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林黛玉:這簽可是有著王妃之相。
2024-05-30 01:14:49
作者: 幼稚園大師
時間拉回到天香樓那邊。
十二小官互有老旦、小生、小旦、正旦、小花臉、大花面輪番上陣,各人賣力地在諸位姑娘跟前使出平生所學。
為的,便是爭一個露頭之機。
正這時。
一位嬤嬤帶著邢夫人身邊的丫鬟,尋到天香樓。
那名丫鬟先是朝諸位姑娘問禮請了安,這才朝迎春、和邢岫煙傳稟道:「二姑娘、表小姐,夫人遣我過來,請二位過去一趟。」
迎春放下手中的香銘,眼眸現出一絲詫異,問道:「母親可有說是什麼事情?」
丫鬟因答道:「夫人不曾說,只是讓我過來跑一趟,務必請二姑娘和表小姐回去一趟。」
迎春點了點螓首,便帶著邢岫煙同黛玉及寶釵等人告辭離開。
約摸大半時辰,迎春與邢岫煙雙雙摺身回到天香樓。
探春、惜春兩人,抽空與她們二人打了聲招呼,便又興趣沖沖地轉過螓首,認真聽起戲來。
只不過,林黛玉和薛寶釵皆是詫異起來。
迎春和岫煙她們二人之間的神情,穩穩有著一絲異色。
特別是那位生性端莊、性情恬靜的邢岫煙,彼時,可見她望向林薛二人身上的目光,明顯是躲閃了些許。
迎春那張妍麗的臉蛋兒,較之邢岫煙,似乎是多了幾分悵然若失。
林黛玉端起面前的香茗,輕輕抿了一口,眼下卻不是相詢的好時機,她準備私下再找二姐姐問一下,可是舅媽那邊為難了她們。
薛寶釵亦是沒有開聲問詢,而是招呼迎春與岫煙二人落座聽戲。
隨著芳官引頸高歌一曲,暫時把林黛玉與薛寶釵的心思給引了過去。
一時之間,林黛玉等人聽戲入了神。
隨著時間過去。
東府一位嬤嬤上得二層來,躬著身子與諸位姑娘小姐問了禮,這才笑臉問起惜春道:「姑娘,眼下已到了擺晚膳時間,封大娘著我前來問一下姑娘們。
這晚膳是在這天香樓擺,還是回水榭那邊?」
惜春將落在對面戲台的視線收了回來,轉過螓首,下意識便相詢起林黛玉來:「林姐姐,你認為呢?」
林黛玉素手拿著一把團扇,一面輕扇一面說道:「外面的天氣卻是愈見沉悶,要不,咱們便將晚膳擺到這天香樓來。」
與此同時,對面的戲台上,府里的下人開始掌起燈來。
林黛玉抬起螓首看了一眼天色,繼而轉著那雙晶瑩剔透的美眸,因對諸姐妹們說道:「這天熱得怪悶的,我瞧見她們也演得可以。
咱們不如叫她們停了罷,讓她們好生歇著,省得明日沒了力氣,再唱給老太太和玖大哥聽。」
薛寶釵轉著螓首看了一眼,見不知不覺,這個閣樓已然掌起燈來,頓時詫道:「呀,這時辰竟不知不覺過得這般快了,還是林妹妹提醒得對。」
眾人紛紛點著螓首,同意就在天香樓擺膳。
那位嬤嬤領了令,躬身告退下去傳膳去了。
迎春許是聽了一會精彩絕倫的戲曲,初初返回天香樓時的那般抑鬱心情,被驅散了不少。
她拿起放在兩條渾圓雙腿上面的團扇,一面替自己和旁邊的惜春送去舒適的涼風,一面眨巴著她那雙明亮的杏眸。
轉過螓首望向林妹妹,問道:「林姐姐,這些人唱得極好,竟讓咱們不知不覺中忘了時辰,你這位未來的女主人,當賞她們。」
諸釵聽了,瞧見迎春那副模樣,頓時嬌笑出聲。
