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今兒的伯爵宴，當是改成侯爵宴了罷！

  寧國府，正堂。

  東叔聞聽嬤嬤回報之後，當即臉色大變。

  

  玖爺在自己的府邸不見了？

  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下意識便想要開口訓斥那位嬤嬤時，卻瞥見那位嬤嬤已經急得滿頭大汗。

  隨即，東叔腳下一滑。

  按照慣例，如是有提前過府傳話的內侍到來，宮裡的宣旨天使，眼下，估摸應該越過牌坊那邊。

  再過不多久，大隊宣旨人馬便會抵達寧國府正門。

  屆時，如是闔府的人出迎，接旨的正主兒卻是不見，便就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

  東叔黑著一張臉，把昨夜親眼瞧見玖大爺進府的四名門子喊到面前，肅然問道：「你們當真是親眼瞧見玖爺進了府？會不會是你們偷懶打瞌睡，玖爺那邊又自行出府，你們尚還不自知？」

  「天老爺喂！今天是大爺的大喜日子，再給我們天大的膽子，我們也不敢偷奸耍滑的，林爺爺，小人們是真真親眼見著大爺走進府去。」

  「不信，林爺爺可去問張隊長和李隊長，是他們二位爺親自護送大爺回的府，還有，我們四個人都可以作證，昨宿，大爺進了府之後，一宿都沒有踏出正門半步。」

  「林爺爺，您再給我們天大的膽子，咱們這些小人，也不敢偷懶耍滑。」

  「林爺爺，至於大爺有沒有從後門那面出府，那我們正門的門房，卻是不知情了。」

  四位門子指天劃地，每人都把胸膛拍得震天響。

  東叔稍一細想，也情知他們值夜著實是不敢摸魚，主要是玖爺自己找回來的那批守夜人，一旦被他們抓到，這些門子最好的處罰便是打發出府，重者，直接送去秦嶺挖石頭。

  東叔又仔細問了一句昨夜值守在後門的下人，他們亦是沒有瞧見大爺從後門出去。

  「快，大寶，把府里所有的人手給我找來，讓他們一間院子一間院子地去找，儘快把玖爺給我找出來。

  還有，讓人去正院那裡，找襲人和茜雪姑娘，把玖爺的蟒袍拿來，快快快！」

  「俞祿，你趕緊親自跑一趟玖爺親兵營那邊，速度要快，快快快，都給我跑起來。」

  與東叔慌張失措不同，任慫倒是落座在黃花梨木上面，悠哉地品著手上的香茗來。

  得了林大管家的命令，正堂一時之間人影綽綽，慌亂地走動起來。

  與此同時，一直在外面久等不見牧之的賈政，匆忙來到正堂。

  當即讓賈政瞧見這一面雞飛狗跳的場景。

  賈政的臉色露出一絲不快，登時皺眉喝道：「慌甚慌？只不過是宮裡的傳旨天使，你們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那裡去了嗎？

