邊去。未免被百姓認出多生事端，三人特意換了尋常衣裳，豈料他們才剛進城不久，便有人將他們認出，紛紛伸長脖頸朝這邊看來，一邊議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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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們快看啊，那不是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嗎？五皇子妃長得可真是好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抬手一指，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中儘是艷羨。

  旁邊年紀稍大的婦人道，「什麼五皇子五皇子妃，該是寧清王爺和寧清王妃才對。」

  一個三四十歲，拎著豬肉的婦人，身邊跟這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聽到二人的話，她看了柏梓琬一眼，不屑道，「長得好看又如何，不過是個行為不檢的放蕩女子。可惜了寧清王爺這麼好的男兒。」

  「娘，您小聲些，仔細被寧清王和寧清王妃聽到。」小姑娘忙截斷她，望著從面前經過的三人，若有所思道，「寧清王妃做出那樣的事，寧清王卻既往不咎，可見寧清王對王妃情深意重。」

  ……

  即便不想理會，那些議論聲依舊不絕於耳。柏梓琬皺眉，暗自咬了咬牙，轉眸看向元弘毅，臉上猶自帶著一抹淺笑，不疾不徐道，「寧清王爺，您聽到了沒有，百姓在為您抱不平呢！您要不要考慮考慮休了我這個不知檢點的放蕩女子？」

  不等元弘毅回答，柏梓琬用鼻子冷哼一聲，似是發泄一般揚起馬鞭朝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揚聲喊了聲「駕」，避開行人，策馬朝將軍府那邊狂奔而去。

  元弘毅一愣，望著朝前面去的女子，心下內疚。阿琬為他不惜一切，他卻讓她陷入這流言蜚語中。轉頭，冷眸厲光朝幾人射去，幾人身軀均是一抖，隨即快速離去。

  「吁」，柏梓琬勒住韁繩，翻身下來，取過包袱，跟門口士兵說了句「將馬牽去馬廄」，抬腳往府里去。

  四人面面相去。

  「剛剛進去的那個是……五王妃嗎？」其中一士兵揉了揉眼睛，盯著那抹轉過牆角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五……五王爺？！」第二個士兵看著往這邊來的兩人，先是一愣，隨即跟另外同樣愣在當場的士兵迎過去，行禮道，「屬下見過五王爺，見過柏小將軍。」

  先前的士兵聞言倏然轉回頭，隨即三步並作兩步過來，行禮道，「屬下見過五王爺，見過柏小將軍。」

  「起來吧。」元弘毅淡淡抬了下手，道，「六王爺和十一王爺他們現在可在府里？」

  「回五王爺的話，六王爺和十一王爺剛去軍營不久。五王爺和柏小將軍先回屋裡歇著，屬下這就去軍營通知六王爺十一王爺。」說罷，那士兵忙不迭地朝外面去跑去。

  「先將馬牽去廄。」元弘毅轉過跟柏梓男抬了下手，兩人一塊兒往院子裡去。

  「芸香……」

  蕭何正摟著芸香在屋裡午睡，聽到腳步聲，他赫然睜開眼睛，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聽到屋外人的聲音。坐起身，看到站在屋門口的柏梓琬，他偏頭看了身邊人一眼，穿上鞋，下床，幾步過來行禮。

  「屬下見過主子。」

  「起來。」柏梓琬將包袱往桌上一放，走到床邊坐下，道，「芸香現在情況如何？」

  主子知道了？蕭何跟過來，道，「回主子話，這幾日用了黎大夫開的安胎藥，又一直躺在床上，腹中胎兒基本穩定，只是這幾日芸香有些嗜睡。屬下這就喊她起來。」

  「讓她多睡兒。」察覺自己語氣太過急切，柏梓琬補充道，「多睡會兒對孕婦和孩子好。」

  看到從外面進來的兩人，柏梓琬道，「我先回屋，芸香醒了記得過來喊我。」

  「主子，您回來了。」

  輕飄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接著右手被抓住。轉頭，看到芸香正偏過頭望著自己，柏梓琬微微一笑，復又退到床沿邊坐下，輕聲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芸香笑著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笑容一僵，隨即甩開柏梓琬的手，轉頭看向裡面。

  柏梓琬翻了一記白眼，隔著棉被拍了拍芸香，「喂，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家主子我的嗎？」

  芸香轉過頭哼了一聲，繼續看著裡面。

  柏梓琬挫敗，又拍了拍她，道，「你主子我死裡逃生，這次一回來就忙著過來看你，你倒好，竟然……看來你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如此，我這就離開。」

  右手再次被抓住，看到芸香轉過頭眼淚婆娑無限委屈地看著，柏梓琬趕忙道，「你可千萬別哭啊。好了，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不告而別，不該不告訴你我還活著，不該現在才回來，你想怎樣，說吧。」

