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迎春：我很乖的，吃得也少。

  元春小院。

  

  迎春她剛想起身告辭，卻還是遲了一步，院外已經響起抱琴驚喜的打招呼聲響。

  「見過玖大爺，姑娘和二姑娘正在裡面用膳，玖大爺可用過膳？如是沒用過，我這便去廚房那頭替玖大爺傳膳。」

  賈玖甫一踏進元春的院子，正見抱琴在替元春翻曬被褥。

  「我用過了，不用麻煩了。」賈玖駐足，與抱琴輕輕頜首，「大姐姐既是在用膳，那我便在院外候著，抱琴你不用理會我，你自去忙你的罷。」

  聽見元春和迎春在裡面用膳，賈玖便準備先不打擾她們。

  環顧一圈，見石榴樹下有一張小茶几，還擺著一張貴妃椅及杌子，賈玖便落座在杌子上面。

  抱琴見狀，唬了一跳，忙跑到賈玖面前，小心說道：「玖大爺，那張杌子是我尋常坐的，哪能給玖大爺坐，我馬上進屋替玖大爺拿張繡墩出來。」

  賈玖一把拉住抱琴的小手，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不用麻煩了，有個能坐的地兒就行，若是你心裡過意不去，你去替我倒壺茶來便行。」

  抱琴臉色發燙，眼帘垂低，『欸』地應了一聲，待玖大爺鬆開她的小手，便急急跑去徹茶。

  屋裡，元春及迎春聽見賈玖進了院，二人心情各自不同，皆是回想起那晚的荒唐事來。

  後面她們聽見賈玖那句『不是外人』，姐妹二人頓時一陣心悸。

  元春聽後，緊張的心情油然而生，臉色泛起一道紅暈，幸好迎春一直埋首吃著碧梗米粥，並沒有注意到大姐姐的異色，不然定能聯想到一些什麼。

  玖大哥的那句不是外人，讓迎春萌生一陣遐想。

  方才，大姐姐與自己說了前唐的一些宮闈趣事。

  這讓迎春震驚之餘，亦讓她顛覆對歷史先河的震撼，暗自在心裡打定主意。待有了空，得讓司棋到外面替她搜尋一些這方面的話本或野史。

  這時，迎春瞥見大姐姐手上的筷子停頓下來，頓時詫異喚道：「大姐姐？」

  「大姐姐，咱們快點用膳罷，省得讓玖大哥久等。」

  迎春暗自平緩著心情，感覺到對面的大姐姐停下筷子，便出言相勸，總不好讓客人久等。

  主要是迎春覺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一會與玖大哥打聲招呼，她便尋個藉口找機會告辭。倒是讓她因緊張心思，忘記母親交待她的事情。

  興許是二妹妹的話提醒了元春，她思量了一會，便停下手來。

  迎春見大姐姐擺碗，便也將素手上面的玉碗扣下。

  「你不用管我，我著實是沒有什麼胃口，你自吃你的。」元春見狀，勸說了一句。起身朝院外走去。

  迎春小手攥著衣角躊躇了一陣，這才從椅子上面起身，舉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時值上午，今天陽光正好。

  元春出門的時候，頭上刺眼的陽光剛好直視著她，杏眸被強光逼視，元春忙抬起衣袖遮擋陽光。而後步了出去。

  跟在後面的迎春，也不知道怎麼地，見前面的大姐這般模樣，鬼使神差，她也有樣學樣。

  一陣微風拂來，賈玖抬手揮走石榴樹掉落的葉子，不經意間從他的方向恰巧撞見了這一幕。

  葉子隨風落在了茶盞上面。

  只見元春身著一件淡雅的翠綠色長裙，輕盈的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擺動，恰似荷葉在池塘中搖曳生姿。

