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揚眉吐氣

  辰正，湯斐君和湯子義飽餐一頓歸來，和晟琉璃作坊的大門已開，二人入內，見到了羅氏夫妻。

  一陣寒暄後，湯斐君直說來意：「羅大哥，羅夫人，這次我來，想買六百個琉璃罐子。不曉得你們眼下有沒有做好的，我等不及，要拿現成的走。」

  「六百個……隔了一個多月，我也記不清多做的數量，得去數一下。」羅貴起身去庫房點數。

  有生意上門，羅夫人極為高興，愛打聽的心蠢蠢欲動，便開口問：「湯姑娘，咋不見張府的人？上回做的五百個琉璃罐子，全用完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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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干張府的事，是我自己要買六百個琉璃罐子用。」湯斐君答得乾脆。

  「湯姑娘，您這是做東家了？」

  湯子義代答：「那當然嘍！」

  「恭喜恭喜！」湯夫人口頭賀喜後，又道：「當初你說會找我買琉璃罐子，我還以為是吹牛皮，哪曉得這才過了一個來月，你真來找我買琉璃罐子！一買就是六百個，比第一批訂的五百個還多，實在是厲害。」

  奉承的話聽著悅耳，但琉璃罐子又不白送。湯斐君十分鎮定，笑道：「羅夫人，您甭再誇我了。說實話，咱們都是老熟人，琉璃罐子又是你們一家做得最早也是最好的，我打算長期在你們這裡買，價錢怎麼算？」

  「湯姑娘，既然你提到價錢，我也跟你交個底。你也曉得賣給張府什麼價錢，會便宜點。再加上先前咱們又講好了每個琉璃罐子給你十文錢，我把這個錢也算進去，再每個便宜十文賣給你，你覺得咋樣？」

  張家訂做琉璃罐子，就像工廠生產一種新產品要開模一樣，模具費貴，攤到產品上價格也高。等銷量上去，成本也會降下來，售價自然降低。這在湯斐君意料之中，「聽著甚好，你說個實價。」

  「兩錢銀子一個。」羅夫人比出兩根手指頭。

  賣一天豆腐也掙不到兩錢銀子，湯子義咋呼起來，「一個琉璃罐子要兩錢銀子？你咋不去街頭上搶銀子呢？」

  「小兄弟，琉璃做的東西本就比瓷器要貴，我給你姐說的這個價，實在是低得不能再低了。你要嫌貴，去別的作坊問，保證沒有任何一家作坊願以這個價錢做。」

  湯斐君準備答應。

  湯子義扯著她走到一棵芭蕉樹下，「姐，你瞧瞧她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這一條街都是做琉璃的，找誰做都行，犯不著出那麼高的價錢在她這買氣受。」

  過過苦日子，他知道錢難掙，湯斐君略感欣慰，但這不是該省錢的時候，便解釋說：「子義，張府買五百個琉璃罐子，比咱們這個價錢貴了一倍不止，想再讓羅夫人降價，太難了。此外，明兒個六百瓶糖水便要交貨，找任何一家琉璃作坊做琉璃罐子，絕不可能大半天的時間做出來。我問你，你是寧願多花點錢買琉璃罐子，好趕上明兒個交貨，還是耗費十天半個月尋個便宜的琉璃作坊做琉璃罐子，不光耽誤交期，到手的兩百四十兩銀子掏出來，名聲也全賠進去？」

  湯子義聽了，若有所思。

  湯斐君摸了摸他的頭，「子義，凡事要顧全大局，別被一點蠅頭小利沖昏了頭腦。這話告誡你，我也該自省。原本我想著和晟琉璃作坊和馬鐵匠鋪都答應了給我油水，得派你留下盯著，不然被他們欺瞞該咋辦？現在我也想通了，那點錢是小錢，只要按月查帳，再找夥計一問便知，不值得留下你耗在這，太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湯子義呢喃了兩遍，誇得他喜笑顏開，眨巴著一雙杏眼，「姐，那你打算把我用在哪？」

  「咱們賣糖水，又不是只干一天兩天，也不止單在增城賣。我畢竟是個姑娘家的，做什麼都不如你一個男的方便。我早打算好了，目前咱們姐弟倆做什麼都一起搞，待你能獨當一面，我就放手，一切歸你管。」

  湯子義手摸下巴，想了想再問：「姐，聽你的口氣，莫非想把咱們的糖水生意，像錢莊一樣，在全國開遍分號？」

  「事在人為，你我做不到，還有子子孫孫呢。」

  「這不是愚公移山麼？」

  湯斐君笑而不語，催他進去。

  躲在窗戶後暗中觀察的羅夫人，慌忙坐正，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清茶，見姐弟二人踏進門檻，笑意盈盈地問：「不知兩位商量得如何？」

  「羅夫人，兩錢銀子一個琉璃罐子，六百個便是一百二十兩銀子。這筆銀子，我可以立馬付清，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聽到立馬付清四個字，羅夫人暗搓手指準備開始稱銀子，但聽到最後，還要講條件，不免警惕起來，「湯姑娘，你想提什麼條件？」

  「羅夫人，你放心，我說的條件並不過分。據我所知，你們和晟琉璃作坊做好了琉璃製品，會把東西送到買主家裡。你也曉得我住在增城，離這不遠但也不近，不是走幾腳路就能到的。我訂了這麼多琉璃罐子，你得想辦法幫我送過去。以後，每次訂琉璃罐子，也是一樣的。」

  羅夫人一聽要送貨到門，說了許多不情願的理由，直到羅貴回來。

  「湯姑娘，剛才我清點過了，庫房裡現有一千個琉璃罐子，你要六百個，完全夠的。」說完，羅貴開始數落起他女人：「當初我說教其他夥計做琉璃罐子，湊一千個的整數，堆在庫房裡，有人買就立刻賣了。你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什麼堆那賣不出去礙事，現在好了，一下子就賣出去一半多了。」

  羅夫人一臉尷尬地笑了起來，「相公，你也曉得我這人說話就那樣，你做都做了，我還能給你砸了？現在賣出去了，皆大歡喜。」

  「不不不，羅夫人，要是把琉璃罐子送到我家，那我才是真歡喜。」

  「送，必須送過去！」羅貴拍板。

  姐弟倆付了銀子，當面數清六百個琉璃罐子裝上羅家的馬車，讓車夫先送回增城，好讓家裡人煮琉璃罐子、剝水果。接著，兩人再去馬鐵匠家的鋪子，如法炮製。可惜馬鐵匠只提前做了五百個鐵蓋子，剩下的一百個得趕工做。

  最終，兩人於天黑前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