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再添一門無本生意

  陽光穿過薄雲，灑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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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鐵匠捋了一把鬍子，繼續道：「可我看你是個可信的，依你也成。不過，你得給我寫個字據，每年保證賣五百兩銀子的鐵蓋子。」

  雖則和晟琉璃羅氏夫妻精明，並未要求湯斐君寫字條掙多少錢，倒是年過半百的馬鐵匠，廢話不多講，要五百兩白銀賺進兜里，才願意分一勺湯給她。

  湯子義努了，「好你個馬鐵匠，看起來忠厚老實，花花腸子多著呢。我姐一個鐵蓋子只要五文錢，你卻要她替你掙到五百兩銀子，真是好大的口氣。」

  馬鐵匠並不惱怒，辨道：「在商言商，我賣一個鐵蓋子，湯姑娘要五文錢，我賣一百個，她就得五百文。她既不用起早貪黑地打鐵，也不曾提供一蔬一飯，白拿這些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姐不是早就講了，會介紹很多客人來你這買鐵蓋子，哪是白拿你的錢？說話別這麼難聽。」湯子義回嘴。

  「說話作不得數，白紙黑字寫下來，省得以後扯皮。」

  馬鐵匠面無慍色，卻毫不讓步。

  湯子義拉著湯斐君到桑樹下，「姐，這個馬鐵匠看起來憨憨的，主意正著呢。咱們家也不缺這五文十文錢，何必寫下字條多費心思替他找客人買鐵蓋子？」

  「子義，別瞧不起五文十文的，積少成多，就很可觀了。況且，這些鐵蓋子是蓋在琉璃罐子上的，做一千個琉璃罐子，就得要一千個鐵蓋子。我倒不擔心一年五百兩銀子難掙，恐怕以後訂貨的太多，他們日夜趕工也做不完。」湯斐君回道。

  「姐，大白天的，你說什麼夢話呢？」湯子義不能眼睜睜看著親姐犯糊塗，親手挖坑自己跳，「你要琉璃罐子和鐵蓋子是裝荔枝糖水，送進宮去給皇室用的，張府才捨得出錢買，確保荔枝順利進貢。一般百姓，家裡鍋碗瓢盆多的是，犯不上花錢再買琉璃罐子。更何況，琉璃罐子要是成了貢品，普通百姓也買不著。依我看，這就是一錘子買賣，這次掙了幾百上千兩，以後甭想年年掙這個錢。你要是簽了每年五百兩的條子，沒人買的話，除非你自己掏五百兩，才能得一丁點零頭，忒不划算。」

  「子義，就事論事，你是沒錯的，但目光放長遠些，絕不是這麼回事。」竇耘堅信湯斐君已有十足把握，不會做賠本買賣。

  以後還指望湯子義盯著和晟琉璃和這家鐵匠鋪，湯斐君索性講明後續打算：「子義，皇室每天也用碗筷吃飯，咱們老百姓不也用碗筷吃飯？區別在於皇室人尊貴，用的是金碗銀筷，以及各地進貢的頂級瓷器，百姓們用竹筷瓷碗而已。換做是琉璃罐子，也是一樣的道理。咱們面臨的難題，是讓大傢伙兒像喜歡瓷碗一樣，接受琉璃罐子。一旦大家都喜歡用琉璃罐子裝東西，還愁沒人來買琉璃罐子和鐵蓋子？」

  「姐，你想得可真遠。不過，誰家過日子沒有幾口缸存東西？何必買這些小琉璃罐子？」

  「子義，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則，琉璃罐子裝五穀雜糧，只要蓋緊鐵蓋，絕不會像存在米缸里一樣生蟲；二則，讀書人進京趕考或者商人四處買賣貨物，家有賢妻良母，用琉璃罐子裝些做熟的肉或糖水，可飽腹，可解思鄉之情；三則，琉璃罐子……」

  「姐，我真沒想到琉璃罐子有這麼多用處！聽你這麼一說，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賣琉璃罐子生意火爆還不簡單？」

  湯子義對琉璃罐子產生了興趣，以後讓他賣琉璃罐子簡單多了！「子義，你口才好，以後用得著你的地方多著呢，今兒你就聽我的。」

  馬鐵匠等得不耐煩，早就進了鋪里指揮兩兒子打鐵。

  湯斐君再把他請出來，由竇耘執筆寫了一式兩份的字據，雙方簽了名按了手印。

  接下來的五天，竇耘一日三次按時服用煎好的湯藥，趕著牛車送湯斐君和湯子義姐弟倆來往於和晟琉璃作坊和鐵匠鋪之間，好似又回到了從前忙碌好時光。

  到了四月十二，張家定的五百個琉璃罐子與鐵蓋子全部做完，分四趟全部運回增城。湯斐君、湯子義和竇耘三人本該去跟張員外打個照面，張瑞體諒三人身體乏累，免去那些禮節，派馬車將他們直接送回了宅子。

  天色將暮，湯子義率先跳下馬車，大聲叫嚷：「大哥！朱姨娘！子康！我們回來了。」

  「子義，你老是這樣，吵著街坊四鄰了，還不趕緊幫著拿東西。」

  除了羅氏夫妻送的那些禮品，張瑞也送了不少，外加湯斐君和竇耘掏錢買的廣州府特產，確實不少。等所有禮品拿下馬車，湯斐君將一包雞仔餅送給車夫，以作答謝。

  湯子義抱著一摞紙包的特產，有些疑惑，「姐，你說前幾天瑞公子寫家信給張員外，咱們今兒個回來，張員外該會派人知會一聲，咋一個人也沒有？況且，大哥散了學，該在家才是，咋也沒來開門？」

  大門沒上鎖，是從裡面閂上的，屋裡肯定有人，可能是在忙什麼事情沒聽到或不方便馬上來開門。湯斐君不以為意，「急什麼？咱們再等等。」

  「姐，咱們坐馬車回來的，又帶了這麼多東西，總有種榮歸故里的感覺。要是大哥和兩位姨娘看到咱們這麼有出息，子康看到這麼多吃得，甭提多高興。現在被關在門外，好像吃了閉門羹，忒不痛快。」

  「跟自家人還顯擺什麼？」湯斐君批評道。

  湯子義挨批，愈加不想等，連喊了好多遍，仍是沒人開門。

  「朱姨娘從不帶子康亂跑，總是守在家的，今兒這麼久不來開門，可別是出了什麼事？」竇耘猜道。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翻牆進去。」

  因湯子義喜串門又嘴甜，鄰里關係處得好，不光借來了一個梯子，還借了一對籮筐裝那些禮品。他們將梯子往院牆上一靠，三人陸續翻進牆裡，並將兩籮筐禮品帶進宅子。

  獨門獨院的宅子悄無人聲，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