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背地裡與人說著奶奶的壞話,怎還要拉上我呢?
2024-05-30 01:15:15
作者: 幼稚園大師
榮國府,西角門。
卻說王熙鳳那邊。
自她得知二爺回了府,卻久等不來,那有人洗漱花費如此多時辰。
按理,他回府的第一時間,不是過來找老太太問安,便也是尋老爺請安,可她卻在天香樓久等不見二爺的身影。
按耐不住的王熙鳳,便心急地帶著平兒豐兒,風風火火地回到榮國府。
這時,王熙鳳立身在門房處,鳳眸含威地問著門子:「二爺可是一直在府里沒有出去?」
門房頭頭先前應承二爺不告訴璉二奶奶,卻不包含當面對二奶奶說慌,連忙躬身答道:「回二奶奶,二爺在的。」
王熙鳳多問了幾句門子,得知二爺確鑿的回府時間,先前滿腹狐疑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萬幸,這個死鬼並沒有偷摸出去偷食!
可當王熙鳳念及此處,不免又讓她想到了昨宿的荒唐,一時之間,讓她不免在心裡,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家二爺。
一路往自己小院回時,王熙鳳便在腦海裡面想著,等會,頂多讓著點二爺就行。
回到照壁前,王熙鳳轉過身子,從豐兒手中接過一籃水果,吩咐道:「平兒,豐兒,你們先去廚房那邊,吩咐人弄點吃的過來,二爺許是剛回來歇下了,等會他醒來,正好吃點東西填填肚子,我再和二爺過東府找老太太問安。」
平兒、豐兒應了一聲,二人便抬腳往廚房那邊趕去。
緊接著,王熙鳳又吩咐那幾個婆子和丫鬟退下,她和二爺這邊不需要她們跟前侍奉,婆子丫鬟齊齊恭聲退了下去。
王熙鳳見此,妍麗的玉容泛起一道細微的紅暈,轉身喜滋滋地進了內院。
本著想給二爺一個驚喜,王熙鳳進了內院便壓輕了步伐,躡手躡腳往裡面進。
卻不成想,她來到院子正中時,隱隱聽來一陣女子歡盪的聲響,當中還摻雜著二爺那標誌的笑聲。
王熙鳳當即原地氣炸,她將手中的果籃輕輕放下,擼起袖子,就想衝進去,劈頭蓋臉捉姦一翻。
這時,只聽見裡頭傳來歡笑聲,鳳姐聽見下面的話語,只覺渾身氣得發軟。
「冤家,我還以為你是多正經的人兒,卻不成想,你的花樣還真多……」
「你二爺的手段可不止這些,你且等著。」
「二爺,你與二奶奶是不是也會這般花樣?我怎麼瞧著二奶奶那副威嚴模樣,興許不會讓你這般折騰她……」
這時,只聽見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傳來。
王熙鳳太熟悉了,這不正是她體罰下人時,板子落在下人屁股上面的聲響?
「二爺我正在興頭上,你能不能不要提那個閻王惡婦……掃興!」
王熙鳳一聽,來到窗前的身子瞬間僵硬!
他罵我什麼?這個璉二竟敢罵她……?
這時,那道女聲復又傳來,暫時讓王熙鳳忘記了生氣。
「二爺既是這般生厭那個閻王婆娘,待她多早晚死了,你再把平兒扶正,平兒當大,對咱們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你說的對,二爺我也早就想吃了平兒,只可惜,那騷蹄子一直跟在那閻王婆娘的身前身後,我便是想吃,也無從下嘴,二爺的命里,怎就犯了『夜叉星』?」
王熙鳳躲在窗下的身軀,直氣得渾身亂戰,頭皮發麻。
而後,她轉過身子一腳踹開門,不容分說直衝床榻前,將那位渾身不著絲縷的婦人撕打一頓。
待鳳姐瞧清婦人正是鮑二家的,又怕二爺跑將出去,急忙回身堵住門口,雙手插腰罵道:
「好蕩婦,你偷主家漢子,還要治死主子老婆,姑奶奶今日不生生把你打死,我便不叫王熙鳳。
還有你這個璉二,一去月余不歸家,拋下我一人在家望穿秋水的,生怕你餓著,擔心你累著。
這頭命平兒拿果子,那頭又命豐兒替你準備吃食,你倒好,一回來便把不乾不淨的婦人帶至家中偷起食來,我今日,與你沒完!」
