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厲害的張夫人

2024-04-30 15:42:01 作者: 搞定男神醬

  午時末,太陽躲進雲里,變成陰天。湯斐君抬頭看,灰濛濛的天壓低了許多,似是爬上木梯便觸手可及。

  那頂熟悉的轎子又映入眼帘,她猜新張必強來了,其他花農們立即停止閒聊,開始幹活,她則繼續打理新引進的銀柳。

  沒多久,曹連生舀了一瓢水撒在銀柳枝上,低聲說:「東家娘子來了,她很厲害,你小心點。」

  張必強的娘子,不就是老闆娘?湯斐君自忖一不偷懶耍滑,二不勾仨搭四不正經,三不亂嚼舌根添是非,怎麼就惹到老闆娘了?不過,她想起二柱子他二叔的小姨子給張必強做妾,興許那妾室為了給姐姐和姐夫出氣,想借刀殺人也未可知,她須得小心為上。

  「多謝師傅提點。」湯斐君小聲道謝,繼續幹活。

  

  眾花農用本地話喊人,有兩個會說話的敢誇她長得富態,直把她樂了,一人賞了一個銀裸子。

  湯斐君慣不會溜須拍馬那一套,又不會講這邊的話,索性埋頭幹活,準備等老闆娘走近,她再笑臉迎人。

  「你,抬起頭來!」

  湯斐君循聲扭頭,被張夫人仔細打量。單聽人說姓湯的姑娘如何妖媚惑人,一看到真人就大失所望。袖子挽至半臂,手上指甲蓋里鑽了泥,皮膚只比黑炭好一丁點,身子也瘦,身前背後一個樣,既無嬌美可人的樣貌,又無凹凸有致的身材,有妻有妾閱女不少的張必強會看上這人才怪!

  張夫人來時懸起的心,已一半落肚,還差試探一下才能完全放心。

  與此同時,湯斐君也在打量張夫人,臉如銀盆,肩闊腰圓,身穿淺紫色繡海棠花褙子,外罩一件丁香色比甲,頭戴金絲綠寶石簪子,戴一副圓金耳環,手腕上一對玉鐲極為通透,一看就是商賈之妻。她估算置辦這一身行頭少不得要幾十上百兩銀子,可顏色太多,什麼金玉都往身上戴,只能說富氣逼人。不過,張夫人說的那幾個字眼,帶著官腔,明顯是跟官宦之家打過交道,會看人下菜碟。

  湯斐君盈盈一笑,屈膝福了福,「張夫人。」

  張夫人心驚,十幾歲的鄉野丫頭,別說正經行萬福禮,就是叫個人也畏畏縮縮,帶著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可眼前這人,要啥沒啥,卻會說官話,行禮也完全符合規矩,明顯是受過正經調教禮儀的。「行福禮是誰教你的?」

  「回夫人,是我娘。」

  鄉下人家,為一日三餐從早忙到晚,哪有閒工夫教孩子習禮儀?她行禮像模像樣,是她娘教得好。如此一猜,她的爹或家裡有親戚曾出仕過,因某種原因家道中落,流落至此,但還是比沒見識的鄉下丫頭強。

  想到這,張夫人細看湯斐君,雙頰比額頭更黑,想是幹活常戴斗笠遮頭額所致,五官單看都很出眾,合在一起也很耐看,越看越秀氣。如果她和自家夫君真沒男女之情,倒是可以提攜一把。

  湯斐君並不知張夫人把她瞧來瞧去幹什麼,也不知道問那句話有何深意,她猜不到也不想太費腦筋去猜,「夫人,我臉上有何不妥?」

  「沒什麼。」張夫人肉不笑,「聽相公說,現在是你管帳冊,他今兒沒空來,我替他看看帳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碩大的老鼠把家底搬空了也不知道。」

  湯斐君立馬取了帳本來,雙手捧著,「請夫人過目。」

  張夫人怕曬,拿了帳本和算盤進守夜的屋子,噼里啪啦地算了起來,竟挑不出一點錯處來。她還不放心,親自挑了桃花、桔樹、豬籠草三樣點數,也跟帳本上的數字絲毫不差。再加上她時不時看湯斐君幹活,啥話也不說,甭管挖土、拔草、澆水還是施肥,不用安排,自己找事干,一點都閒不下來。

  「你跟我走。」張夫人開口道。

  湯斐君不曉得去何方,心裡沒底,直問:「夫人,您要帶我去哪?」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給賣了,你只管跟我走。」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湯斐君跟張夫人走了,萬一遭遇不測,家裡人沒地方哭去!「夫人,您不說去什麼地方,我是不會走的。」

  「你脾氣還挺大。」張夫人笑話道。

  湯斐君鄭重解釋:「夫人,我不是脾氣大,而是較真。在您眼裡,我是個平平無奇的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可對我家裡人來說,我比什麼都重要。如果您不肯提前說目的地在哪,即便是去金山銀山,我也不會去的。」

  「行了,別說得我像天下第一惡人那般壞,我要帶你去花街上選攤位,保准天黑前會送你回來。」張夫人沒好氣地回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湯斐君反思自己過度謹慎了,自嘲道:「夫人心善,我是小心過頭了,真不好意思。」

  「甭說了,上轎。」

  張夫人朝停轎的地方走去。

  湯斐君舀水洗手,低問:「師傅,我頭一次來這邊,花市都沒逛過,對選攤位一無所知,你快支支招。」

  「東家在花市上擺攤已有好幾年,又名聲在外,人家會把好的攤位緊著東家先挑。你跟去少說話,多看夫人和人談,問你你再講。」

  「多謝師傅指點。」

  湯斐君洗淨手,又洗了把臉,用濕手搓洗掉衣衫上的泥巴,把帶來的工具和糖炒栗子裝進竹籃挎在手上,才慌忙跑到轎子邊。

  隨行的婦人問:「湯姑娘,夫人吩咐你上轎子坐,你為何不進去坐轎子?」

  湯斐君聞著轎子裡飄出的香味,答道:「我幹了活,衣裳髒,又出了一身汗,沒的弄髒了夫人的轎子。我走著去也是一樣的,不妨事。」

  雖說的是大實話,可夫人讓她同坐轎子,既體面還省得走路累,有福不知道享,傻!

  婦人腹誹完,喊道:「起轎!」

  沒過多久,張夫人掀簾吩咐:「吳興家的,她不懂咱這邊花市的風俗,你給她說說。」

  「春節花市,起源於花渡頭,慢慢演變成咱這邊過春節必逛花市的習俗。」吳興家的想到什麼說什麼,零零碎碎講了許多。

  湯斐君聽了,把最關心的問題問出來:「吳大娘,請問咱們這邊賣花可有什麼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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