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瞧你這壯如牛的身形，真怕給你撞飛出去。

  寧國府，迎春小院。

  賈玖整治完整個寧國府之前，迎春她們這些西府的女孩，便是兩人一間小院。

  後在賈母於寧安堂說出把鴛鴦和琥珀賞給黛玉和湘雲之後，東叔便第一時間，讓人整理出一片精緻的屋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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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來確保每一位姑娘，所住下的屋子，都是一間前院後宅的院子出來，簡單來說，也就是小二進的屋子，前面住婆子丫頭，後面住的便是姑娘和她們的貼身丫鬟。

  這也則面反映出，偌大的寧國府，除了玖大爺一個男主子，空餘出的數間大院子和十數間小院子，盡皆無人居住。

  在劉嬸兒帶人拾掇一番後，便將黛玉、寶釵、三春等每人安排一間院子，就連邢岫煙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小院，只不過邢岫煙死活不肯搬進小二進的院子，僅僅是選擇一間小小院落住了下來。

  邢岫煙的小院，也就和薛寶釵的差不多。

  誠然，這並不是劉嬸兒區別對待，而是薛寶釵言說，她與寶琴只不過是暫住些時日，不像其他姊妹那般長住，便挑了間一進小院暫住此時日。

  彼時，迎春在姐妹們那邊頑鬧了一會，正帶著司棋和婆子丫鬟回到住處。

  迎春在進入後院時突地駐下足來，回過身子提了一嘴：「今晚大姐姐會在我這處歇一宿，等會不用你們侍奉了，今天日便准一天假，你們回去與家人好好過過節，明兒再回來便是。」

  奶媽王嬤嬤聽了，頓時一笑道：「大姑娘要過來，那感情好，正好替姑娘好好敘回夜話，咱們這些下人，得有眼力勁兒，都散了都散了，明兒再過來侍奉姑娘。」

  司棋瞧見王嬤嬤喜不自禁地轉身離開，待她出了院門，這才不滿地提了一嘴：「可見又是跑去賭去了，不行，一會我得把姑娘的頭面收拾好，可別教她又拿了去。」

  因王嬤嬤一事，倒讓司棋給忘記，前面姑娘打發這些人回去，卻是因為大姑娘要過來一事。

  迎春轉過身子，朝後院邁步而入，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時停下步子，問了身後的司棋一嘴：「司棋，方才抱琴與你說了什麼？可是大姐姐那邊，起了什麼變故？」

  司棋見自家姑娘對王嬤嬤的不聞不問，不免在身後生起悶氣來，一時不覺姑娘停下身子，她那壯如牛的身形，整個人直撞了上去，頓時把自家姑娘給撞向垂花門的框柱上。

  「哎喲，對不住姑娘，我一時不察，還請姑娘責罰。」司棋一邊慌張地上前扶起姑娘，一邊不住地道起惱來。

  「你別慌，我沒事，一會擦點藥酒便是了。不用大驚小怪。」迎春溫順的性子，體現得淋漓盡致，雖說她的額頭處被嗑碰出一個小鼓包，但她還是不忍責罰司棋半句話語。

  「是了，抱琴在西角門那邊與我說，大姑娘說今日府里眼見發生此等大事，她那邊要回去與寶二爺敘話、侍奉老太太，且等明日玖爺的生兒，她再過來陪姑娘下棋解悶。」司棋一面心疼地拿帕子替姑娘小心擦拭額頭，一面答著姑娘方才的問話。

  迎春顧不得額頭火辣辣的疼痛，略顯失望道：「大姐姐想得周到，倒是我想得簡單了。」

  正這時，主僕二人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迎春回過身子一瞧，見是母親身邊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來了。

  只見王善保家的帶了兩個小丫鬟，正滿臉笑容地邁進院子來。

  「我來得正好，可巧二姑娘在，咦，二姑娘這是怎麼了？」王善保家的快步上前，仔細地察看起迎春額頭上面的小山包。

  司棋偷偷拍了拍胸脯，幸好來的是她的外祖母，趟或不然，她免不了一頓好果子吃。

  王善保家的眼光何其毒辣，稍微瞥了一眼自家外孫女，便情知是外孫女惹禍了，她馬上當著二姑娘的臉面，劈頭蓋臉地將自家外孫女好一頓數落。

  罵完，王善保家的沒好氣提醒道：「沒臉皮的東西，還不趕緊帶你家姑娘去尋楊大夫瞧一瞧，一會表姑娘過來，沒得讓你表姑娘撞見擔了心，不長眼的東西。」

  司棋忙『哎』地一聲應了下來，而後扶著迎春轉身離開。

  迎春原想著替身邊人說話，但她在王善保家的面前，愣是不敢多言一句，溫順地任由司棋攙扶自己離開。

  卻說迎春主僕二人出了小院，一路往楊大夫在寧國府的院落而去。

  王善保家的馬上轉過身來，朝兩位心腹丫鬟使了個眼色。

  兩位丫鬟見狀，左邊的那位直接抬腳進了二姑娘的後宅，右邊那個，則是跑到門外放風去了。

  不大一會兒，進入後院的那位小丫鬟，額頭正冒著細汗小跑了出來。

  「事情可有辦妥？你可是照著我說的去做？」王善保家的不等她跑出垂花門，便急急問了出來。

  「回奶奶的話，我全然是遵照奶奶吩咐的去弄，出來前，我已經點燃香爐，按時間推算，恰好夠用。」小丫頭一面回話，一面擦拭著額頭上面的細汗。

  等聽見想要的答案，王善保家的點了點頭，遂又朝門外放風的那位丫鬟吩咐道：「太太那邊尚還有事情，我先回去，你往表姑娘那跑一趟，去把表姑娘請過來，過後，你再去請玖大爺，可記清我與你說過的話了？」