  都給我悠著點，省得被前來慶祝的貴客瞧見後，指不定會鬧出什麼笑話呢。」

  東叔把玖爺在府里消失不見的消息，說將出來。

  「你說什麼？快扶住我！老爺我頭暈。」

  「政老爺，來了，來了，浩浩蕩蕩的儀仗遮擋了天跡，打頭的那人卻不是戴大監，而是一位從沒有見過的老太監。」

  這時，一位喘著粗氣的門子飛奔相告。

  也在此時，由府外隱隱聽見禮樂的聲響傳來，顯然，天使已經離府門不遠。

  「不好，不能徒留著一座空門迎駕天使，快快快，喊……呃？」賈政的話音戛然而止。

  喊誰？

  總不能喊林、薛、史三位姑娘罷？

  雖說她們與牧之有了婚約，但那也是還沒有過門成昏的呀？

  這時，任慫的聲音悠悠傳來：「不用喊了，小主孤身一人，既是他不在，勞煩政老爺先帶人至門口親迎天使罷。」

  賈政聽完，剛想命人喊來尤氏和秦氏，旋即讓他想到，正門那塊西寧伯爵匾牌，轉而讓賈政臉色一黯，遂點點頭，抬腳離開寧安堂。

  兵分兩路。

  賈政帶著東叔等一眾西寧伯爵府大管事，前往正門。

  而任慫則是帶人繼續尋找小主。

  彼時，中門大開。

  一眾前院及門房的下人們，早已經跪在正門兩端。

  賈政和東叔神色不安地來到門前。

  「一會你不要說話，由我來說便成。」賈政想了想，還是提醒一句林耀東。

  東叔聽後，暗地裡大鬆一口氣。

  不多會。

  「天使出行，百官避道。」

  一聲高吭的儀仗呼號傳來。

  緊接著，一陣齊整的禮樂聲傳來。

  四名壯實的內侍，高舉黃羅傘開路，他們的身後，是一位看著年事已高的老太監，他的手裡捧著一道玉軸聖旨。

  他的身後，是二十四名宮娥和內侍隨行，接著是雄武威狀的龍禁尉。繼而才是高舉著羅傘的威武內侍。

  「西寧伯爵府，恭迎天使！」賈政帶著眾人跪迎下去。

  「你便是出自榮國府，工部員外郎的賈大人？都起來罷，咱家，重華宮竇仲明。

  上皇有旨，一切從簡。」竇仲明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中門大開的原寧國公府，準確地喚出賈政的官身。

