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惡鬼在人間

  「屬下參見神使大人！」

  

  黃隊長和之前一般，結了個奇怪的手勢。

  他當堂行了大禮，三拜九叩，五體投地，見神使的禮數，比見當朝陛下，都要繁瑣許多。

  「黃四，你這回乾的不錯，下去吧！」

  「是！」

  胖神使只是應酬一句，黃四就滿臉喜色，興沖衝出門。

  楊雲和方回還在廳中。

  胖子打量了兩人一眼，立刻滿臉堆笑：「二位，你們，聽說過黃天大神嗎？」

  楊雲面上狐疑，心裡卻在腹誹：你聽說過安利嗎？

  這些後世玩爛的的路數，也就只能偏偏大商淳樸的鄉下人，要騙楊雲，還差的太遠。

  「沒，沒有。」

  方回連連擺手，假裝不知。

  「黃天大神，是這世上的最高神明。我等世間之人，都是黃天大神，遺落在俗世的孩子。唯獨那些士紳，富戶，還有那些為朝廷為虎作倀之人，他們不是！他們是地獄裡逃來人間的邪祟，專門迫害黃天的孩子。」

  「邪祟們有權有勢，高高在上，他們用邪惡的力量，壓迫黃天的孩子。而我，是這塵世中，少數的覺醒者，我能聽到黃天的召喚，大神說，我等的使命，要粉碎一切邪惡的力量！憑什麼那些邪祟之人，可以高高在上，占據無數的田產，財富，女人？我們要掠奪他們的一切，用他們的財富，女人，去傳播黃天的福音。」

  楊云：……

  「一群赤子，黃天的赤子，在罪惡的人間遊蕩。為了阻止福音的傳播，地獄的邪祟們，傾巢而出，鄉紳，富商，官僚，所有人都露出了最醜惡的嘴臉，但他們無法阻止黃天的旨意，黃天的信徒，殺富濟貧，終有一天，我要讓這天下大同！」

  胖子兩手高舉，抬頭望天。

  這一副慷慨激昂，若非楊雲後世人的智慧，說不定還真會上套。

  之前不甚明白，但現在，楊雲警覺了。

  這個所謂的黃天教，並不是簡單的盜匪，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要造反！

  以一個不存在的邪神，蠱惑普羅大眾，再以蠅頭小利，煽動那些愛貪小便宜的饑民，附以煽動性的教義，怪不得，短短時間，河灣村一夥強人，就成了楊萬里的心腹大患！

  「兩位，你們都是黃天的赤子，可願加入我黃天教，一同殺富濟貧！」

  胖子激昂之後，就開始蠱惑起來。

  楊雲暗暗踢了方回一下，方回立刻會意：

  「我願意！天下苦邪祟久矣。我願同神使一起，殺富濟貧，匡扶正義！」

  「俺也一樣！」

  楊雲緊跟著上前，一臉「赤城」。

  胖子攬起邪門歪道，蠱惑一夥刁民，還想造朝廷的反？

  莫說楊雲不信什麼邪神，就算是有，楊雲也要帶兵給他平了。

  周家的天下，楊雲就算是為了周夢月，也要奮力堅守！

  至於這一群邪祟之人？

  一開始就目的不純，楊雲可不會指望他們能造福百姓。

  「好！兩位兄弟，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本座的家人了。我先去安排，你們先等我一會兒。稍後，本座要在打穀場，為兩位兄弟舉行入教儀式！」

  胖子看楊雲乖順，並未起疑。

  這人一出門，方回的臉色，立刻變得慍怒。

  「一口一個本座，虛偽至極，還稱什麼家人？當我是黃口小兒不成！」

  「噓……」

  楊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略有幾分揶揄。

  還用當嗎？

  方回你本就是黃口小兒。

  「義父！」

  方回不忿的抗議一句。

  楊雲立刻老神在在，假裝無事發生。

  和方回不同，楊雲倒是有些擔憂，接下來的入教儀式，恐怕不是什麼善茬！

  「回兒，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隱忍。」

  「是，義父。」

  看楊雲一臉正色，方回連忙認真點頭。

  「兩位弟兄，趙神使要我請你們去打穀場，參加入教儀式。」

  「好！」

  進來的漢子帶路，楊雲和方回亦步亦趨的跟著。

  來時蕭索的村子，此刻終於遠遠能夠聽見人聲。

  方回面色一松，楊雲卻是更加警覺。

  打穀場，已經站滿了人，密密麻麻圍在一起。

  一群人穿的都是破破爛爛，幾乎全是河灣村原來的鄉民。

  楊雲他們一到，圍著的村民們，立刻讓開一條路。

  人群中間，有十幾人，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

  之前的黃隊長，手握鍘刀，嚴陣以待！

  這是，要殺人！

  「兩位弟兄，快快過來。」

  趙神使，一臉熱絡的，招呼楊雲。

  楊雲暗暗拽了方回一把，兩人從人群分開的路徑中，走去中間的空地。

  楊雲一到，之前的人群，立刻合攏。

  楊雲定神一看，那是一張張窮凶極惡，飢不擇食的面孔。

  在邪門外道的蠱惑之下，在場的村人已經完全沒了人性。

  前世研究過犯罪心理學，楊雲很清楚，一圈人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兩位叫什麼，說出你們的名字，獻與黃天大神！」

  「小人楊林。」

  「小的方……不回。」

  方回耿直，差點就說了真名，好在這小子反應快，多加一個不字，圓謊。

  「好！黃天大神在上，今日，本神使，特許楊林，方不回，加入我教，成為黃天信徒！你們先看著，祭祀過後，本座會與你們洗禮，讓你們正式入教！」

  「是！」

  「多謝神使！」

  楊雲慌忙做戲，他倒要看看，這伙邪門歪道，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開始吧！黃四兒，這次，你來主持。」

  「是！」

  趙神使在椅子上坐下，隊長黃四，一臉激動的，站到了人前。

  「秀才鄒長林，你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罪大惡極！今日，我奉黃天旨意，要清點你這邪祟的罪行！」

  「鄒兄……」

  黃四在前邊講話，方回立刻站不住了。

  鄒長林，是和方回同年中的秀才。

  兩人之前是同一個先生座下念書，很有幾分交情。

  「我們一村的村民，都在忍飢挨餓，吃不飽飯，你鄒家平日能喝白粥，過年還要殺一頭豬。幾年前的水患，你說施粥給我們，那粥里都沒幾粒稻米，鄒長林，今日不殺你，我黃四誓不為人！」

  「殺了他，殺了他！」

  「黃隊長，我這顆牙，就是給他打掉的。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還有我的小女，年紀輕輕，就被鄒家綁走，可憐我的女兒啊！好好的黃花閨女，給天殺的鄒家的傻兒子做童養媳！」

  ……

  人群里，鳴冤聲四起。

  紅了眼的鄉民們，舉著拳頭高呼，他們竟是要當場殺了鄒長林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