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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賈玖:你便去祠堂跪著罷。

2024-05-30 01:15:19 作者: 幼稚園大師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眾人卻是聽得心思各異。

  林黛玉正在為著平兒姐姐暗自著急,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

  寶釵捏了捏林妹妹玉手,發覺她的手心滿是汗跡,很顯然,適才嚇得不輕,遂壓著聲音勸了一句道:「沒事了,玖大哥會替平兒姐姐作主的。」

  林黛玉反手捉住寶姐姐那雙柔若無骨的素手,螓首輕抬,一雙瑩潤如水的美眸,穿透屏風帷幕,落在那道明黃蟒袍的欣長身影上面。

  元春下意識雙手一握,復又鬆散開來,眼帘微微垂落。

  迎春杏眸一眨一眨地,螓首轉向樓梯那處,良久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探春的眸子浮現欣喜之色,轉而神情一松。

  惜春十指併攏內屈,用力地揮了揮。

  寶琴及岫煙,則是驚訝地望向那道身影,眼眸中明顯透露一絲不明悟的神色。

  李紋及李綺姐妹兩人,循聲望向屏風外面,雖是不及弱冠之齡,便他那句輕飄飄的話語,卻是讓場上無一人敢出言反對。

  

  尤二姐及尤三姐早前因為要避諱,一直躲在大姐的院子,鮮少會到前院來。

  故而,這也是她們姐妹兩,第一次瞧見傳說中的那位玖大爺,姐妹倆紛紛睜著一雙好奇的眸子,似乎要將外面的男子,熟記在心,省得日後遇見,會不小心衝撞了這位玖大爺。

  另一邊,秦可卿聞聽那道聲音,一直在替手帕交擔著心的她,渾身一顫,整個身軀卻是瞬間綿軟下來,驀地,兩頰微微泛緋,螓首微垂,不敢去瞧那個少年人。

  而李紈,捂著蘭兒耳朵的一雙素手,不覺中微一輕抖,修長的秀頸泛起一道紅暈,雙腿下意識併攏收緊。

  「母親,我瞧見玖叔了,但我聽不見玖叔說什麼,母親,難道玖叔說了什麼可怕的話語,才讓母親這般緊張?」賈蘭不解地轉過頭來,迎上母親垂落的視線。

  隨著賈玖話落。

  眾人只見一道明黃色衣裳步進二層。

  而當賈玖整個人的身形出現在眾人面前,她們投落在那道欣長身影上的目光,極其複雜。

  一身明黃蟒袍的賈玖,他的身後是四名年約三十左右,臉色肅穆的婦人。

  四名婦人的身後,則是豐兒挽扶著哭哭啼啼的平兒。

  平兒來到二層之後,先是偷瞄了一眼玖大爺,這才來到王熙鳳的身旁跪了下去。

  賈玖見此,劍眉一蹙,但他什麼也沒說,先是與老太太見了禮,繼而向赦、政二人問安。

  賈赦不敢托大,闔首回了一禮,過後,目光便閃爍著不明之色。

  眾人一時禮畢。

  賈政欣喜之色溢於言表,笑道:「牧之來了,快落座。」

  賈母一早已經得到下人傳稟,玖哥兒被上皇晉封為一等侯的事情,此時讓她首次瞧見玖哥兒一身明黃蟒袍,不免讓她心底唏噓不已。

  不過眼下的老太太,顯然是更加擔心王子騰一事,問道:「玖哥兒,舅老爺那邊,到底怎麼回事,便宜不便宜?」

  賈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老太太的問話,轉而斂色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賈璉。

  適才在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從豐兒的口中得知,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無非就是原著中,賈璉偷食被王熙鳳大鬧之下,繼而讓賈璉酒壯慫人膽,逞一下威風而已。

  須臾間,賈玖收回目光,淡然笑道:「老太太無須擔心,繡衣衛只是循例問訊,左右沒有多大的事情。」

  「玖哥兒,我聽呂氏說,是那個誰……」賈母話說到一半,轉過頭去望了一眼呂氏。

  「老太太,牛洪立……」呂氏趕緊起身接過話頭,接著,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賈母等呂氏說完,轉而望向賈玖,問道:「玖哥兒,你看?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舅老爺才剛節制京營沒多長時日,如是就這麼被繡衣衛給請回去,總歸不大好。」

  另一邊,一直跪在地上的賈璉,驀地聽見老太太語氣中的小心奕奕,他這才轉過頭來,望了一眼賈家族長。

  驀地,賈璉的目光半眯起來,本朝的服飾極其嚴格,這玖哥兒堂而皇之穿起了明黃色蟒袍?

