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硝石(二)

2024-04-30 15:41:26 作者: 搞定男神醬

  飯畢,高氏領著湯子義、湯子賢,一同坐牛車去常家寨,為的是搞到少量地霜,趁著湯斐君有空,把製作硝石的整個流程走一遍。這樣一來,即使她去幹活,留在家裡的人也能循序漸進地做硝石。

  傅氏道:「學會做硝石只是第一步,還要硫磺和炭,做爆竹賣真不簡單。」

  「夫人,過端午節時,大家喝的那什麼酒,不就是麼?好像也不貴。」洗碗的朱氏搭話。

  葉氏道:「對對對,什麼酒來著?」

  湯斐君暗忖全家就她一明白人,便道:「端午節喝的叫雄黃酒,咱做爆竹要的是硫磺。雄黃,硫磺,一字之差,謬以千里。」

  「嗐,咱們都記岔了!」朱氏笑道。

  

  一個時辰後,三人回來。

  牛車剛停,湯子義迫不及待地喊:「娘,姐,我們去常家寨這一趟可太值了,不光刮到了地霜,還打聽到一個大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眾人齊聲問。

  「聽常小六的爹娘說,離這四五十里路有個海島,前朝著名方士李挺在那煉長生不老丹,耗費整整十二年終於煉出來,在明治帝五十大壽時進獻,獲賞銀一萬兩。半個月後,明治帝七竅流血而死。太醫們查出所謂的長生不老丹,分明是虎狼之藥,本就體弱的明治帝虛不受補,枉送性命。新帝一繼位,便把海島封了,將李挺抓去天牢,株連九族……」

  朱氏問:「子義,前朝煉丹的事是皇家秘辛,哪能算好消息?」

  「朱姨娘,你忘了我姐說硝石、硫磺這些可以煉丹麼?」湯子義反問。

  湯斐君點頭道:「子義說得沒錯,硝石和硫磺確實是方士煉丹所需的東西,經過提煉達到能入藥,常常比咱們自己做的還要好。既然李挺和族人們丟了性命,海島成不祥之地,自然就荒廢了。前朝海島是禁地,可改朝換代了禁令無效。煉丹所需的硝石、硫磺等東西,應還在海島上。有現成的硝石和硫磺,即使不能拿來就用,去掉雜質重新加熱還是能用的,比大家四處尋找地霜和火山土再精製強得多。」

  小輩們皆動了去煉丹海島的心思,傅氏不同意,「你們想得是好,可海島離這幾十里路,沒熟人帶路,就算有牛車,迷了路咋辦?再加上,海島通常離岸很遠,沒有船,難道你們游過去?一旦大浪翻來,誰救你們?更何況,海島荒蕪多年,只怕野草都長得比你們高,定有猛虎野獸出沒,多危險!咱們要硝石和硫磺做爆竹賣,寧願多費點事,也別拿性命開玩笑。」

  「正是這個理。」高氏答話,又道:「傳聞海島上有李挺埋的金銀財寶,不少人鋌而走險,結果餵了一種叫鱷魚的……」

  「祖母,啥是鱷魚?」湯子康問。

  湯子義回道:「鱷魚啊,聽村民們說能長几十尺,牙齒鋒利,背上有硬邦邦的粗刺,人根本不是它的對手,被它咬了,必死無疑。」

  「三哥,鱷魚那麼厲害?」

  「那可不?」湯子義故作凶樣,張開嘴巴咬牙嚇人。

  湯子康抱頭亂竄,「三哥,好嚇人!」

  「子義,你又頑皮了。」

  屋裡笑聲陣陣。

  湯斐君吃力地抬起半框地霜,準備倒入水桶里浸泡。

  「我來。」竇耘接過籮筐,輕而易舉地泡了地霜,淘掉髒東西。接著,他把洗乾淨的濕地霜倒入大鍋里,生火煮開。最後,將滾燙似泥巴的硝石鋪在案板上晾涼。

  忙活完這些已是深夜,竇耘仍等其餘人睡下,才開始默寫佛經。

  屋外北風呼嘯,屋裡鼾聲如雷,燭光搖曳,寒意漸起,竇耘眼皮漸重,執筆的手開始不聽使喚。

  不!不能睡!

  他擱了筆,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再起身洗了把冷水臉,瞬間睡意全無。

  第一聲雞鳴響起,湯斐君惦記著硝石,睜開眼,發現屋裡有亮光。為了節約蠟燭,如無要事,湯家人絕不會點蠟燭,是誰點著蠟燭幹活呢?她披了衣,動作極輕地下了床,輕撥開帘子一角,只見竇耘將筆墨紙硯鋪在鍋蓋上,彎著上半身,手執毛筆,正一筆一划地寫東西。

  這個竇耘,有寫字這般重要的事干,也不肯跟老太太和傅氏商量,好留在家裡安心寫字,非得全部人睡下,熬個通宵!

  她真想問問他咋想的,又擔心自己突然出聲會嚇到他,可別害他手抖浪費了紙。

  於是,在她瞥見硝石已凝固成豆腐狀,便悄悄躺回床。她再也睡不著,把前世今生捋了一遍,直到竇耘吹滅蠟燭,房裡重新沒入黑暗,她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

  辰時初,除了高氏和湯子康呆家裡,其餘人全部坐上了牛車。

  傅氏安排道:「大家兩兩一組,去寨子裡幫人打掃牛欄、豬圈啥的,定要保護好自己。要是人家不願咱們進去搞,別起爭執,走就是,換別家。」

  眾人自願分組,湯子賢和湯子義、傅氏和雲珠、葉氏和朱氏共三組,至於湯斐君和竇耘,一個要去當花農,一個趕牛車運地霜,都不得閒。

  臨近張家園地,湯斐君跳下牛車,肩扛鋤頭,手拎裝了瓢、碗筷等東西的小竹籃。

  湯子義大喊:「姐,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去常家寨找我們,我們全家人給你撐腰!」

  湯斐君哭笑不得,「曉得了。」

  竇耘將六人送至常家寨,並未在村頭傻等,趕著牛車走了。

  張府後門。

  叩叩叩……

  「來了。」

  後門從里打開,身穿藏藍粗布褂子的家丁打量了一眼來人穿著寒酸,不屑地問:「你找誰啊?」

  「翠紅姑娘。」

  「你是什麼人?」

  「鄙人姓竇。」

  「行,你等著。」

  啪的一下,後門又關上了。

  西廂房的屋檐下,翠紅蹲在小爐子前,搖扇煎藥,苦味伴著白煙四處飄散。

  家丁道:「翠紅姑娘,煎藥呢?」

  「小姐感了風寒,別人煎藥我不放心。」翠紅答了,又問:「你來找我,可不是為了嘮嗑吧?」

  「翠紅姑娘,瞧你說的,難道沒事就不能跟你說話?不過,我來還真是有事,有個姓竇的男子等在後門外,說是要找你。」

  「姓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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