賈璉本就因為興兒回報采兒一事,心裡正惱著王熙鳳心狠手辣,把采兒姑娘給弄沒了。
這時瞧見王熙鳳的潑辣狀,頓時讓他心裡浮起厭惡來,借著酒勁喝道:「平時二爺我讓著你,你便在府里作威作福慣了,今日二爺愛怎麼著便怎麼著,你管不著。」
王熙鳳一時被璉二揚聲罵得怔在門口,畢竟,璉二從不敢在她面前這般大聲罵過自己。
一時之間,王熙鳳只能拿眼狠狠地盯緊榻上衣衫不整的鮑二家的,破口大罵。
正這時,平兒折身回來想要問一下奶奶,是準備小吃還是準備飯菜,省得二爺一陣吃多了,再過東府時未免吃不了東西。
正好撞見奶奶堵在門口,往裡廂罵著難聽的話語。
平兒心裡一慌,連忙上前問著奶奶:「奶奶,怎麼了?」
王熙鳳見平兒來了,一時念及早前鮑二家的說等自己死了,讓璉二扶平兒上位,彼時的她腦袋早已氣炸,不及細忖,便抬腳拿手摔打了平兒兩下,哭罵著把話給說了出來。
「平兒,你們蕩婦王八一家子,多嫌著我,裡面誑著我,外面兒你哄著我,合著,你全家是想我王熙鳳去見灶王爺了。」
罵著的同時,鳳姐又把平兒踢打了幾下。
平兒被打得有冤沒處訴,生生熬了奶奶一頓揍,直氣得乾哭,拿眼瞪著床榻上的鮑二家的,罵道:「你們做些沒臉沒皮的事兒,好好的拉上我做什麼。」
罵著的同時,平兒氣得從奶奶身旁鑽過,衝進裡面撕打起鮑二家的來。
賈璉方才便吃多了幾兩酒,這時瞧見王熙鳳那雙凌厲的丹鳳眼眸死一般地盯緊自己,他下意識地一縮脖頸。
緊接著,他把滿腔火氣撒在平兒身上,直接上前,一腳踹在平兒的腰間,又死命般踢了幾腳,怒罵道:「好娼婦,反了你,竟也敢在二爺的面前動起手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罷?」
平兒忍著腰間鑽心的疼痛,一時嚇得住了手腳,氣哭道:「你偷食便偷食,背地裡與人說著奶奶的壞話,怎還要拉上我呢?」
鳳姐見平兒畏畏縮縮,不敢再打鮑二家的,頓時火氣蹭蹭往上漲,上來推了一下平兒,而後又跳上炕,照著鮑二家的又摔打起來。
另一頭,賈璉見鮑二家的一直不吭聲抗揍,他的心裡頭過意不去,便上來拉扯一下狀如瘋癲的鳳姐兒。
鳳姐見狀,冒火三丈,又怨平兒不相幫,復又拿腿踢著平兒,嘴巴里罵著惡毒的話語:「好個沒良心的,虧我平日待你這般好,眼下需要你幫我,你竟像個死人樣癱倒在地,我留你何用,不如攆了去。」
平兒簡直委屈得不行,神仙打架,這讓她這位奴婢出身的下人,如何相幫,氣不過的平兒急了,便揚聲跑出去找刀子要尋死。
王熙鳳瞧見平兒哭聲淒涼無比,一時間慌了,遂拿頭重重地撞向賈璉的懷裡。
這時,素來注重儀容的鳳姐,已經是披頭散髮,只見她鳳眸一瞪,怒喝道:「你們一條藤兒害我,被我撞見了,倒都唬起我來,你也勒死我,姑奶奶我也過不下去了。」
賈璉被王熙鳳直撞得腹心一疼,又瞧見王熙鳳披頭散髮,狀如瘋癲樣,哪還有剛娶她時的神仙模樣,這時,又讓賈璉念起采兒姑娘的好來。
既痛恨王熙鳳命人打殺采兒,又回想起昔日鳳姐的霸道蠻橫,遂氣得從牆上拔出劍來。
璉二爺橫劍在胸,喝道:「不用你尋死,我也急了,我先替采兒姑娘償你的命,我再償了你的命,大家乾淨。」
賈璉此時眼眸通紅,在王熙鳳瞧來,許是已然有了殺心,先是一愣,繼而丟下鮑二家的,逃出門去。
賈璉見狀,一時心底暢快,何時瞧見過王熙鳳在他面前這般模樣,頓時『倚酒三分醉』,逞起威風來,提著劍把,敞著光禿禿的上身,滿院子揚言要殺鳳姐兒。
平兒見狀,也顧不得尋死,趕緊上來以身護在奶奶跟前。
另一頭,豐兒去廚房那邊傳完膳剛好回來,見狀,先是唬了一大跳,一面衝上來攔著二爺,一面急聲喊道:「奶奶,快跑。」
王熙鳳也不似先前那般撒潑,丟下平兒、豐兒,披頭散髮地哭著往東府那邊跑,尋老太太作主去了。
而好不容易擺脫平兒豐兒的賈璉,當他瞧見王熙鳳風一般逃出府去,哪還不知道她是找老太太告狀去了。
一時念及那毒婦,這是要惡人先告狀,賈璉借著酒氣,匆忙套上外衣提劍追了出去。
……
……
另一邊,天香樓。