  雖沒有瞧見西寧伯的身影，然則，竇仲明並沒有生氣的跡象。

  「下官賈政，見過竇天使。」賈政等人先是謝恩一番，這才從地上起身，隨即他又尷尬道，「稟天使，西寧伯有事……」

  「稟天使，小人添為西寧伯府管家，因今日是我家伯爺的晉爵喜日，是故，府里忙得亂七八糟，而我家伯爺，於昨夜忙活至五更天方才睡下。

  天使到達前，小人已經命人前去稟知我家伯爺，興許是我家伯爺太過操勞，感染了點風寒，這才有失親迎天使，還請天使莫怪。

  小人已經命人，備了上等好茶並瓜果點心，如是天使不棄，還請天使移尊駕至正堂。

  我這便親自前往請伯爺過來。」東叔趕緊開聲打斷政老爺，聽他的語氣，似要直言相告的樣子。

  竇仲明一聽，眉頭卻是微蹙起來。

  賈政見了，心裡頓時一咯噔，壞菜了，都讓這林耀東不要亂說話，非要搶著說。

  東叔亦是忐忑不安，但他也是沒法子，如是不這麼說，難道告訴對方，我家伯爺在自己的府邸不見蹤影？

  那玖爺不就變成整個神京的笑柄了？

  就在他們二人忐忑不安，心底驚魂未定之時。

  竇仲明說出的話，卻讓他們大為驚訝。

  「這樣，我命人立時回宮，將重華宮御用的太院喚來，替西寧伯瞧上一瞧。」

  竇仲明是因為擔心賈玖的身體，心裡驚荒之下才會皺眉，眼下西寧伯是什麼身份，他這位上皇身邊的大監，不可能不知道。

  他首先擔心的不是西寧伯誤了親迎天使，而是擔心西寧伯的身體是不是不適。

  況且，上皇特意趕在今天賞賜下來的侯爵、以及明黃四爪坐蟒袍，焉不是，上皇是有意為之？

  「不必勞煩竇天使，府里已請大夫替伯爺問診過，大夫只是讓咱們務必要伯爺好生歇著。

  竇天使先裡面請。」東叔適時出聲，躬著身子恭請天使進府。

  就在竇仲明笑臉盈盈地落座在寧堂吃茶時，彼時的天色，也就卯時剛過，堪堪到了辰時。

  太上皇下這道旨意的時辰，也是挺有意思。

  ……

  ……

  與此同時，賈玖原小院。

  昨宿，王熙鳳與秦可卿半宿被賈玖闖上床榻，繼而兩位麗人生怕那位玖哥兒再來個回馬槍，整得兩位花信少婦，惶恐不安一宿。

  一時她們也不便直接離開此處，不然，如是被府里下人瞧見，玖大爺才剛摸進去不久，她們便後腳匆忙離開，怕不是，立時便會被下人傳得繪聲繪色。

  繼而，王熙鳳與秦可卿兩位麗人，便提著心敘起閒話來，一直至五更天才沉沉睡去。

  而豐兒、瑞、寶二珠醒來後，自也是不敢進去喚醒各自的奶奶。

  豐兒打著哈欠繫著盤扣來到院外，卻是瞧見瑞、寶二珠正驚奇地瞧著珠大奶奶的丫鬟素雲。

  只見素雲整個人，此刻歪斜地躺倒在她家奶奶宿下的廂房門口。

  寶珠不禁感慨一句道：「素雲姐姐，可真是對珠大奶奶忠心耿耿的，這是替她奶奶守了一宿的門罷。」

  瑞珠出來時，感覺這時的天氣有點清涼，她馬上迴轉廂房，去拿一條薄毯出來，躡手躡腳上前，輕輕披在素雲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瑞珠才招呼著豐兒一齊去洗漱。

  待她們洗漱畢，院子外面頓時響起嘈雜的聲響。

  不多時，茜雪的身影便出現在院門外面。

  瑞珠見狀，頓時詫異地打起招呼來：「茜雪，可是玖大爺那邊，有事要尋我們奶奶？」

  茜雪甫一踏進院門，瞧見豐兒瑞珠她們，她那張俏麗的臉蛋兒恍惚了一下，問道：「莫不是璉二奶奶和蓉……太太昨宿歇在此處？」

  豐兒笑臉迎上前去，開聲將昨晚的事情說將出來。

  與此同時，睡得極為難受的素雲，卻被她們的談話吵醒。

  她迷糊地張開雙眸，瞧見院子裡面人影綽綽，瞬間便嚇得清醒過來，一顆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素雲的耳邊也聽不清那四人是誰，只聽見自己心口處那撲通撲通地聲響。

  『怎麼辦？奶奶同玖大爺要被人捉姦在床了！怎麼辦！我會不會與奶奶一同被浸豬籠啊？』

  「咦，素雲，你這是？」茜雪轉過身子，詫異莫名，隨口問了一嘴。

  素雲聽見別人喚她，連忙出聲道：「昨宿奶奶撞見老鼠跑進她的屋裡，我便替奶奶守在廂門外面，茜雪，你這是？」

  「宮裡來了宣旨天使，闔府正在尋找玖爺呢，你們昨晚，可有見到玖爺的身影？」茜雪恍然，這院裡著實有過老鼠。

  「沒有！我昨夜一宿在此，沒有瞧見玖大爺。」素雲小手亂揮，矢口否認。

  茜雪也只是隨意問一聲，昨夜這裡住下三位奶奶，玖爺又怎麼會宿在這此，遂與她們四人打了聲招呼，她又急急出門尋往他處。

  豐兒、瑞寶二珠遂又去準備熱水，等會奶奶們起身，正好讓她們洗漱一番。

  素雲眼見她們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這才屏住呼吸，以極快的動作閃身進入奶奶的廂房當中。

  甫一進門，素雲雙腿不自覺打起擺子，整個身軀綿軟無力，舉步維艱。

  唇鼻間聞到的那種旖旎氣息，讓素雲臉頰紅通通一片，渾身酥軟邁不開腿。

  只見，自家奶奶整條腿裸露在外，攀搭在玖大爺的腹中。

  而奶奶整個人，倚靠在玖大爺那寬闊的胸膛前。

  「……」

  素雲不敢多瞧，將螓首往旁邊移了移，鼓起勇氣來到床前，拿手輕輕觸碰玖大爺結實的臂膀，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玖大爺，醒一醒，宮裡來了天使，滿府的人正在尋玖大爺你。」