  莫非短短時日,他又晉了爵位不成。

  呂氏不待玖哥兒說話,馬上見縫插針道:「玖哥兒,老太太說得對,這當中,純屬是一場誤會。」

  「這也怪我,那個牛洪立上門拜訪,等他離開後,我才發現瓷器裡面,竟藏有一張大額銀票,正說著什麼時間,讓老爺給那人送回去,可誰知,便發生今日此等禍事來。」

  「玖哥兒,這大喜的日子,沒必要讓你舅舅跑來跑去的,何不讓你的部下,把你舅舅給請回來,一會,也省得我再跑一趟繡衣衛去接你舅舅,你說是罷。」

  呂氏把那個『請』字咬得很重。

  眾人一聽,一時覺得呂氏此話很對,一時又覺得呂氏此話哪裡不對,紛紛怔愣了一下。

  另一邊,賈母聽了呂氏這番話,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不知好歹。

  王子騰,是哪門子玖哥兒的舅舅?

  賈玖斂容整色,轉向呂氏,詫道:「可能你不太懂,這繡衣衛是陛下的緹騎,而非我賈玖的部屬,我只不過是暫代陛下提舉著。

  況且,北司的人請王節制回去,只是簡單的例行問話,哪怕是我這個指揮使也不好過多干涉。

  如是你擔心王節制,好辦,我讓繡衣衛的人過來一趟,讓他們將你一併帶過去,待那邊問完話,你再和王節制打道回府,如何?」

  「哪…倒不必了…」呂氏雖心下著急,但她還是能夠聽出來,這玖哥兒話里話外的意思。

  這左一句王節制,右一句王節制,如同巴掌般扇在呂氏的臉上,她垂下的眼帘不覺起了一絲恨意。

  賈玖恰好捕捉到,卻也不去理會,而是在劉嬸兒命人抬來的椅子上落了座,悠閒地品起,劉嬸兒命人獨自徹的明前龍井茶來。

  賈母也聽出玖哥兒語氣中的疏遠,不免心裡不痛快起來。

  半響,神色略顯不滿的賈母,把話題拉回到平兒的身上,沉聲道:「玖哥兒,雖然你是族長,但也不好管到平兒的身上罷?她是我榮府的人,自是由著你璉二哥和鳳丫頭處置。」

  「既然老太太這般發話,那是自然,不過,還請二嫂嫂,拿三萬兩銀子出來。」賈玖淡然一笑,不急不緩放下手中的茶盞。

  聞聽此言,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包括屏風後面的黛玉寶釵等人。

  這平兒?什麼時候欠了玖哥兒三萬兩白銀?

  不對,是鳳嫂嫂甚麼時候,欠了這般多銀兩?

  賈母愕然片刻,轉了轉腦袋,滿是不解地望了一眼鳳哥兒和璉哥兒,轉而把目光落在賈玖的身上,詫道:「這是為何?難道是平兒那蹄子欠了你三萬兩銀子?」

  對於眼下的榮府來說,這三萬兩白銀,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一月前,鳳嫂子找我搭夥做生意,她那邊一時拿不出銀子來,我便替她出了這三萬兩,前提,是鳳嫂子答應我,由我聘請平兒擔任九州商行秘書辦行員。」

