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漂亮無敵
2024-05-30 02:45:23
作者: 波兒來了
韋瑋志得意滿地說:干餐飲掙的是血汗錢,干工程掙的是苦力錢,乾電站掙的是穩當錢,干礦業掙的是暴利錢。
我不無擔心地說:礦山本來就是國家管控嚴格的生意,如果大爐溝的銅礦真的有那麼賺錢,國家早就伸手了,還能等到你來?
韋瑋說:大家都這麼想,豬也就這麼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生意本來就是一場賭博,如果我答應和韋瑋一起做銅礦,那不是一件小事,足以讓我無暇糾結於這些兒女情長上。但那巨大的投資,絕對不是我能一口吃的下來的。
合作,別無選擇。還是一如既往地合作方式,我和韋瑋默契地達成了協議。
自從開始開礦山,從籌備開始,我過去做過的所有生意簡直就是小兒科了。第一步當然是勘探,勘探的結果令人振奮,從單位含量到礦儲量都比我們原來預計的要好,而且勘探遠沒有到達極限,銅礦儲量仍有可能繼續增加。
我們拿著專家的鑑定和勘探報告,到處奔跑。首先是要說服古錦縣本地官員。好處有三,一是在就業上,就能讓古錦達到飽和。失業率直接可以達到0,你給我多少優惠政策,我就將企業做多大。二是利稅上,不亞於兩河口水電站,而且和兩河口水電站相互依存,共同發展。上網電價很低,但是國家統管了的,在水電行業,夏天的電用不完,冬天沒電用,這已經是一個痼疾。濕法冶煉銅,可以使用大量的電,作為電站富餘電力的調劑。三是政績上,絕對是近年來賢平市最大的一個項目,大功一件。這是古錦縣經濟實現騰飛難得的機會。
我拋出的三段論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古錦縣委郎書記表示大力支持,像當年支持兩河口水電站建設一樣支持我,要地有地,要人有人。但是國資在股份的占比按照規矩來辦理。
這是必須的,和以往一樣,把古錦縣國資架上馬車和我們一起奔跑,使我們有了靠山。
大爐溝,馬上將成為一塊熱土,連通古今,我仿佛看見了澄黃的銅塊,源源不斷地從流水線上下來,那就是金塊銀塊。
在眾人心目中,有礦好像馬上就能賺的盆滿缽滿,殊不知,有礦並不夠,還得有證!想開採,有一堆的手續證明等著你辦,一年半載跑無數部門那是家常便飯。
最大的阻礙來自環保部門。環保許可是礦山許可最重要的「准生證」,接生婆就是環保部門。他們同意了才能生,否則,不論前期投資多少,建設到什麼程度,都會前功盡棄,就像馬上臨盆的產婦,都不會讓你生出來。
不論古錦縣和環保局商榷多少次,環保局總是給出保守的結論。說到底就是不想負責任。說實在話,開礦沒有一點污染怎麼可能,但至少要給我們發展的空間吧,邊發展邊整治,全國各地都一樣,憑啥就要我們一步到位?
如何權衡利弊,如何實現環保和經濟利益的平衡,一萬個如何的如何,口水說幹了,環保局仍然不為所動。眼看黃花菜要涼了,我們卻束手無策。
又是一次聯席會,參會人員首先進大爐溝實地勘察,環保方面的領隊是省上的一個包巡視,原職務是副局長,退居二線以後任巡視員,也是專家組的組長。他的嘴很硬,總是雞蛋裡挑骨頭,提出一些實在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按照他一路上的說法,他的話就是結論,就是蓋棺定論。
誰還能把棺材板翻過來?大家心照不宣,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聯席會,從大爐溝出來,當然選擇就近在風光秀麗、條件優越的崗尚花酒店舉行。
說實在話,我是不想接待這些頤指氣使的督查組成員,一臉要不完的樣子,事情辦不了,還得好酒好肉招待著。不過,郎書記很想得開:山不轉水轉,難免會轉到一起的。仕途中,規矩非常重要,事情不成仁義在,該接待的還是要接待,又不要你們出錢,是縣接待辦處理。
按照廳級幹部向上浮一檔的接待規格,這是非常不錯的宴席了。古錦縣本地和內地佳肴組合,有古錦縣本地的松茸片、烤羊腿、酥油人參果、和尚包子、手抓羊肉、酸奶,也有各種經典川菜的美食,為了做好川菜,還專門把縣城「經典川廚」的潘萬請來主廚。
滿滿一桌佳肴美酒,賓客觥籌交錯,好不愜意,我卻悶悶不樂。
酒過三巡,自然剛好興頭之上,賓客的言語開始豐富起來,天文地理人文八卦無所不談,只是閉口不談大爐溝銅礦的環保許可問題。
包巡視環視四周,微笑著說:剛才大家聊了很多關於藏式宴席的話題,據我了解臧族「把盛裝穿在自己身上,把佳肴留給尊貴的客人」是藏族人飲食觀的最好寫照,講究飲食是為了尊貴的客人,而不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食慾。「投石於河是問渡之方,獻美食於人是尊客之道」,充分反映了藏族人待客的一片赤誠之心。
包巡視張口就來,底蘊非淺,博得了在座的叫好,紛紛敬酒。我也暗暗稱奇,看來,能爬到一定位置的官員,並不個個是草包,總有其過人之處,據說他是哈工大的高材生,也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歷史學家。
不過,凡是對我不利的人,不論他是神是鬼,我一概沒什麼好感。韋瑋倒是沒事一般,到處敬酒,有時還拉我一起去敬酒。
酒席上氣氛太好了,看樣子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的頭有點暈乎乎的,便藉口溜了出去,到露台上緩口氣。
做點事真難,我不想讓計劃這麼胎死腹中,可我卻無計可施。我和韋瑋想過許多辦法,比如完善資料、整理基地,甚至給包巡視送禮,都沒有效果。包巡視談不上是一個清廉的人,但他的確不想跟我們這種人攪在一起。他說,我再等一年就退休了,不想因此晚節不保。環保不過沒關係,不做就是了。
包巡視倒是說得輕巧吃根燈草,我和韋瑋前期的勘探、鑑定等已經投入了三百餘萬,這不是小錢,該怎麼算?
郎書記說過,其實有些問題可大可小,可左可右,全在包巡視的一句話,你又不是他的什麼人,這個忙,他是鐵定不想幫。
空氣很冷,月亮很圓,彩湖上波光粼粼,酒店統一播放的輕音樂在耳邊輕柔地響起,一首《the calling》恢宏、空靈、天籟,讓人入迷。
陳哥。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周瑾媛的聲音。她在這裡帶隊服務,稍有空閒的時候會到露台來。看來你很不高興,有什麼需要媛媛效勞的?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把菸頭咂得很亮很亮。
波兒哥。周瑾媛的聲音很輕,對我卻有直擊人心的力量。我轉過頭認真看著她,她的臉上是焦急和無奈的神情。她繼續說:我聽花菜說過一些,是你們的銅礦項目不順利,包巡視不答應?
我點點頭,說: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幫不了的。
哥,希望你不要見外,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你,不希望看到你一點點的不高興。如果我能幫上忙,那是我的福氣。周瑾媛眼睛裡甚至有些許淚光。
你怎麼幫?我既感動又好奇。
周瑾媛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卻仰著頭問我:我漂亮嗎?
我說:漂亮啊,可漂亮又不能當飯吃!
但是,漂亮可以無敵於天下。周瑾媛說著推開玻璃門,一步一頓地朝酒宴的首席走去,那裊娜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