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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捨不得我?

2024-05-30 08:29:19 作者: 鬢滿爽

  一連幾天,靜怡都不時地想起那個清如水的親吻。

  很平淡,卻很溫暖。

  好像自己夢裡一直偷偷地塑造著的那個不霸道、不專橫的多鐸忽然跳了出來,真誠和憐愛地看著她,親近她,吻她。

  可是她又有些迷糊了,多鐸如果喜歡她,那他和死去的脂玉……她甩甩頭,不想去回憶,當初他曾經那麼絕情地在船上要阿敏把她殺掉滅口……

  那樣的回憶,仍讓她胸口發悶生痛。

  多鐸對她一如既往,沒有變得特別好,也沒有比之前差,依舊每天等她睡著後才回佳雪閣,第二天一早她醒來時枕邊總是空空如也的,要不是衣襟袖口無處不是多鐸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提醒她,她真不知道他是否曾經回來過。

  她慢慢習慣醒來後,抱過自己親手做的那個方枕,上面有著他獨一無二的氣息。

  偷偷地抱著它,好像抱著那看不透的男人,然後愜意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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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夫人是越發的嚴厲了,那本《女誡》她幾乎翻爛了也沒能背下來,劉夫人罰她抄,她更是抄不好。

  小腿上的藤條印痕辣辣地痛,卻還要練習那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宮禮。

  日暮時分禮教館的院中寂寥無人,只有她一個餓著肚子,黑髮只紮成一根粗辮子,頭上頂著一小盆清水,目不斜視地看著那本《女誡》,口中像念經一樣念念有詞:「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肚子不合時宜地嘰咕一聲響動,她的腰一下子沒撐住閃了閃,頭上的水盆「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打濕了她的衣裙,還有那本《女誡》,字跡頓時模糊一片。

  靜怡愣愣地盯住手中的書,短短一瞬,隨即再也忍不住,發泄般用力把書擲在地上,想要站起身子來再往那上面狠狠地踩上幾腳,可是跪太久了腿腳發麻一不小心整個人又跌坐在地上。

  劉夫人早讓丫鬟們退下,不讓人影響靜怡,更不讓人見著她下跪的模樣笑話她,周圍靜寂有如死水。

  靜怡揉著又酸又軟的小腿,聞著不知哪裡飄來的飯菜香,心中著實委屈極了,咬著唇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紅,她用力地擦著眼淚,一邊哽咽著罵道:「笨靜怡,蠢靜怡,你一定要背這鬼東西嗎?一定要聽多鐸的話嗎?你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懲罰還乖乖地接受著?你真是沒用……」

  暮色降臨,院中的樹木漸漸沉入暗影之中,靜怡止住哭聲,擦乾眼淚,深深地吸了口氣,彎著腰撿回那本破書和小水盆。

  忽然身後伸來一隻白皙的手輕易奪過。

  她詫異地抬頭,一身白色錦袍的多鐸二話不說就把水盆和書遠遠地扔了出去,然後俯身看著她,一言不發地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大手一攬把她整個兒攔腰抱起,大步走出禮教館。

  劉夫人匆匆趕來,多鐸緊繃著臉,周遭空氣似是有了無形的壓力,垂首下跪行禮的劉夫人說道:「貝勒爺,六福晉她的訓練還未完成……」

  他腳步一頓,懷裡的靜怡下意識地抱緊了他,頭往他懷裡埋得更深,像只受驚的小貓。

  「不練了。」他語氣淡淡的,「夫人辛苦了,有什麼事本貝勒會擔著。」

  回到佳雪閣,看著靜怡明明餓得受不住了,可還是很斯文端莊地慢吞吞一口一口吃著飯,多鐸的心忽然有點堵得慌,他忽然有些懷念那個餓瘋了,便會狼吞虎咽飢不擇食的狼狽女子。如果她自此以後真的規矩端莊得像盛京那些養在深閨,動作表情都一個樣的婦人,自己豈非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錯誤?