  聞言，芸香眼睛一亮，抬手擦了下臉，撐著手坐起來，道，「這可是主子您自個兒說的，奴婢可沒逼你。」

  她怎麼有種掉進陷阱里的錯覺？罷了，只要她不當著自己的面掉金珠子，不對著自己喋喋不休，別的就由著這丫頭去吧，反正她也提不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要求。

  柏梓琬點頭，道，「對，你沒逼我，是我自己說的。有蕭何、哥哥和毅三人作證行了吧？別拐彎抹角，想怎樣趕緊說，不然可別怪我反悔。」趕了五天的路，實在精疲力竭，早知道剛才就該先回屋歇會兒再過來。

  芸香看到柏梓琬神色中的疲憊，假意思索了一下，而後道，「主子舟車勞頓，定是累極了，不如先回屋歇會兒，奴婢也好想想清楚，待奴婢想好了再告訴您，可好？」

  這丫頭，倒是將從前她說過的話學了個十足十。柏梓琬頷首，玩味道，「行，孩兒她娘你慢慢想，我先回屋了。」又跟蕭何道，「不用跟著我過去，好好守著你媳婦便是。」

  許是真的累了，柏梓琬簡單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的睡了過了。

  醒來時，外面正下著雨，屋裡屋外一片黯然。柏梓琬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眼睛，轉頭，睜眼，待看到面前一張驟然放大的臉，她大叫一聲彈起來，抓著被角退到床角落裡，胸口劇烈起伏。

  「呵呵，」面前人輕笑出聲，湊過去，明知故問道，「怎麼，一段時日不見，你怎的變得這麼膽小了？」

  看清來人，柏梓琬猛地翻了一記白眼，抬手打了他一下，驚魂未定道，「你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是了，你怎麼在我屋裡？趕緊出去，仔細一會兒毅讓你好看！」

  元弘鈺眼神一暗，捉住她的皓腕將她一扯，旋身坐在床沿邊，頭靠在她肩上，道，「這麼久不見，可有想我？」

  「想你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柏梓琬推了他一下，「趕緊起來，我好穿衣裳。」

  「別動，讓我靠會兒。」元弘毅騰出手將她攬在臂彎中，頭依舊枕在她肩膀上，「哎，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枉我一個多月來為你茶不思飯不想，你瞧瞧，我都瘦一大圈了。」

  他轉過臉湊到她面前，指了指，「瞧見了沒有。哎，想我逍遙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卻為了你這個女人如此憔悴，如今要走了，你這女人怎麼就不知道說句好聽的話哄哄我呢？」

  柏梓琬被他滑稽的樣子逗得一笑，待聽到他後面的話，不由斂了笑，道，「你要回去了？」

  元弘鈺看到她眼睛裡都驚訝，狡黠一笑，道，「怎麼？捨不得我走了？如此，我就為你勉為其難地留下好了。」

  柏梓琬一怔，反手推開他，配合道，「王爺可千萬別勉強自己。您看您離開都城也有些日子了，那小鳳仙定想你的緊，所以您的趕緊回去，可別讓美人為您身心憔悴。」

  「你……」元弘鈺氣結，半晌才生硬的吐出一句，「本王沒有龍陽之好，更沒斷袖之癖。」

  柏梓琬哈哈一笑，一本正經道，「其實，只要真心相愛，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逍遙王獨樹一幟，而且至今未娶，逍遙王府人丁單薄，要不，你乾脆娶了小鳳仙，也不枉費人家對你一見傾心啊。」

  「柏梓琬，你！」元弘鈺原地轉圈，吹鬍子瞪眼。他怎麼偏偏看上這麼個古怪刁鑽的女人！

  「怎麼突然決定回去了？」

  元弘鈺一愣，有些跟不上柏梓琬的轉變，良久才道，「你已經選擇了他，經過這次，你怕更是鐵了心，如此，我留下豈不多餘？與其被你們夫妻倆掃地出門，倒不如本王自己離去，也能落個『瀟灑』二字。不過……」

  唯恐他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柏梓琬趕忙道，「那我就在這祝逍遙王一路順風了。」

  這一次，他真的要對她放手了。元弘鈺心如刀絞，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扯過柏梓琬抱在懷中，吻了她臉頰一下，認真道，「阿琬，你記得，他要是對你不好或者三心二意，你派人告訴我，我立即來這裡將他好好揍上一頓，然後我們遠走高飛，雙宿雙棲。」

  柏梓琬正疑惑他好好的怎麼又動起手來，待看到站在屋門口的人，和他眼睛裡的挑釁，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