  賈玖昨夜進入襲人的廂房，卻也是半醒半醉之間，

  當他想抽身之時，卻是被麗人緊緊纏住他的臂膀，動彈不得。

  賈玖轉念一想，橫豎都已經錯了，便就錯將下去。

  事後，他也不想直接抽身而去，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就這樣，賈玖便宿在了此處。

  這時，他聽見有人晃動自已，一雙攝人心魄的星眸旋即睜開。

  素雲見狀，眼眸微顫，心臟激烈般跳動起來，愈來愈快。

  素雲那張俏麗的臉蛋兒，火辣辣地滾燙，修長的秀頸玫紅一片，見玖大爺那雙攝人的星眸投向自己，她的芳心猛跳，杏眸迷離了些許，趕緊垂低螓首。

  須臾，這才結巴著輕聲答道：「玖…大爺，是…茜雪……尋您，…說是宮裡來了宣旨的天使，讓玖…大爺前去迎旨。」

  「知道了。」賈玖說著，將李紈那條修長的腿給拿掉，輕柔起得身來，將薄褥遮蓋住李紈那曼妙身軀。

  「想來，你奶奶挺累的，你先別吵醒她，讓她多睡一會兒。」說著話的同時，賈玖已經穿戴整齊。

  就當賈玖正欲離開之時。

  素雲卻是先一步打開廂門，待她瞧見院裡沒人的時候，她才快速將房門打開一半。

  賈玖來至門前，突然開聲道：「你轉告你奶奶一聲，萬事有我，讓她千萬不要多想。」

  就在賈玖身影消失在廂房的時候。

  李紈的那雙眼眸旋即睜開，空洞洞地望著床幃頂端，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早便清醒過來，只是發現自己的腿上搭著玖兄弟的手，才讓她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不小心吵醒玖兄弟，那樣的話，她便就真的無地自容。

  如果不是賈玖離開前的那一句話，李紈是打算，裝作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但玖兄弟說的那句話，顯然是在告訴她，他會對她自己負責。

  負責？

  自己一位孀居經年的寡婦，他一位堂賞伯爺，要怎麼負責，難道還要把自己藏起來，供他……。

  「奶奶，怎麼辦？」素雲輕手輕腳地回到床榻，忐忑地問了一嘴。

  「孽緣……便就當是做了一個夢，素雲，你去給我打盆熱水來，我要洗漱一下。」說到這裡，李紈的腦海裡面，瞬間回想起昨夜的荒唐！

  她的那張妍麗的玉容，不免浮起一陣陣紅暈，美眸蘊含著多年不見的青春活力，浮現出一道誘人的春色。

  素雲的眼眸忽閃了下，這時的奶奶秀眉潤眸，不旋粉黛的玉容卻是艷若桃蕊，似一朵綻放開來的桃花，明艷動人之極。

  李紈瞧見自家貼身侍女，怔怔地望著自已的臉容，臉頰頓時彤紅如火燒，羞澀道：「你還不快去。」

  素雲瞧見奶奶的神色，心頭不由大松，想來，奶奶不會有輕生之念，她這才撫了一下胸脯，舒了一口氣道：「我這便就去，奶奶稍等。」

  等李紈洗漱好穿戴整齊。

  另一頭，王熙鳳與秦可卿亦是醒轉過來，正在自家丫鬟的侍奉之下，更衣妝扮。

  不多時，前往去傳早膳的瑞珠，眉飛色舞般跑回小院，笑逐顏開道：「咱們的玖大爺又晉爵了，太上皇封玖大爺一等侯！」

  王熙鳳、李紈、秦可卿聞言，朱唇微張，檀口緊閉，六雙美眸不覺睜大開來。

  三位花信少婦，面面相覷，一時怔在原地。

  這……

  今兒的伯爵宴，當是改成侯爵宴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