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咱們的族長,外頭有個大姐嗎?
2024-05-30 01:15:38
作者: 幼稚園大師
卯時三刻,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絢麗的光幕。
整個神京城籠罩在絢麗金黃色的天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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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陽光灑在西寧侯府的橫匾之上,為這座威嚴的府邸平添了幾分暖意。
寧府,所有下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今天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
五月初六,是府里玖爺的千秋。
卯初的時候,所有下人便開始忙活著到處張燈結彩。
設壽堂,擺壽燭,掛壽幛,鋪排陳設,張燈結彩,整個西寧候府布置⼀新。
西寧侯府,隨處可見僕人們的歡聲笑語,闔府上下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彼時,門房那邊,送禮上門的人已經絡繹不絕。
林大寶帶著賈芸還有幾名管事,正在點驗賈氏族人送上門的賀禮。
送禮的族人,多是一些黃魚、豬羊、黃酒,⾯粉,干桂圓、棗⼦、橘⼦等等。
不管賈家族人帶來的是重禮抑或是輕禮,林大寶一概笑臉相迎,而後命一位小管事好好將禮單記錄下來。
這時,寧府偏房賈芹挑著一擔壽桃出現在門房。
林大寶及賈芸忙笑臉迎了上去。
「快來兩個人搭把手,替芹大爺接過擔子。」林大寶一邊迎了上去,一邊對旁邊的僕從說道,「芹大爺有心了,這些個壽桃瞧著個大而鮮,玖爺指定會歡喜。」
賈芸亦是打量了幾眼籮筐裡面的壽桃,咧嘴笑道:「芹大哥,你這桃,莫不是在曲江池那邊的蘇家桃園摘的,這兩大籮筐,不便宜罷?」
賈芹等寧府的僕人從他身上接過一擔壽桃,這才笑道:「可不,正是從蘇家桃園摘來的,嗨,左右不值當什麼銀子,主要是咱們族長今兒過生,我估摸著也沒啥可送給族長的,便早早去和蘇家管事提了一嘴。」
賈芹說罷,眼睛往門房裡面瞄了幾眼,繼而續道:「蘇家家主一聽是給我們族長準備的壽桃,好傢夥,直接給了我一個好價錢,那蘇家管事,還命蘇家園林的僕人,昨天剛一入夜便進園子摘的果子,這不,半夜給挑到了我家,這一早,我便給族長挑了來。」
林大寶點點頭,客氣一句道:「芹大爺有心了,裡面請,咱們進去吃盞茶歇一會。」
誰知,賈芹直接轉身,抬腳就朝門房那邊走。
林大寶見狀,眼睛一瞪,隨後嘴巴張了張,惟有和賈芸一同走了進去。
賈芹也不陌生,從門房坐班地方倒了一盞滿滿茶水,一口而淨,抹了一把嘴角,朝林大寶問道:「林管事,昨突,蘇管事找我打聽一事,我那頭聽了也摸不著頭腦,便趁今天上門問一下你,咱們的族長,外頭有個大姐嗎?」
林大寶與賈芸聽了,紛紛驚訝起來。
賈芸細細回想一遍,插嘴道:「咱們玖爺不是只有他一人嗎?」
「這蘇管事問的?莫不是西府的大姑娘?若說誰能稱得上玖爺的大姐,當是這位大姑娘了。」林大寶望了一眼,又在倒第二杯茶的賈芹,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對,那蘇管事說了,在醉仙樓的時候,撞見有人在說,玖爺曾當面喚他作姐夫,那位蘇管事留心聽了去,昨兒在我家向我打聽了一句。」賈芹說罷,停了手中倒茶的動作,緊張地盯緊林大寶的眼睛。
如是族長真有這麼一位姐夫,既然族長的大腿抱不住,轉而去抱這位族長姐夫的大腿,也是一個好選擇。
