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上門求助

  姓竇，可不就是竇耘？

  惜字如金的竇耘，竟然會主動來找！

  翠紅臉色羞紅，眉開眼笑，「你幫我看會兒，我馬上就來。」

  說完，便把蒲扇塞給家丁，一溜煙地跑來了。

  「這個翠紅，一聽到姓竇的男人來了，跑得比兔子還快，看來這男人八成是她的情郎。」家丁嘀咕著。

  翠紅可顧不上別人怎麼看，跑得飛快，經過一道拱門時，撞到了人。

  

  「哎呀，奴婢沒長眼，衝撞了少爺。」翠紅著急忙慌地道歉。

  「不礙事。」張瑞淡淡一笑，拂了拂衣袖，又問：「你家小姐身子骨好些了沒？」

  「仍是老樣子，吃了半碗豬雜粥。」

  「能吃就好。」

  翠紅怕竇耘等不及先走了，急道：「少爺，奴婢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行，你去忙你的。」

  翠紅不敢再跑，雙腳走得飛快，才想起早上淨顧著照料小姐，一頭黑髮沒梳齊整，隨便挽了雙丫髻，不曾佩戴珠釵和耳飾。再加上她生火煎藥，可能碰了一鼻子灰。這幾日她天天打扮，盼著他來，等了一天沒來，兩天還沒來。儘管沒過幾天，可她度日如年，心灰意冷。偏偏今天她沒怎麼打扮，他又來了！她真想立刻回房重新梳洗打扮，又怕竇耘走，只得繼續往前走。

  後門近在眼前，翠紅雙手摸了摸微微滾燙的臉，輕舒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要矜持些，才打開了門。

  竇耘負手獨立，來回踱步，仍穿著短褐長褲，頭髮束起用青布綁了，翩翩少年。

  他一聽到響聲，便回了頭，「翠紅姑娘。」

  翠紅將後門帶上，走了幾步，才道：「竇耘，你咋來得這麼早？」

  「實不相瞞，在下有事相求。」

  翠紅早已料到他無事不登門，真聽到還是有些失望，連寒暄都省了，開門見山求幫忙。轉念一想，竇耘能想到找她幫忙，說明在他心裡還是有點份量，又有點高興了。

  翠紅誠心道：「竇耘，你遇到什麼難事了？只要我幫得上忙，肯定會盡力去幫你。」

  「翠紅姑娘，竇某想問你幾個問題，你知道就回答……」

  後面的話竇耘不必說，翠紅也猜得出來，便果斷地說：「你問。」

  「張員外家大業大，他可做下海捕魚的買賣？」

  「做！怎麼不做？」翠紅頓了一下，詳細解釋：「你來增城不久，還不太了解這邊的風土人情。別看咱們這邊山多，便以為是山城。有些地方是靠海的，像比目魚、烏賊、海蟹、海蝦、海參等，一部分上岸就賣，另一部分曬成乾貨，可以保存很久。員外爺賣新鮮魚獲較少，主要把干海貨賣往全國各地。」

  竇耘又問：「多謝翠紅姑娘為竇某解惑，不知那些漁民一般什麼日子出海？」

  「具體日子我不清楚，反正大風大雨的日子肯定不去，像這兩天天氣晴好，漁民們可能三更天就出海了。」翠紅答完，細想不對勁，「竇耘，難不成你想當漁民？」

  「那倒不是。」竇耘答道。

  翠紅不知此話真假，勸道：「竇耘，別以為當漁民有吃不完的海貨，日子就很好過。像員外爺做得大，造了一艘大船，雇了七八個漁民，專請了兩個廚娘做飯，一旦出海，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吃喝拉撒全在船上，腥味好重，海風颳得人臉皴手裂。其他小漁民更不好過，飢一頓飽一頓，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小船被浪頭打翻。要是你想找活干，我請小姐幫幫忙，儘快給你答覆。」

  「翠紅姑娘，多謝你的好意，竇某心領了。」竇耘拱手作揖。

  一大早來找翠紅，只問兩個問題就不肯多說，她連他什麼用意都沒猜到，很是不得勁。「竇耘，你沒把我當外人才來找我幫忙，可回答兩個問題算什麼？你想做啥，就算我幫不上忙，可以求小姐、少爺他們，再不濟，我厚著臉皮去找老爺便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竇耘再瞞她太說不過去。他掏出一塊碎銀，「翠紅姑娘，你先收下。」

  「竇耘，你這是幹什麼？」翠紅寧願他欠著人情，也不要他花錢一筆勾銷。

  竇耘回道：「你幫竇某太多，你若不收，竇某於心不安，更不敢如實相告。」

  這塊碎銀子，是他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沒被盜走。

  「竇耘，你家又不富裕，攢這點銀子不容易，我吃住都在府里，花不了什麼錢。」翠紅話里的意思有好幾層，一是她了解竇耘家窮；二是她當丫鬟日子過得還行；三是她體恤竇耘掙錢不易。若是竇耘放聰明點，就該知道她鼎力相助不是圖錢，圖他這個人。

  正因為竇耘明白翠紅對他那點心思，才寧願花錢也不肯欠人情。「翠紅姑娘，這點碎銀子確實上不得台面。要不我給你寫個借條……」

  誤會大了！

  翠紅急紅了臉，「竇耘，你誤會了，我不是嫌錢少。」

  「那你就收下。」

  不收這塊碎銀，便是嫌少；收了，等於人錢兩清。翠紅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竇耘低語：「竇某不該不自量力來的。」

  咋還自貶起來？翠紅忙收了銀子，「行了，竇耘，你可以告訴我實話了。」

  「實不相瞞，竇某家裡人想做爆竹賣，需要硝石、硫磺和炭。聽聞附近有座煉丹的島，若是漁民經常出海，定經過那裡。竇某想隨船去海島，弄那些東西來，讓家裡人儘快做爆竹賣，掙點錢好過年。」竇耘敘完，又道：「此舉絕非易事，甭管能不能成，翠紅姑娘的大恩，竇某都銘記在心。」

  不成也得成！「竇耘，正如你所說，這事不易辦，我只有五成把握。總之，明日你再來，成與不成，都給你個准信。」

  即便不成，竇耘還能想出辦法來。

  這時，家丁打開後門，「翠紅姑娘，小姐找你兩三次了，你再不去，得敲鑼找你了。」

  府上下人那麼多，翠紅離開一會兒就來找，連跟竇耘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她有點不悅，還是沒辦法，「竇耘，今兒就這樣了，你先回去。」

  「翠紅姑娘，竇某先行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