  「嚴格來說,平兒除了是鳳姐的體己人,她還是我九州商行正式聘請的員工,因此,你們西府要趕平兒出府可以,但是要打殺我九州商行的人,問過我沒有?」

  玖大爺話落,眾人不自覺感受到背脊傳來一陣陰涼的寒氣。

  屏風後面,賈寶玉望見諸位姊妹,無一不是把自己的目光,緊緊落在那個惹人厭的傢伙身上,這不免讓他心煩氣躁的同時,又有點羨慕那個傢伙來。

  「嘶!」

  『這騷蹄子什麼時候搭上玖哥兒了?』

  『族長怎麼瞧上平兒那蹄子了,族裡怎麼排也排不上她罷?』

  近一個月來,九州商行在神京,可是如雷貫耳。

  讓神京百姓們最為津津樂道。

  除了九州百貨店、九州銀行。

  還有新出現的報紙那頑意,這可是大戶人家的家主,早膳必備的一張薄紙,據說,如是沒有一張報紙,老爺們膳食都吃不香。

  還有讓無數名門貴婦,趨之若鶩的香皂、胭脂水粉。

  更遑論,一方大的冰塊,只要你有錢,九州商行無限量供求,且無須預訂,駕著牛車過來便可將冰拉回去。

  冰塊,在這個時候,可是王公貴族才能享受的待遇。

  不是說富戶人家不懂得在冬天去取冰。

  而是他們沒有那個能力在冬天存取冰塊。

  單以神京為中心,方圓數百里地所有的河面冰塊,皆是被無數王公貴族圈地占下,哪怕你花上十倍的價錢,人家也不會將那些結成冰的河流,轉售給你。

  可現在,有了九州商行出售的冰塊,直接把整個神京城的冰量,給供應上來,一些普通富戶,咬咬牙,也是可以囤上一些。

  賈母神色閃爍不定,滿眼不可思議地望向發著呆的鳳辣子,皺眉問道:「這…鳳哥兒,這玖哥兒說的可是真的?」

  自賈璉說出要與自己和離的話語,王熙鳳便就心如死灰。及那雙丹鳳眼眸的凌厲

  此時見素來疼愛自己的老祖宗問話,以往凌厲的鳳眸,此刻眼神黯淡無光,說道:「玖兄弟說的不錯,半月前,我便讓平兒跟著玖兄弟打理我另一半的股份,如此算來,平兒,也稱得上是九州商行的人。」

  平兒是王熙鳳從娘家帶過來的家生子,雖說婦家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一切使用權將由丈夫定奪,然則,這只是對於那些弱勢的女人來說。

  對於性子要強的王熙鳳來說,她自己的人,賈璉豈能不問而取?

  而從賈玖未到之前,諸位太太夫人對平兒喊打喊殺,作為平兒的主子,王熙鳳顯然也是不同意的。

  自從賈璉說出那句要和離的話語之後,王熙鳳也從悲憤中清醒過來,自己早前是錯怪了平兒。

  王熙鳳一直是背對著賈玖,跪在老太太的跟前。

  彼時,賈玖卻從王熙鳳的聲音,聽出一絲哀莫大於心死的語氣來。微微詫異過後,賈玖當即醒悟過來,許是適才的賈母又在和稀泥,才會讓王熙鳳突然心死。

  王熙鳳話來,眾人便再度沉默下來,老太太不說話,邢、王夫人不好出聲。

  薛姨媽細細打量一眼,跪在自家侄女身旁的平兒。暗暗忖道:如是這般,當要想辦法讓乖囡往後多多接觸平兒才行。

  與此同時。

  邢夫人瞧見玖哥兒睨視了一眼賈璉,她的心裡馬上略登了一下。

  眼前這位爺,可是一位殺伐果斷的主兒,從他整頓東、西兩府來看,這位爺對賈家素來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自己兒子作下的混帳事情,如是被這位眼裡揉不進沙子的族長大人知曉,豈不是,會讓她兒子和寶玉那般,去跪祠堂?

  邢夫人會有這般想法,根本原因是她已經得知,和璉哥兒偷食的那位婦人是有夫之婦。

  這些台底下的事情,如是沒人提起罷,那便相安無事,趟或是拿到了門面上來說,這教兩座國公府出身的族長,臉面往那擱?豈有不懲治之處的?

