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詭村神使

  官道口。

  楊雲突然一抬手，正在前進的軍隊立刻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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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前邊不遠，就是河灣村了，您何故……」

  「你們暫且駐紮，注意隱蔽，不要打草驚蛇。在這等我的命令就好。回兒，你可敢與為父一起，探探那龍潭虎穴？」

  胡校尉急於剿匪立功，楊雲卻不急不躁。

  貪功冒進，是兵家大忌。

  想要打贏這一場戰鬥，必須知己知彼。

  何況，說河灣村有盜匪，只是官府的一面之詞，楊雲不想錯殺好人。

  兵馬正式開動之前，楊雲必須確認敵人的具體情況。

  「全聽義父吩咐！」

  方回微微拱手，信心滿滿，並無楊雲想像中，讀書人面對戰場的恐懼。

  「前邊狀況未明，你貿然過去……」

  馬車裡的周夢月已經下來。

  一聽楊雲去要前邊探查，周夢月就不由得為楊雲擔心起來。

  胡校尉也連忙接口道：「妹子說的對啊。楊公公，咱們只管將隊伍開過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公公何必要冒這個險？」

  「咱家也不想冒險，萬一，前邊有埋伏呢？你帶弟兄們過去，豈不就是送死？」

  「這……」

  楊雲一句話，就把胡校尉給問住了。

  盜匪大多沒什麼軍事素養，做事散漫，毫無紀律，但楊雲說的萬一，並非絕無可能。

  「咱家的命是命，弟兄們的命，那也是命！」

  「咱家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我帶弟兄們出來的，我有責任，把你們每個人都完完整整的帶回去。畢竟，只有活著的人，才能享受勝利！」

  楊雲趁機，振臂一呼。

  立刻，軍隊中，那些漢子們，一個個的眼圈發紅，有些人，甚至是感動的熱淚盈眶。

  只有活著的人，才能享受勝利！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將軍，會如此愛惜將士的生命。