王子騰主要是被牛洪立等人垂死掙扎之下,無故攀咬罷了。
黎世宏第一時間供出,他與牛洪立在得知王子騰升為京營節制之後,牛洪立便帶著黎世宏攜重禮上王宅拜訪。
而這,便是賈玖命季安找人,前來尋王子騰問詢的始末。
季安得知侯爺當上四武營的都督一職,便私下授意張華那般說法,目的,便是替侯爺敲打一下,王子騰這位京營節制的新貴。
其實,季安有這般想法,完全是將自己定義為侯爺門下走狗的想法,而他作為繡衣衛北司指揮的身份,有權利也有義務,直接『拿問』王子騰下詔獄。
過後,他再稟告大明宮,具體怎麼發落,自是由大明宮作主。
誠然,素來經驗老到的季安,自是得知王子騰本人不過是受了無勉之災,陛下急需用人之際,當是不會過多責罰,但替侯爺敲打一下他的『上司』,顯然是有必要的。
打王子騰臉色鐵青地離開天香樓之後,二層的空氣,旋即變得壓抑起來。
整個天香樓,所有人的頭頂皆是陽霾一片。
繡衣衛拿人問話,此事可大可小。
趟或是直接打進詔獄,那便就難說了。
不過,此事也就幾位賈府婦人顯得驚惶失措,以及賈政的頹然不語。
還有賈赦的芒刺在背。
彼時的賈赦臉色陰沉得可怖,賈璉去了平安州尚沒有歸來,因著舅老爺這一事件,不免讓他的心底,較之場上所有人,猶為沉重幾分。
諸釵那邊,除了薛寶釵、寶琴、元春、探春等人,她們與王子騰有著直屬關係較為擔心之外。
林黛玉環顧一眼諸姐妹,旋即壓低聲音道:「大姐姐、寶姐姐,你們無須擔心,繡衣衛可是玖大哥在提領著,興許是那邊有什麼誤會,玖大哥才會喚了部下前來,尋舅老爺問話的。」
聞言,諸釵的眼眸一亮,可不是嘛,她們見多聽多,潛意識害怕繡衣衛此等官衙。
殊不知,此等聞之讓人喪膽的衙門,正是玖哥兒的部屬,想到這一點,眾人旋又把提著的心落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呂氏表演起來。
另一頭,李紈的嬸嬸亦是在心底里感到好笑,彼時的她,正一面驚奇地品著沒有見過的醉玲瓏香釀,一面饒有興致地瞧著呂氏。
此時的呂氏六神無主,再也沒有先前那般口若懸河地賣弄說法。
只見她慌裡慌張地起身,快步來到老太太跟前哭訴道:「老太太,這顯然是那位牛洪立和黎世宏為了開脫己身之罪,才會同繡衣衛攀咬老爺……」
念及此,呂氏腦袋靈光一動,尖叫出聲道:「老太太,府里的玖哥兒不就是提舉的繡衣衛嗎?
求求老太太出面,替老爺說項說項,找玖哥兒說一聲,讓他馬上把老爺從詔獄裡面提出來。」
賈母聞聽那位報信嬤嬤的說法,便就在心裡驚疑不定,若說王子騰目光短淺,授命部下偷運軍械出營售賣,賈母是不太相信的。
他王家又不是普通人家,也不缺那丁點兒銀錢花項。
另一旁,王夫人亦是滿眼擔憂之色,如今家裡就哥哥一人在朝中的官職最大,她的寶玉,未來還要指望著哥哥扶持幫襯。
「老太太,我嫂子說得不錯,興許是那些人見著我哥哥官職大於玖哥兒,故而才隨意攀咬,他們顯然是打著玖哥兒會忌憚老爺之舉,才作的垂死掙扎。」
另一頭,薛姨媽素來堆滿笑容的臉蛋,此時見著一絲慌張,她不無埋怨地轉過身子,朝嫂嫂抱怨了一句:「嫂嫂,不是我說你,什麼人你也敢領進門去,這下好了,哥哥都被你連累了。」
呂氏驚慌的臉龐轉了過去,剛想開聲辯解幾句。她這也是為了老爺安撫部下之舉,下面的人抬著禮兒上門,怎麼著也不能拒之門外,老爺也是需要人手幫襯著一把的。
嗯?
驀地,呂氏眼睛一瞪,讓她想起一件大事來,連忙急聲道:「是了,牛洪立他們送的一個唐代官窯瓷器,裡面藏了張一萬兩的錢莊銀票,我當時怕老爺不會收下,我便沒有告知老爺。」
說到最後,呂氏訕訕一笑。
呂氏話落,天香樓的眾人,從不安瞬間轉化為明悟。
這時聞聽呂氏這般說法,賈母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來人,替我去請玖哥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