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憂心
2024-05-30 01:54:36
作者: 肉肉肉圓子
姜萱的面頰上帶著一絲淺笑,手指剛剛碰到筆,又突兀的停了下來。
她的手指摸了摸嘴角,神情有些莫名。
「娘子近來的心情可真是好多了。」松柳特意說了句,「看著氣色也好,連胡姑姑都說,娘子最近的胃口都好了。」
「我最近的心情真的很好?」
松柳用力的點頭:「每天都帶笑,難道不是心情好?娘子可是素來不愛笑的。」
姜萱目光詭異的看了松柳一眼,沉默了。
她自己都沒注意,卻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這……」松柳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把一個提籃擺在她面前。「是美郎君送來的,說是娘子好久沒給他回信了。」
姜萱吐了口氣,有些頭疼。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那靠著一張俊俏的麵皮撩撥著小娘子,最後哄的人心花怒發,騙人貞潔的浪蕩子。
就像是姜延波一般,若非他少時就愛流連秦樓楚館這些地方,憑他那張出色的長相,哄幾個小娘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男人愛俏的,女人愛俊的,本就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可沒聽說,有奔著丑顏去的。
她初出見到子安時便覺得他長相不算極為出色,但性情倒是十分可愛。初識靦腆,熟悉後才有了幾分開朗和熱情,就像是將要成熟,散發著迷人香氣的果子。
而無念,則是最符合姜萱心目中情郎人選的長相。那眉眼,那身段,都是極符合她的心意。而且和他的長相不符,他既不風流,也不冷淡。像是一隻嗷嗷叫的小犬,扒著你的膝蓋,嗷嗚嗷嗚的撒嬌。
姜萱不喜養寵,只覺得交給別人照料和自己不親近。可要讓她自己親手照顧,又覺得腌臢的很。偶爾看看別人逗狗,也就足夠了。
可無念……
不不不,她狠狠的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將少年那張艷若桃李的面龐從自己的腦海中摘除。
姜萱此前從不知曉,她竟是個貪戀美色之徒。
「這東西……暫且先擱著吧。」她吐了口氣說。
松柳不明所以,只得把籃子帶出門去。
正遇著碧荷,滿臉迷茫的湊上去。
碧荷聽完後,揪了揪她的臉皮子,「娘子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她自己心裡有數。胡姑姑正找你呢,你趕快過去,沒準有要緊的事情。」
松柳一聽,哪能還顧得上其他,忙小跑過去。
「娘子,我進來了。」碧荷掀了帘子,踏著柔軟的地毯走進內室。
姜萱便靠著個大迎枕歪倒在靠窗的羅漢床上,擺著的矮几上還有剛拆封,以及研了一半的墨。
她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將紙張收攏。
「娘子可要繼續書寫?」她默默將郢州的信箋推到她面前。「這封信已經有三四天了,娘子還未曾拆開來看過。」
姜萱此前從不知道什麼是歡喜,什麼是喜愛。便只想著,這輩子不要重複夢中人的老路。
可怎曾想,她似乎把日子過得一塌糊塗了。
她選了武德王做靠山,用的方法不對。如今再看那些書信,只覺得她就像是個迫不及待自薦枕席的輕浮女子。這樣的她,即便要和武德王議論天下大事,也要被當作笑話。
她遇到了子安,就覺得對方的性情頗為合緣,作為丈夫卻也不錯。那少年初識情愛,便像是撲了火的飛蛾,倒是讓她覺得有幾分招架不住了。
在一茗寺和無念結緣,更像是一場上天安排的孽緣。假如沒有無念,她就將子安當作未來的夫婿人選又如何。
如今她身邊圍著三個男人,哪個都不是好糊弄的。
姜萱只恨自己,為何偏偏要和無念通信。可要讓她捨棄,她又有幾分不舍。
展開無念的信,字句之間儘是想念。比起子安的靦腆,無念更加直白。他甚至不屑於掩飾自己的喜惡,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會說喜歡自己對她笑,又不喜歡她總是笑。她喜歡笑,就要因為他而笑。
惹得姜萱即便是在躺在床上,想起這幾句來,也忍不住笑出聲。
「擱著吧。」
她思來想去也沒個主意,一時間有些迷茫。
*
建康的春總是更加的濃情蜜意一些。
像一雙溫柔的手,撫慰著。又像一捧輕柔的水,洗濯著你的全身。
只著了一件中單的男人,斜靠著枕衾,一副剛剛睡醒,還未梳洗的姿態。
而此刻,已是天光明媚的好時候。
李桓難得有這樣憊懶的時刻,便是躺著懶洋洋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他自歸來,也有十餘年,還不曾享受過這樣放鬆的時刻。
至於那上京如何,宮中又如何,仿佛已經和他沒有了牽連。
前世時他這個年紀時,已經是運籌帷幄,悄悄在上京操弄風雲。而如今,他不疾不徐,早就將李沛的性情盡數掌握。他知道他下一步會如何做,也知道他會怎麼想。
一個早就被他看完全看破的敵人,也就算不上是什麼對手了。
「郎主。」大周從外面進來,小聲說:「那江永來了,就在外面等候。」
去歲,江南大旱,朝廷調撥官員南下賑災。仁孝帝委派的是幾個沒有真才實學,只知道紙上談兵的。且這幾人對於投奔到李桓手下,很是不甘,暗地裡籌謀要如何利用此次旱情撈得幾分好處。
而那時,李桓賞識的張衡則被對方當做眼中釘,形勢很是落魄。
江永,就是這時候被他留在郢州那幾人困住,悄悄將張衡接到建康的籌碼。
如今,半年之期已過,建康賑災頗有成效,江南的旱情也已經幾乎緩解。開春後,張衡又教導農民如何耕種,如何蓄水,忙的腳不沾地。至於朝中的嘉獎,他也沒空理會。
恐怕江永正只擔憂張衡搶了他的全部風頭,這才從郢州悄悄跑到建康。
李桓並不在乎江永有什麼目的,這個心高氣傲之徒,不過是一顆好用的棋子罷了。
「便說我還未起身,讓他繼續等著。你派人去看看張衡此刻已經到了哪裡,傳我口信,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