「嗨,我也就是一位小小管事,玖爺姐夫這事,我也不好去隨意打聽,芹大爺,吃茶吃茶。」林大寶嘴上繼續敷衍著,但他心裡卻是暗暗警惕起來,此事當要早早稟知玖爺才是。
賈芸上前一步,從賈芹手中接過那壺茶,替他續滿,而後堆著笑臉道:「芹大哥,你也說是從別人口中所聽見的,興許是那一個殺才吃多了幾兩黃湯,才會在酒樓吹牛皮,這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咱們玖爺是誰?那是開了本朝先河的一等侯爺,你瞧,就拿今日玖爺生辰一過,咱們玖爺年方堪堪才十八,這般年輕的一等侯爺,別說是姐夫了,換作是我,根本無須吃多幾兩酒,我喊玖爺當爹都成。
可話又說回來,哪怕你喊玖爺祖父,也得玖爺高看一眼,應了才是。芹大爺,你說對罷?」
賈芸說罷,便勸說著賈芹繼續用茶,而後熱情地與他寒暄起來。
敘話一會,賈芹一時也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只能悻悻離開。
好不容易送走這位難纏的族人,林大寶抹了一下額頭的汗跡,對賈芸說道:「今兒又有得忙了,還是多虧了芸大爺搭把手。」
「林管事說得那裡話,這是我應當做的,玖叔能夠瞧得上芸,是芸的福份。」賈芸擺手說著,而後開始收拾著賈芹用過的茶具。
林大寶點了點頭,頗為認同芸大爺這句話,而後從管事那頭接過一長串的禮單。
「咦,林翰林給咱們玖爺送了一箱子書籍,這可是能傳家的東西,大劉,你一會親自走一趟庫房,好好讓人把林翰林送的孤本收藏起來。」
「嚯,文軍機這個狗大戶……」林大寶念了一句從玖爺那處學來的話術,咂嘴說道,「竟然送玖爺一尺見方的純銀壽桃,這可是大手筆。他就不怕那些烏鴉尋他的麻煩嗎?」
賈芸聽了,在一旁搭嘴道:「嗨,人文老爺已經是軍機大臣,都察院再怎麼囂張,也不敢去得罪文老爺罷,更何況,送這樣大的壽桃,以文老爺的家底,輕而易舉。」
「你說的對。」林大寶隨意地搭了一嘴,繼續翻看著禮單。
「這些人,究竟是何處得知,今天是玖爺的生辰呢?」林大寶蹙了蹙眉頭,除了以上兩位朝中大臣,還有信國公、王軍機、鄭軍機等等,皆是命府里下人送來一些薄禮。
林姑爺和文軍機相熟,他們得知玖爺生辰這不奇怪,可是後面這些人,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我知道了,定是我那位好叔叔,嘴裡沒個把子,定是他早前上門送請柬時,故意說漏嘴的,看玖爺怎麼收拾你。」林大寶目瞪口呆。
……
……
迎春小院。
打從玖大哥離開後,迎春的小院變得靜謐起來,惟有元春及迎春落子廝殺的細微聲響。
邢岫煙心緒不寧,一直想要起身告辭離開,每每想要張嘴的時候,卻被表姐眼眸里的哀求給憋了回去。
三人各懷心事,六雙杏眸雖是盯緊棋盤,然則她們的心思,卻是飛往他處。
不知不覺,這天已經亮透,只見金黃色彩的光亮透過軒窗,將寂靜的廂房映照的通亮。
軒窗上鑲嵌的木雕圖案在陽光的映照下,光影在木質的桌面上跳躍,投下斑駁的影子。
「呀,天色亮了呢,姑娘,我去廚房那邊替你們傳膳,這累了一晚,大家興許也餓了。」旖旎的正廂,被抱琴驚喜的聲音打破。
抱琴說罷,邁步來到軒窗下,抬手將窗門推開,拿窗木將之頂牢,做完這些之後,她又將燭火吹熄。
聽了抱琴後面那句話,邢岫煙收回棋盤的目光,低垂著臉蛋,生怕滾燙的臉頰,會被表姐和元春瞧見。
迎春回想昨宿的荒唐,心中羞澀,落了一子,半響沒瞧見大姐姐落子,螓首微抬,入目便是讓她好一陣心神恍惚。
只見元春轉頭望向軒窗的瞬間,一縷陽光,灑在在她那張細緻恬靜的臉蛋上面,兩頰被穿透進來的陽光映襯得暈紅一片,正閃耀著璀璨的光芒宛如一出美人畫卷。
倏然,元春抬起纖纖素手,遮擋住穿透進來的陽光,妍麗的臉蛋在光線的映照下,愈發白嫩、豐潤。