  她的衣領上用細絲線繡著精美的花紋，猶如湖面上蕩漾的漣漪。萬千青絲被一支蝴蝶玉簪輕輕挽起，溫婉端莊。

  迎春則穿著一條明黃色的長裙，裙擺上繡著朵朵精緻的荷花。色彩鮮艷，賞心悅目。

  青絲上面斜斜插著一支鑲嵌著珍珠的玉簪，左右兩邊各插有一支步搖，隨著迎春的步伐不住搖曳，顯得嬌俏可愛。

  元春和迎春以袖遮面，頓讓賈玖想到了一句詩：猶抱琵琶半遮面。

  陽光下的元春和迎春。一個端莊秀麗，一個靜若處子，美麗動人。

  元春瞥見玖兄弟手上的茶盞飄落樹葉，便上前一步，欲替玖兄弟把那盞茶給換下。

  一陣淡淡的脂香，讓賈玖心曠神怡的同時，瞬間清醒過來。

  「大姐姐且落座，我自己來便好。」

  元春見狀，輕頜螓首，邁步來到貴妃椅子上面落了座。

  「玖…玖大哥…」迎春羞澀地垂低眼帘。

  「迎春妹妹。」賈玖面上掛著和煦笑容，「有一陣子沒有見到迎春妹妹，這段時日我一直在忙，也沒有問過妹妹，在東府住得可還習慣？」

  迎春低頭答道：「習慣，謝謝玖大哥對我們的照拂。」

  這時，抱琴拿了張繡墩過來，替姑娘和二姑娘徹了茶，便拿了張杌子到院門一側，做起女紅。

  元春端起面前的茶湯，檀口微張：「玖兄弟找我可是有事？」

  賈玖見問，微一斟酌，這次過來主要是想給元春打個預防針。

  秋獵當天，若是神京有變，賈玖希望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們，可以前往東府會芳園暫時躲避，若是事有不可違，即可躲進秘道出城。

  倒是賈玖想當然了，按元春的性子，若是她知道神京會有變故，她定是不會拋下老太太和母親她們，繼而自己獨自逃生。

  念及此處，賈玖一時難以啟口。

  瞧見玖兄弟欲言又止的神情，元春誤以為是因那晚的事情，玖兄弟是想過來找她道惱，眼下二妹妹在場，許是他不便張嘴。

  想到這裡，元春也躊躇起來。她總不好說：二妹妹，你且先回去，我與你玖大哥有秘話要說。

  方才，可是她自己按著二妹妹留下來陪同的。

  迎春落座在繡墩後，便一直垂著螓首不說話。心裡緊張不已，腦海裡面一直回想著大姐姐方才與她說過的話語。如今的她，整個人的腦子是空的。

  「玖弟，聽說下月初，聖上要前往鐵網山舉行秋獵，屆時，你也要陪同前往罷？玖弟記得注意安全。」元春想了一會，張口打破沉默。

  賈玖聞言，笑了笑：「大姐姐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可惜了，若是可以的話，我倒是想帶著大姐姐和二妹妹，還有林妹妹她們，一同前往。」賈玖放下手中的茶盞，感慨了一句。

  元春垂著眼帘，柔聲道：「玖弟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帶著林妹妹她們去，我便不去了。」

  「我也不去，我素來喜靜，以後，她們去了，我便陪著大姐姐下棋逗悶。」迎春想了想，還是接了一句。

  「無妨，出遊，當是一家子整整齊齊才是一大美事，豈能把你們二人獨留在京中。」

  說到這裡，賈玖腦海閃過一道主意。

  「這樣，鐵網山秋獵之後，我便找聖上告假，屆時帶著老太太她們前往金陵省親。咱們一家子前往江南頑上一個月。」

  迎春的眼眸一亮，若是這般，那她便就有了藉口一齊隨玖大哥出門了。

  元春甫一觸及那雙漆黑明亮的星眸，便微一垂下螓首，說道：「玖弟又說笑了，老太太已經上了春秋，從神京至金陵千里迢迢，老太太可遭不住那罪。」

  賈玖搖了搖頭，明亮的眸子注視著元春微垂下的臉頰，溫言道：「大姐姐莫不是忘了，貨通天下車馬行亦是有幾條船的，屆時把老太太請上船，除了行船時會稍有不適，過了幾日大家習慣後，在船上便和在家裡別無二樣。」

  迎春杏眸亮了幾分，可是轉念一想，老太太興許不會動身，「可老太太那邊難說罷？」

  賈玖劍眉一揚，溫和的目光落在迎春那雙美眸上面，輕聲道：「早前，我已和老太太提過一嘴，當時瞧老太太的意思，似乎也想返回祖宅瞧一眼的打算。」

  元春聽後，心弦被輕輕一扣，她長那麼大，還沒有回過金陵老宅呢。

  迎春眉眼彎彎，素手拿起茶壺，替玖大哥續了一盞茶。

  賈玖便又同她們聊起江南的一些美景，聽得元春和迎春起了意，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時辰已過了午時。