  楊雲卻做到了！

  「胡校尉，看好我妹子，她要是出了事，咱家要你的腦袋！」

  整頓完士氣，楊雲就給胡校尉下了死命令。

  周夢月堅持要來，楊雲攔不住她。

  但楊雲必須要確保周夢月的安全，這是底線！

  「小……兄長，你要去探查敵情，我也一同前往！」

  一聽楊雲要人看住她，周夢月立刻急了。

  「胡校尉，還不將她攔下！」

  「是！妹子，得罪了。」

  楊雲一聲令下，胡校尉的人立刻動手。

  架起一道人牆，將周夢月和楊雲阻隔開。

  「楊雲，你大膽！」

  周夢月在後邊急的大喊大叫，楊雲卻充耳不聞。

  事急從權，他只能如此。

  「公公，老朽願與你同去。」

  「方老爺聞名鄉里，你去等於暴露了咱們的身份。你就在此地等著，不要走動，咱家與回兒，去去就來。對了，萬一天黑之前，我還未回來，你和胡校尉就率軍進攻，聽懂了嗎？」

  「是！公公保重，回兒，你也要注意安全！」

  方勝雄拱拱手，忍著擔憂回去人群。

  「楊雲，你太過分了！胡校尉，你快叫人讓開！」

  「妹子，息怒啊。卑職只是聽令辦事。」

  周夢月已經怒了，幸好，胡校尉的人足夠硬氣。

  楊雲悻悻一嘆，跟方回一起，換了麻衣，偽裝上路。

  至於小公主，等楊雲回來，再與她請罪吧？

  楊雲，方回，兩人穿著一身破爛，蓬頭垢面，步履蹣跚。

  從山坳里出來，遠遠看到河灣村的時候，楊雲已經覺察到了危險。

  前邊的村子，不大對勁！

  村里少有人來往，村口卻有稀稀拉拉的幾人，在站崗把守。

  他們肩上扛著鋤頭，時不時，就目光警惕的望向大路。

  楊雲和方回兩人從官道上下來，立刻就被村口望風的人看見。

  「小心，繼續偽裝，不要亂了陣腳。」

  楊雲低聲，囑咐了方回一句。

  天氣燥熱，方回的嘴唇，都乾的有些裂開。

  面對楊雲的提醒，他點點頭，表示知道。

  在官道上，就被人盯上。

  楊雲二人下了小路，去的是河灣村的方向。

  立刻，守在村口的人就有了反應。

  幾人圍在一起，一面警惕的張望遠處，一面嘀咕了幾句什麼。

  很快，楊雲還未曾過去，那邊就先有了反應。

  兩人扛著鋤頭，腳步很快，直往楊雲這邊來了。

  雙方照面。

  楊雲看似虛弱，實則是草草一眼，打量眼前來人。

  兩人，穿的都是破布麻衫。

  他們手上雖拿著鋤頭，但雙手卻並無繭子。

  是鄉民，但不事生產。

  楊雲草草看了一眼，心裡已然有了判斷。

  「你們兩個，是哪裡來的？」

  「我們是從河中城逃出來的，沿河一路過來，看到這裡有村落，就想進村，討口飯吃。」

  「滾！要飯上別處要去，我們村里，沒有閒飯給你們！」

  一聽楊雲是要飯來的，上來搭話的人，立刻放鬆警惕。

  大漢罵罵咧咧，一臉輕蔑的，就要將楊雲轟走。

  「王二，上面不是說了，有年輕力壯的，可以放進村里。」

  旁邊的漢子，小聲耳語。

  大漢聽聞之後，眼神閃爍了兩下，就改了口：「算你們運氣好，跟我回村吧。」

  「多謝，多謝！」

  楊雲拱手感激，裝出一副毛毛躁躁。

  方回亦步亦趨。

  一行到了村口，就被把守之人攔住。

  王二主動上前，對為首之人小聲嘀咕：「梁隊長，上邊說，需要年輕力壯的人，我就將他們帶來了。隊長，您看……」

  「你乾的不錯。」

  壯漢黃隊長咧嘴一笑，看的方回都有些犯憷。

  黃隊長一身的腱子肉，長得五大三粗，一臉兇悍，明顯不像是什麼好人。

  「兩位，與我進村。王二，你守好村子，不要懈怠。」

  「是！隊長！」

  「二位，請！」

  黃隊長客客氣氣，那一臉笑容，卻不能讓人有半點放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們河灣村的村民命苦啊！鄉親們被幾個鄉紳豪強壓榨，食不果腹。自從來了神使之後，我們的日子，才慢慢變好。你們兩人現在投奔，那是你們的福氣。黃天大人在上，保佑我們啊！」

  「隊，隊長，黃天大人為何？」

  「黃天大人是天上最顯赫的神明，我們是奉天意辦事。殺豪強，平民怨，奪他們的田產，搶他們的金銀，分他們的妻妾，我們的目的，是天下大同！」

  「殺人奪財，這可是犯王法的……」

  楊雲假裝一臉慌亂，實則是在套話。

  「王法算什麼，能大的過天意？我們奉黃天之命，得神明庇護，就算是王法，也不能懲治我們。兩位弟兄先不要懷疑，等見了我們神使，你們就能明白。」

  「好。」

  見對方臉色有些警惕，楊雲立刻見好就收，不再多問。

  他跟方回一起，趁機打量村中。

  河灣村里安靜的要命，可不像是黃隊長描述的人間天堂。

  反而，這裡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詭異感覺。

  從村口的打穀場進去，一路都安靜的有些嚇人。

  村裡的破屋，一個個門戶緊閉。

  偶爾，從窗戶，從門縫裡，有好奇，又充滿敵意的眼光暗暗探查外邊。

  黃隊長帶著兩人，在一處顯赫的門庭前邊駐足。

  厚厚的木門，高大的門欄，明顯，這裡曾是某個鄉紳，富戶的府邸，此刻，卻有同黃隊長一般人高馬大的漢子，在門前把守。

  黃隊長做了個奇怪的下拜姿勢，把守之人，立刻還禮。

  雙方短暫交集兩句，門口就爽快的放行。

  三進三出的院子，都是青磚砌起的大房。

  院子裡，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這裡的守衛，極其森嚴。

  「屬下黃四，求見神使！」

  「進來吧。」

  正廳的門打開。

  楊雲聞聲望去。

  只見，一個滿身肥肉，眼睛小小的胖子，正端坐在主位的圈椅上邊。

  和其他人不同，胖子的外袍，雖是粗布，洗的掉色。

  楊雲眼尖，一下就看出來不對勁，胖子裡邊穿著的一件，是綾羅綢緞。

  粗布衣裳，只是在作秀，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