迎春失神片刻,怪不得玖大哥昨宿只對大姐姐不老實,就連自己都被大姐姐這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的情景,迷住了眼。
興許是瞧見迎春正在打量自己,元春轉過螓首,杏眸落在棋盤上面,落了一子,狀似無意地問道:「迎春妹妹,今兒是玖大哥的生日,你與岫煙妹妹,打算送什麼給玖大哥當賀禮?」
迎春落子的動作一滯,素手拈子停頓在棋盤上方,收了收心神答道:「我聽茜雪提過一嘴,玖大哥身邊也不缺什麼,便就隨便準備了一些尋常的小禮物,大姐姐你呢?」
元春抬眸看了一眼躲避著自己眼神的妹妹,唇角含笑道:「你說得對,玖兄弟什麼都不缺,除了蟒袍,我見他尋常穿的是一件黛藍色長衫,我便替他準備了一件衣裳。」
邢岫煙聽了她們二人的對話,偷偷將素手藏到後面去,她可不好意思被她們二人瞧見,自己為了趕工,這兩日一直在替玖大哥繡東西時不小心刺破的手指。
「姑娘、我取回膳食了,迎春姑娘、岫煙姑娘,大家先用膳罷。」
抱琴說罷,指使著東府二等丫鬟將膳食擺到西廂。
而後,抱琴小跑著出了院落仰著脖子,興奮地朝正廂喊道:「姑娘,今兒府里可熱鬧了,我聽東叔說,今晚還有盛大的煙花瞧哩,聽說是林姑娘交辦東叔去弄的呢。」
……
營區,三進舊宅。
一絲強列的霞亮,穿透寬大的梧桐樹枝灑向院落。
昨日落了一場大雨,三進的宅子被一層層晨曦覆蓋,清新的空氣中瀰漫著草樹花香。
賈玖打發林如海和文淮派過來的管事回去,俊朗的臉容略顯出一笑嘲諷。
林如海他們二人,將昨晚從信國公那處聽來的消息,讓自己的管事把原話給帶了過來。
想來,魏王還是落不下與自己互為姻親的關係。
竟把主意打到寧府祖上四房那裡去了!
「幸好,他不是讓我去娶他的女兒,不然,我這不是……」
正當賈玖想著這事的時候,任慫的身影出現在宅門前。
只見他閃身進了院門,便站到一旁,滿臉笑容地指揮著一眾車馬行的人手,將給小主準備的生日禮,一件件地抬進營區。
「小主,這些都是王鎮、徐定、徐綸、葉修、於忠他們替你準備的生日禮兒,是了,你舅陳述的禮物,還在西北那邊,且等他回京之後,才能交給你。」
賈玖微一抬首,愕然地望向一籮筐一籮筐抬進來的東西,詫道:「今兒是我的生日?」
「今兒就是你生日呀。想來是小主落水染病失了憶,竟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可這禮也太多了罷?」賈玖目光微微錯愕,只見長長的隊伍,一時半會還走不完。
「這還少了呢,早幾年,我一直在龍虎山那邊,小主你又去了邊軍,便再也沒人替你過過生兒,王鎮他們在往年這個時候,都有給小主準備了禮兒,這一大堆的籮筐,便是他們在這十七年間,替小主備下的禮兒,今兒,一併給小主全都送了過來。」
任慫的話語蘊含了濃烈的喜色。
賈玖心底一暖,嘴角噙起一絲笑意,轉而望向不停出入的車馬行人員。
只見籮筐上面多是一些節令、綢緞、珠寶、四大織錦各類衣物,還有一些孩童的玩具。
賈玖定睛瞧去,可以看清這些東西分為:襁褓、垂髫、黃口,總角、束髮等等不同年齡的禮物。
都是一些以布、竹、木、玉石製作而成的小玩具。
想來,這些禮兒是在他年歲小的時候,王鎮他們替自己準備的。
上面擺放著撥浪鼓、布老虎、竹喇叭,陶響球、嘩啷棒、花棒錘。
賈玖招手喚停前面的車馬行人員,上前一步,伸手抓起那隻布老虎和撥浪鼓,小小把頑一會,繼而鄭重地重新放下。
這一刻,賈玖的心弦被觸動。
車馬行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皆是那位未曾謀面的父親,替自己準備的寶貴親人。
原本,賈玖是準備待秋獵過後,且幫崇德帝過了這一關,權當還了他簡撥的恩情,確保他本人安全無憂後,賈玖便會抽身而去。
對於那個大位什麼的,賈玖不屑去爭去搶。
時至如今,賈玖想起他初來紅樓時空,寫下的那兩句:無論天涯與海角,大抵心安即是家。