  「回奶奶的話，小人一字不漏地記下了。」放風的小丫鬟連忙屈膝答道。

  王善保家的滿意地闔了闔首，揮手讓這名小丫鬟速去。

  等那名小丫鬟的身影消失之後，王善保家的臉上浮顯一絲不言而愉的神色，暗自忖道：上次珍老爺做的事情不地道，可見是用錯了人手。這次有迷迭香、回心草、肉豆蔻，這玖大爺那怕是頭牛，他也得趴下去。

  想了想，王善保家的又覺不夠保險，遂從懷裡掏出一包粉末，說道：「你再把這個千兩金粉，倒進茶壺裡面……還是不了，為免保險，你給倒進水缸去。」

  說罷，王善保家的又從懷裡掏了幾包出來。

  那個小丫頭瞪圓雙眼，悚然道：「奶奶，這…這會不會多了點，會不會死人呀……」

  「你懂個屁，我在外面尋醫師問過了，何況，太太也給老爺嘗試過，老爺都沒有什麼事情，玖哥兒比老爺還要壯還要年經，又怎麼會出事？」

  小丫鬟似懂非懂，遂又羞紅著一張臉面，期期艾艾道：「奶奶，這……那岫煙姑娘受不受得住呦！」

  王善保家的聽了，目光快速沒入一絲忌色，而後神情恢復正常道：「沒事，去罷。」

  小丫鬟見奶奶臉色一板，不敢多言，恭敬地從奶奶手中接過那包千兩金粉，轉身又跑進二姑娘後宅。

  王善保家的見狀，眉眼露出一絲快意，她可不會與這位小丫鬟明說，邢岫煙受不住，不是還有個二姑娘嗎？

  惟有真正拿到玖大爺的痛處和把柄，當家的，許是才能從那個不知名的小山頭，回到榮國公府，繼續當著管家這一職級，哪怕不能再當管家，也好過在那個破地方挖石頭來得好。

  不多會，那個丫鬟滿頭大汗跑了出來，王善保家的仔細問了幾句，這才滿意地帶著丫鬟，離開迎春的小院。

  另一頭，司棋攙扶著自家姑娘才到拐角處。

  迎春突地『哎呀』一聲喊了出來。

  「不好！」

  「我這般模樣，那還有臉面去見玖大哥，司棋，你替我去告知表妹一聲，便說等我另約時日，再讓她過來尋我。」迎春垂著螓首，面紅耳赤地說了一句，待她說完，一道紅暈由她那修長的秀頸，蔓延至俏皮的耳垂邊上。

  「姑娘，我先把你送到楊大夫的院落，再去尋表姑娘不遲的。」司棋那還敢半路把姑娘丟下，沒得一會讓外祖母撞見，又要數落自已一頓。

  「不用，我自己過去便成，你趕緊跑一趟，省得表妹過來了，我再與她說便不好了。」

  司棋卻是固執地強行拉著姑娘的手，說道：「姑娘，你快別說了，一會讓人瞧見我把受傷的姑娘半道丟下，我可真沒臉皮再呆在府上了。」

  迎春見狀，唯有默然不語，任由司棋拉著自己來到楊大夫的院落。

  司棋等楊大夫簡單交待了幾句，這才辭別楊大夫及姑娘，轉身往邢岫煙的院落而去。

  跑到一半路的時候，可巧讓她撞見一位榮府的丫鬟，正是王夫人身邊的彩雲。

  「彩雲，你這是哪去？」

  彩雲急急收住身形，才沒有被風風火火的司棋一把給撞上，拍了拍心口，驚嚇道：「瞧你這壯如牛的身形，真怕給你撞飛出去，我替寶二爺帶話給林姑娘，眼下正要去回寶二爺呢，你這是怎麼了？」