  「玖哥兒,我作為她們的母親,平兒此事,我便作主了,往後便由著她待在九州商行替你辦事,你璉二哥與嫂子多日不見,恰好今日有所爭執,這才鬧到老太太跟前來。

  一會,我便回去好好教訓他,再讓他找老太太、老爺道聲惱,倒是玖哥兒,今日是你的喜日子,這等小事,可不好驚動你的大駕。」

  邢夫人說話的同時,將手裡的大寶劍遞向王善保家的,繼而臉帶笑容看著賈玖。

  這時,賈母低下頭,問了一句王熙鳳:「鳳哥兒,你母親替你作的主兒,你怎麼說?」

  王熙鳳並沒有第一時間答覆老太太。

  適才,大家對平兒喊打喊殺,王熙鳳本就想要出聲喊不,只不過是被賈玖給打斷了。

  她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同床共枕兩年的璉二。

  這才轉過螓首,先是跪著退後兩步,彎下苗條的腰身,纖纖玉手抬至額前,以額伏地道:「老祖宗,我聽您的,平兒跟了我這麼久,我也不希望她被逐出府去,她要是能夠在九州商行有一處容身之地,挺不錯的。」

  說到這裡,王熙鳳抬起螓首轉向泣不成聲的平兒,朝她慘然一笑,繼而轉向賈母,乞求道:「謝謝老祖宗,這兩年對我的疼愛有加,原諒我不能再在老祖宗跟前侍奉,我這就收拾東西回王家。」

  「奶奶,奶奶回王家,平兒也跟著奶奶回王家,求奶奶不要丟下平兒,求求奶奶。」平兒哭泣著伏下身子,不停地嗑起頭來。

  賈玖見狀,抬首朝鴛鴦看了一眼,示意她前去拉住不要命的平兒。

  鴛鴦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快步上前拉了平兒一把,小聲地勸說道:「此事自有老太太作主,你且先安靜聽侯老太太與族長的發落便是了。」

  賈母對平兒的嗑頭仿若不見,只是失神般定睛望著王熙鳳,痛心罵道:

  「胡唚,這裡永遠是你的家,璉哥兒那是多吃了幾兩酒水,才會胡言亂語一通,怎地你也要學著他一同胡唚起來,這正正是應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賈母望見素來嘴皮子利索的鳳哥兒,彼時卻是浮現出悲慟欲絕的神情,一時之間老淚縱橫,復又續道:「他那是吃多了酒,等明日酒醒,我必要讓璉哥兒尋你道惱……」

  說到這裡,賈母轉過頭看著賈玖,說道:「玖哥兒,平兒這事,便就這般說定……」

  而在此時,東叔的身影同時出現在二層的樓梯口,打斷了老太太的話語。

  他顧不上朝眾人見禮,而是急急朝賈玖傳稟道:「玖爺,林翰林與文軍機剛剛剛進了府,我已經請他們二人暫往青竹園。與他們二人一同前來的,尚有一位年約六十多的老者,對方沒有報名號,我也不清楚他是那位朝廷大員,便只好急急來告玖爺一聲。」

  「知道了。」賈玖答了一嘴,心底卻是暗暗思忖起來。

  林如海與文淮能夠過來,他不會覺得奇怪,倒是東叔口中所言的那位老者是何人,賈玖一時之間猜不准。

  「東叔,你去帳房支取一千兩銀子拿給鮑二,再去城外尋一間好的莊頭,讓他前去打理,找人好好安葬……他的媳婦。」賈玖也不管老太太同意不同意,當即吩咐起來,「還有,尋間小院子安置一下平兒姑娘,記住了,她是九州商行的人,再不是榮府的人。」

  說畢,賈玖不管老太太和王夫人、邢夫人變色的臉面,起了身來到賈璉近前,淡然道:「你便去祠堂跪著罷。」說畢,轉向東叔繼續吩咐著,「此事,讓府里的人三緘其口,不許任何人提起。」

  賈玖拱手與老太太、赦政告辭一聲,在樓梯口處駐了足,朝屏風那處望了一眼,繼而離開天香樓。

  屏風裡面,迎、探、惜三春等人,當她們聽見平兒姐姐以後將要留在東府這邊,她們顯然是場上最為高興的人。

  方才聽見邢夫人要打殺平兒姐姐,她們無不是糾起心,幸好,府里還有個明是非的玖大哥!

  讓她們這般維護平兒,主要是她們尚還住在榮國公府的時候,平兒姐姐便在私下不少幫襯她們,免於被惡奴欺負,或是免於被教儀嬤嬤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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