眼下,名義上與自己有著婚約的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再者,又有了車馬行這幫親人。
賈玖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未來如何,他勢必要作好兩手準備,確保這些親人的安全無憂。
另一頭,東叔與劉嬸兒夫婦也早早來到營區。
夫婦兩人朝任慫打了招呼,繼而笑臉迎向玖爺。
劉嬸兒手頭上還端著一碗長壽麵,上面放著兩隻紅雞蛋。
「玖爺,我與當家的提前先祝東家生辰快樂。」說著話的時候,劉嬸兒將碗遞向一旁的張三。
東叔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玖爺,這是我渾家親手做的,如是味道不好,還請玖爺多擔待。」
賈玖臉上洋溢著笑容,從略顯拘謹的劉嬸兒手上接過那碗長壽麵,當著東叔和劉嬸兒的臉面,把那碗長壽麵條吃了個精光。
東叔夫婦兩人大喜,朝玖爺行了個大禮,齊聲恭喜玖爺千秋。
受了東叔夫婦大禮,賈玖溫聲道:「這幾日,闔府上下有勞東叔和嬸兒操持,這樣,且等外面的流水宴擺完,東叔合計一下,替我大賞全府。」
語氣一頓,賈玖想到了榮國府,不能厚此薄彼,畢竟人家也是幫了忙,轉而說道:「屆時,你請示一下老太太,順帶著也把西府的下人一併給賞了。」
「欸,我聽玖爺的。」東叔臉上堆起了褶子,笑得那叫一個歡實。
東叔夫婦見玖爺這邊沒有其他吩咐,這才欣喜地告退離開,回了東府。
任慫定睛望向東叔夫婦離去的身影,須臾間,他那高興的心情一轉,目光變得莊重起來,用略帶沉重的語氣問道:「今日初六,小主,你是不是替王妃上一柱香?」
賈玖拿手帕擦嘴的動作一頓,收好手帕,認真說道:「這是應該的,任叔,有我……母親的牌位嗎?」
「有有有!我這就去布置,小主你且等一等。」
不大一會兒,三進宅的後院。
彼時,這裡賈玖的部下齊聚一堂,誠然,這個時候能夠到場列站的,皆是忠心耿耿毋庸置疑的人選。
除開王鎮上了年齡腿腳不便,還有離開神京外出的許宿、徐綸等人,以及那位末曾謀面的舅舅陳述,其餘人等盡皆到場。
徐定和葉修打頭,帶著路狄、駱恆、周成、於忠、馬甲、張三、李四等人斂容正色,每人手持一柱香,肅穆地侍立在三進的院落裡面。
吳問和徐行二人因要保護帕克·菲爾普斯,並沒有到場,主要是帕克對賈玖來說,委實過於重要了,蒸汽機才是未來。
不多時,任慫領著小主直入正廂。
賈玖抬眸望去。
正堂下方,供著以紫檀木料製作的兩個牌位。
其一簡單地寫著:供俸先孝張竤,另一個,寫得是供俸先孝嶺南陳氏嫡小女陳菁。
生卒年份沒寫,所立之人的名諱也沒有寫上。
賈玖容色端正,從任慫手中接過一柱香,恭敬地替張竤的牌位上了香,繼而又從任慫手中接過另一柱香,望了一眼生母的名諱,賈玖心緒難言。
默然半響,賈玖供好手中的香,面容肅穆,退後三步,整理了一下衣袍,左膝先行跪下,右腿彎曲,擺放在左腿側間,右手落在大腿上,左手放在左手側,手心朝上。
繼而才是叩首,頭觸地稍微停留一會兒,抬起,再叩,一直重複三次。
賈玖這才右腿支撐身體,左腿從地面抬起,踩在右腿上,雙手放在左腿兩側,而後從地上起來。
站定,賈玖雙手復又合抱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內,左手小指尖正好觸到右手小指尖,微一抬起,高度與鼻尖一致。
如果東叔在此,當可瞧出,玖爺這一跪,和祭祀賈氏宗祠的那一跪,有著本質的區別。
候在院外的徐定等人,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等小主出了正廂,徐定打頭,葉修等人依次進入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