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打十下手心
2024-04-30 15:42:33
作者: 搞定男神醬
早在湯子賢和竇耘被允許進張家族學讀書時,宋之文便交代正月望後啟學,歲暮罷館,中途視情形放假。
正月十七,湯子賢和竇耘早早起床,皆穿一身藍布道袍,各帶六禮及筆墨紙硯等,走路去上學。
張家族學設在張府外的學屋裡,有教舍四間,效仿書院由易到難分班,掛了牌匾,分別是啟智堂、明德堂、博學堂、致遠堂,每間教舍甚為寬敞,書案和長凳擺得整整齊齊,比絕大多數義學要好得多。教舍旁邊有灶屋和茅房,還有個院子,栽有芭蕉樹、桂花樹、桂圓樹等。
高大的芭蕉樹,碧綠的葉子像一把把大扇,開著淡黃色的花。湯子賢站在芭蕉樹下,「竇耘,這四間教舍除了命名不一樣,其他擺設並無不同。咱們該去哪間教舍讀書?」
「咱們權且進明德堂坐坐,等有人來了,問明再走也不遲。」
於是,兩人齊進明德堂,講台下有兩排桌凳,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不約而同地坐在了第一排。
沒多久,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進來。
一看到生面孔,學生們圍住兩人,問東問西。
竇耘照實答話,才問:「列位同窗,竇某初來乍到,不知這啟智堂、明德堂等教舍,有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了!啟智堂是給學生開蒙的,教《千字文》《三字經》這些,明德堂學四書,博學堂學五經,致遠堂是熟讀四書五經準備下場考科舉的學生才能進去的,是咱們這最厲害的。每個班人數不定,逢年中、歲末考試,成績不達標的,必須降級重讀,直至成績合格才能往上升。看你們倆年紀不小,識字麼?不識字的話,也別臉皮薄不好意思去硬要呆這兒,趕緊去啟智堂呆著。」
竇耘瞧著這人熱心腸,臉上胖嘟嘟的,一雙小眼睛,身上圓滾滾的,別人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道袍,在他身上勒出了幾層褶子,一看就是沒什麼心機能吃能睡的小胖子。「這位同窗,敢問你高姓大名?」
「我叫張升。」小胖子張升正經答道。
一旁的同學笑道:「別聽他的,他很能吃,每頓要吃兩斤飯,人送外號張二斤。」
「我也不是頓頓都吃兩斤的,像朝飯我也就吃六碗雲吞麵而已。」張升撓著圓圓的額頭,底氣不足地辨道。
「六碗雲吞麵還少?還好意思用而已!我們這些人一天也吃不了六碗雲吞麵呢。」
「你們吃不下的,讓給我吃,不就行了?」
「過個年你又胖了,再吃下去,你得叫張二百了!」
相熟的學生們拿張升開玩笑,張升也不惱,笑呵呵的。
「一大早笑得跟豬叫似的,張二斤,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張祥說這話,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眾學生立刻噤聲。
張升眉開眼笑地迎上去,兩個小肉手握成拳頭,自然地替張祥捶肩,「祥哥,放了一個月的假,我可想死您了。您是不知道,今天開學,我有多高興。我這人,您也知道,一高興就喜歡笑,一笑就像豬叫,還望您海涵。」
「涵個屁!下次再讓我聽到你這麼笑,信不信我把你揍成豬頭?」
張祥經過第三排書案時,張升趕緊用袖子替他擦書案和長凳,又吹了幾下,「祥哥,擦乾淨了,您快坐。」
張祥帶來的小廝把吃食、茶水放下,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張祥忽地站起來,一手推開在旁等候吩咐的張升,逕自走到第一排,右腳一抬搭在竇耘的書案上,「新來的,未經我允許,誰讓你坐這的?」
「我自己。」竇耘冷冷地說。
「好大的口氣!你自己算哪根蔥?當日你低三下四地求我,進來了就不把我放眼裡,你皮癢是不是?」
「首先,我不是蔥,我是人;其次,正月初九那日,我求的是張員外,不是你;最後,我皮不癢,也不想看到你。」
一句比一句不中聽,張祥被激怒,抓住竇耘桌上的藍布小包袱,準備往地上摔。
竇耘用力拉住,「你摔一下試試看?」
「你個小娘養的,還敢威脅我!」張祥梗著脖子,熱血沖頭。
竇耘不慍不怒,「今兒,我就敢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湯子賢跟竇耘從小一起長大,不能眼看著他吃虧,便也拽住小包袱,同陷入膠著狀態。
張祥橫行霸道慣了,除了本支的張家人,其餘人全不放眼裡,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哪曾遇到竇耘這樣敢當眾頂撞他的?眾學生們既想看張祥被竇耘整治,好讓張祥也吃一回癟,替大傢伙兒出口惡氣,又擔心竇耘打不贏,反吃虧。他們面面相覷,無人敢上前幫忙。
張升自思不能裝聾作啞,出於善意提醒道:「竇耘,你可別忘了這是員外爺出錢辦的義學,祥哥是員外爺的親侄子,你識相點就趕緊放手。」
「我不放。」竇耘固執地說。
「好你個竇耘,仗著會寫《論語》,連我都不放眼裡!來人,給我打!」張祥呲牙咧嘴地發令。
忽然,戒尺狠拍講台發出巨響,將眾人嚇了一跳。他們這才發現宋之文悄無聲息地進來了,慌忙回座。
張祥迫不得已放手,氣呼呼地走回去落座。
「今兒開學第一天,你們三個吵架,成何體統?都給我上來!」宋之文痛斥。
湯子賢和竇耘從來都是受誇獎的份,哪曾想來讀書的第一天便遭訓斥,雙雙低眉斂目,臉上無光,垂首站著。至於張祥,挨訓是家常便飯,吊兒郎當地靠牆站。
「凡吵架、打架、上課開小差、不做功課者,初犯打手心十下,再犯罰跪兩個時辰、抄寫所學篇目一百遍。事不過三,如有再犯,停學半年。」宋之文講完,站在張祥面前,「伸手!」
「夫子,是竇耘和湯子賢二人不守規矩,擅自亂坐,我說他們,他們不服……」
張祥顛倒黑白的本事真不一般!
「你給我閉嘴!伸手!」
張祥把手拱成彎月狀,把頭別到一旁。
宋之文舉起戒尺。
「哎喲,痛死我了……」
宋之文臉黑如炭,「我還沒打呢!」
「哈哈!」
「太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