  賈玖遂和迎春一道告辭返回東府。

  ……

  ……

  狹長的夾道里。

  賈玖在前，迎春低垂著眼眉在後。

  從榮國府的夾門而出，賈玖帶著迎春穿行在長長的過道裡面。

  穿過這條狹長的夾道，可以直回東府。

  賈玖低頭沉思，想起薛家二叔拜託自己替她出面幫寶琴尋一門親事的事情。

  這也讓他想起，當要替迎春、惜春她們著想一下。

  念及原著中，迎春那悽慘下場，賈玖眉頭一挑，駐下足來。

  迎春一直低垂著螓首，前面玖大哥猛地停頓，她一時不察，光滑的額頭頓時撞上賈玖的背脊。

  「啊！玖大哥，我不是有心的，方才我只顧著腳下，沒有瞧見玖大哥你停下身子，可有撞疼玖大哥你？」

  迎春顧不上額頭處的疼痛，驚慌之下趕緊揚起螓首，連聲不迭地道起惱來。

  「我沒事，不用擔心，倒是你以後走路要小心一些。」賈玖轉過身子，思忖一會，「迎春妹妹，你…最近可有心儀的男子，若是有的話，大方與我說，我必會替妹妹你安排妥當。」

  迎春甫一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整個人便怔在原地，後聽見賈玖問她親事，她馬上垂低眼帘羞紅臉面。

  驀地，她從玖大哥的話語中驚醒過來。

  玖大哥這是要把她給嫁出去？

  念及此處，素來寡言少語的迎春難得強硬一回，只見她抬首直視著賈玖的眼眸，鼓起勇氣道：「眼下我和妹妹們住在一起，這日子我挺歡喜的。暫時還不想去想這些事情。是不是玖大哥煩妹妹我了，若是這般，我可以先行搬回西府的。」

  話說到一半，迎春的眼淚不爭氣地直往外冒。

  說到最後，迎春便垂下螓首不敢再去瞧那雙明亮的眸子。

  賈玖見狀，從袖口裡面掏出一塊繡帕。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繼而搗鼓一陣，重新掏出一條。

  賈玖上前一步，替迎春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溫言道：「既不想嫁，也不必搬回去，哪怕你一輩子不嫁，玖大哥便養著你，又不是養不起，不拘是你，你大姐姐、惜春妹妹亦是一般。」

  迎春享受著玖大哥的溫柔，杏眸愈發嬌媚。

  垂下的眼帘，突然瞥見玖大哥手中這條繡帕正是自己繡給玖大哥的生日禮。

  見狀，迎春的心裡猛地劇烈跳動起來。

  就在迎春感覺到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脯裡面跳將出來時，卻聽見玖大哥說要養著她的話語。

  迎春臉色緋紅一片，卻也馬上轉憂為喜，微微揚起螓首，眼眸裡面的淚花晶瑩透亮，眉眼之間泛著一絲亦喜亦媚之意。

  「玖大哥說的是真的？」迎春眼眸裡面溢著一絲希冀，滿臉期待：玖大哥說要養……難道，玖大哥心裡也是有我？

  賈玖直視迎春那雙嫵媚的杏眸，斂容整色，繼而頜首，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認真道：「自是真的。」

  迎春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酸楚，飛身撲進賈玖的懷中，繼而緊緊抱緊讓她整宿整宿入不了眠的玖大哥。

  「岫煙妹妹，她也不錯，你便讓她當你姨娘就好。玖大哥，我很乖的，吃得也少。我只需要一間屋子，只要讓我能夠多見一見你，我便心滿意足了，再不奢求其他。」

  賈玖感受著迎春說話的同時，她的手腕明顯用上了力度。

  緊接著，前面傳來極其震撼的彈性。

  賈玖面色微異，劍眉微微蹙起：好像……迎春沒有理解自己那句話。

  不過，賈玖也不忍心就這麼把迎春給推開，而是拿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

  驀地，賈玖一把將迎春從懷裡推開，一面懵地蹙眉問道：「你適才說岫煙？岫煙要當我的姨娘？」

  迎春生怕玖大哥婉拒，她那邊也不好同母親交待。

  面色微紅，緊張地一把捉住眼前人的手腕，哀求道：「這是母親交待我辦下來的，母親已經三番四次提過此事了，若是我再不與玖大哥明說，我……我。」

  「我知道了…此事便由我來處理。咱們先回去。」賈玖見迎春眼淚似有要決堤的打算，伸手拭去她的清淚。

  想了想，賈玖輕輕拉住迎春的素手，牽著她往東府夾門那邊回了。

  迎春芳心一甜，顧不上羞澀，輕輕『嗯』了一聲，跟上玖大哥的步伐。

  行不到數步，迎春偷偷抬眼瞧著玖大哥輪廓分明的側臉，以及緊緊抿起的嘴唇。她的杏眸裡面，溢流出滿眼喜意。

  歡喜之下，她纖纖玉指的力度，不由加重了一些。

  來到夾門處，守門的門子低著腦袋，欠身請安，眼睛都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