  司棋急著要去告訴表姑娘，也沒有太在意彩雲說她壯如牛的身子，而是急聲道：「正好，你一會回去的時候，勞煩替我帶話給大姑娘，我家姑娘不小心嗑碰一下，腦門起了一個包。

  明兒一大早，我要帶姑娘到楊大夫那邊再次上藥，請大姑娘明兒稍晚再過來，省得大姑娘一早過來，尋不到我家姑娘。」

  彩雲還沒有發話，便覺眼前一閃，壯如牛的司棋，又火急火燎地跑開了。

  ……

  ……

  卻說回一個時辰前，青竹園。

  賈玖與信國公，仔細探討參謀書院的運作模式。

  最後，二人重點討論了一下，挑選學員的基本要求，還有從軍中挑選那些經驗豐富的斥候老兵，選派他們進入書院擔任助教一職。

  隨著時間的推移，酒過三巡。

  「今晚，聖上將在太極宮設宴，等會我與他們二人便要先行告辭。」酒足飯飽，信國公飲完最後一壇五湖醉，絲毫沒有醉意，咂摸著嘴巴說道。

  賈玖舉筷的手略微一頓，他倒沒想到信國公酒量極好，明明已飲了二壇酒，卻是絲毫沒有醉意，不由問道：「既是這般，國公爺怎麼不留著肚子，還吃這麼多酒，我聽說，宮宴里可是有許多的精美菜餚。」

  文淮聽出了牧之的言下之意，他放下筷子，目含笑意道：「牧之有所不知，這宮宴，來來去去，光祿寺都是那一套，等宮宴正式開始，再精美的菜餚，也是……」

  許是想到酒後有所失言，文淮趕緊住了嘴。

  林如海今日只是飲了少量的醉玲瓏，這時，瞧見好友失言，忙招手讓林大寶給好友徹一盞濃茶過來。

  賈玖劍眉一挑，他已經聽出來了，貴如信國公、文淮此等軍機大臣，竟然在宮宴前，跑到自己這邊先填飽肚子，你敢信？

  信國公今天吃到了他想吃的酒水，也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稱心遂意地撫著自己的肚皮，說道：「等你甚時參加過宮裡的宴席，你便不會想參加第二次，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要先行離開。」

  待會，信國公還要和林如海、文淮他們進宮，今晚聖上舉行的端午宮宴，除了招待群臣百官，還有那些提前至京，遠道而來的朝貢使團。

  賈玖也不多留，起身的同時朝林大寶吩咐道：「把醉玲瓏、五湖醉及一些果子拿來，給國公爺、文軍機、林翰林他們帶回去嘗一深圳。」

  林大寶趕緊躬身答道：「回玖爺，一直都在院外準備著，諸位貴客出去的時候，順帶便可以提上。」

  賈玖將三人送出青竹園。

  文淮拎著賈玖送給他的醉玲瓏，還有一些沒見過的果子，於青竹園門口駐足，笑道：「聖上讓我轉告你一聲，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聖上特意恩准你不必參與今晚的宮宴，你便不必與我們一道進宮了。」

  林如海在旁邊提點了一句道：「如是你最近忙完，還是要前往鴻臚寺露一下面，畢竟你還擔著少卿一職。」

  文淮剛要點頭咐和一句，卻被一旁的信國公出聲打斷。

  「嗤…這小子的少卿是怎麼來的，朝廷上，誰人不清楚這是楊瑞和的心思，你只須儘早把挑選學員的奏疏寫出來，旁的事，不必理會，都察院那邊，王植已經回來，一些不長眼的烏鴉，他那邊會替你都攔著。」

  信國公說完，復朝欲言又止的文淮瞪眼道：「鴻臚寺的事情，不是還有顧青鋒、胡洽二人在理會嗎？老夫如果沒有記錯，那位胡副使倒是一個人物。」

  說到這裡，信國公轉身朝賈玖擺手道：「好了，你也不必相送，忙你的去罷。」

  文淮見狀，苦笑一聲，遂拱手與賈玖作別，與信國公一道離開青竹園。

  林如海眼眸轉了轉，望了一眼二人的身影，臉帶憂色地提點了一句：「牧之，當須知道，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賈玖神色一凜，他明白，岳丈大人這是在提醒他慎言慎行，許是擔心自己晉封為一等侯，行事會更加肆無忌憚。

  思忖至此，賈玖容色端正，朝林如海鄭重拱手道：「多謝先生的教誨，我記下了。」

  語氣微一停頓，復又洋溢著自信的笑容，認真道：「好教先生知曉，我不會把玉兒置於危險之地，現在不會，以後，更加不可能。」

  林如海聞言，瞬間明白牧之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遂滿意的點了點頭，只要牧之明白眼前的處境便好，過多的言論，他作為聖上簡拔的寵臣，他也不方便多說。

  「如此，玉兒在府上，勞你多費心了，留步。」林如海制止賈玖相送的步伐，抬腳離開。

  就在賈玖目送完林如海三人，正想轉身回去的時候，卻見不遠處一位丫鬟尋了過來。

  那位丫鬟先是恭聲請了安，這才稟告道：「玖大爺，我家姑娘不小心嗑碰了頭，眼下正在楊大夫的院落包紮，我家姑娘，請玖大爺去院子且坐，等姑娘從楊大夫處回去後，有事要與玖大爺相商。」

  賈玖聽見有人受傷，但他卻不認識這位丫鬟是誰的跟前人，心底略微緊張，問道：「你是在那個小院當差的？」

  「回玖大爺，奴婢是迎春姑娘院裡的人。」小丫鬟忐忑不安地回了一句，生怕眼前這位，左右兩府生殺大權的玖大爺，一口回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