  他不禁隱隱有些後悔,更多的是心疼。

  尤其是她沐浴後他終於見到她那紅腫的小腿時。

  讓她坐在床上背靠著床欄,他一邊給她塗藥膏一邊說:「靜怡,明日我要把你送到禮部,三日。」

  一直沒看他一眼的靜怡,這時慢慢地開口問道:「禮部?什麼地方?」

  「那裡是最重禮節的地方,也是朝廷對貴族或是一品誥命培訓禮儀評審場所。」他看見靜怡的臉一瞬間失了血色,不由得握過她的手,說:「你放心,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可怕……」

  「我犯了什麼錯?」靜怡抬起頭看著他,眼眶微紅,眼神委屈萬分,「如果我犯了什麼錯,你可以提醒我,要不把我趕出府也行,反正是你蠻橫地把我帶回來的。以前府中的姬妾犯了什麼不敬的罪,也沒見你把她們送到劉夫人那裡……」

  「你沒犯錯。」多鐸難得一見的好脾氣,解釋說:「禮部要看的,就是劉夫人教你的那些。就三日,三日後是莊妃剛產下的小阿哥的百日宴,宴會一結束,我就把你接回府,以後我們都不要什麼宮禮、什麼規矩、什么女誡,好不好?」

  「真的?」靜怡咬咬唇,似乎不敢置信。

  「當然是真的。」多鐸攬過她的肩,揉著她的黑髮,輕輕地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口,說:「這三日,你什麼都得忍著,就當作是為了我,可好?」

  多鐸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好像是安慰,好像是祈求,更多的像是叮囑。

  心好像被揉得酸酸痛痛。她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問:「我想我師父,從什麼禮部回來後,我要見她。」

  多鐸有些懊惱,這小尼姑,心裡只有她的尼姑師父。

  「好。」

  「我也想蘇珊了。她還在盛京嗎?你帶我去見她好不好?」

  「好。」

  可是靜怡往下的一句話差點沒把他氣得跳起來。

  「明日讓高總管送我去禮部可以嗎?」這件事她一直牽掛著,苦於沒有機會問明白高迎風。她不相信高迎風會這樣背叛多鐸,可是又何以解釋她所看到的一切?

  多鐸的臉黑得堪比鍋底,冷冷的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小尼姑,看來真是不能對你仁慈半分的。」說罷絲毫不客氣地把她推到在床上,絲被一揚給她蓋了個嚴嚴密密的。

  靜怡努力地鑽出頭來怯怯的對他說:「打個比方哈……假如,我只是說假如……你一直習慣帶在身邊的一樣東西,有人在不知不覺間偷偷拿去用了,然後你不知情,你總還以為那樣東西是你。可是忽然有一天你終於發現了事實的真相,你會難受嗎?」

  「難受?」多鐸嗤之以鼻,「為什麼要難受?先把偷東西的賊抓住砍掉一雙手再說!哪裡來的那麼多假設?」

  靜怡打了個寒噤,想起當初剛到貝勒府見到以前的六福晉烏拉丶明蘭與王一龍死去那一幕,仍心有餘悸。

  她當下不敢再說什麼,側身背對著多鐸,悶悶地拉過被子不吭聲,良久了才說一句:「明天你還是不要送我了,讓別人送,好不好?」

  「為什麼?」多鐸拉過被子,躺下,也背對著靜怡。

  「要是我哭紅了眼睛,腫的像豬蹄一樣,會不會讓禮部的人見了笑話,丟了貝勒府的臉?」

  多鐸本來心頭有氣,可是聽她這樣一說,又像被無形的手揉得心裡酸酸軟軟,一時間柔腸百結,轉過身去從背後抱著她,在她耳邊說道:「捨不得我?」

  「不是。」靜怡硬邦邦地回答。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她的回答也算妙絕,要是她答「是」,多鐸會馬上作出正確判斷,這靜怡根本就是在繞著圈子要高迎風送她去,因為這小尼姑很爽快地對他「真情告白」時一般都是為了掩飾或是欺騙。

  而她恰好否認了,於是他恰好相信了。

  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夏日時節,身上的中衣是工料極好的薄綢,很薄而且貼身,多鐸的手有意無意地拂過她的頸項她的鎖骨,輕輕地向下游移,惹得她無端的一陣顫慄。

  偏生此時他的呼吸熱熱地噴在她的耳後,淡淡的薄荷味混著男性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包圍著她,還有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她的心不由得有如鹿撞。

  她急忙按住多鐸的手道:「我、我要睡了。」

  「你,確定要這樣睡?」多鐸輕笑,她按住他的手,恰恰在她玲瓏微凸的胸口,「我自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你原來也不介意。」

  靜怡全身血液倒流,窘得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恨恨不已地推開他的手,埋頭就睡。

  多鐸笑得胸膛一陣顫動,摟緊了她纖細的腰肢,嗅著她的發香,在她耳邊說:「靜怡,做我多鐸的妻,可願意?」

  靜怡倦極累極,意識迷迷糊糊也沒聽清楚這句話,只道多鐸要她做什麼事情,於是嗯了一聲便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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