林黛玉那愈現絕代姿容的臉蛋兒,兩頰現出一絲紅暈來,轉著螓首望向眉眼尚還留存一絲笑意的迎春,嗔怪道:「二姐姐,就連你也來打趣我了。」
說著,林黛玉招手讓紫娟過來,吩咐道:「那些吹拉打彈的婦人,每人賞五百錢,唱戲的十二名小官,便就每人一吊錢罷。」
說到這裡,林黛玉復又轉過螓首,問著她旁邊的薛寶釵:「寶姐姐,可妥當?」
與此同時,就在林黛玉吩咐著紫娟發賞銀時,雪雁帶著司棋、侍書她們,替姑娘們端來了冰制甜點。
「極是妥當,不過,林妹妹方才也說了,這天氣怪熱的,適才我也瞧見對面那些女伶她們滿頭大汗。
不然,林妹妹再賞她們一些冰塊使使?」薛寶釵接過鶯兒遞來的玉碗,上面是一些新鮮的牛乳,裡面還飄浮著一些各類果肉。
林黛玉認真聽著寶姐姐的提議,一面點著螓首,一面吩咐著紫娟道:「你去尋一下封大娘,勞煩她辛苦一下,再做二十份這種冰點,再請封大娘打發人送給對面那些小官們。」
紫娟領命告退,提起裙擺吸步下了天香樓。
眾人今日顯然是被十二小官們的技藝,看得意猶未盡。
諸釵一面用著自玖大哥教授封大娘做的冰點,一面對方才的戲曲評頭論足,嗯,多是讚賞有加。
正這時,十數位婆子帶著二等丫鬟們端著瓷器盤碟來到天香樓二層。
待司棋她們這些貼身丫鬟一一掀蓋而起,十餘種佳肴混合的香味,頓時瀰漫起來。
眾人也不是第一次在東府用餐,她們就著尋常日子的坐席落了座。
瞧見每張席位面前,都擺放著一壺醉玲瓏,薛寶琴那張圓嘟嘟的臉蛋兒現出一絲喜色,她頓時朝身後的丫鬟說道:「這一壺酒還不夠我喝的,你快去替我拿多幾壺過來。」
「還有我,還有我。」湘雲聽了,連忙接過寶琴的話頭。
林黛玉卻是擺手制止了那位丫鬟,適時出聲,勸說道:「這酒什麼時候喝都成,可今兒個卻是不能喝多,明兒便是玖大哥的晉爵宴,你們都別忘了,這酒後勁很大的。」
一旁的薛寶釵也是跟著勸說了一句:「林妹妹說得不錯,如果現在讓你們敞開了吃酒,沒得明兒老太太過府後,你們都還在宿醉中。」
聽著諸位姐姐們的相勸,湘雲心裡卻是暗暗著急,驀地,她計上心頭來,想出了一個法子,因說道:「林姐姐、寶姐姐都說得對,既是不能敞開了吃酒,那咱們一會便行個酒令罷,行到誰誰吃。」
「你這鬼靈精,每人一壺酒,這酒令能行多長的時間?」探春的英眉下面浮起一絲明悟,顯然是湘雲的小把戲,被她一眼戳穿。
「嘿嘿,一會行酒令的時候,如是有人不想喝,那便請放心,我湘雲替她喝了。」說著話的同時,湘雲便斟上一盅最愛的醉玲瓏—荔枝釀。
林黛玉見狀,頓時被湘雲那猴急的樣子,逗得掩嘴而笑,說道:「罷了罷了,便就遂了她的心意,咱們飯後再行這個酒令。」
諸丫鬟得了林姑娘發話,開始給自家姑娘端去漱口茶,淨手盅。
不多時,眾人紛紛用畢,落了筷子。
惟有一人不急不慢,正用她那雙嫩白的素手,撕著一隻炸鵪鶉,而後放至檀口慢嚼了起來。
湘雲見狀,連忙說道:「琴姐姐,就差你了,你那隻炸鵪鶉一會行酒令的時候,也是可以吃的,小螺、翠縷,你們快過去,替諸位姑娘們斟上醉玲瓏。」
寶琴聞言,這才抬起螓首來,發現諸位姐妹已然用畢,就差她最後一人了。
隨後,她加快了嚼咽,一時被噎到。
小螺見狀,神色馬上慌張起來,喊著旁邊的翠縷替她家姑娘斟茶,她連忙拿手拍著姑娘的背面,藉此來緩和一下。
林黛玉等人見了,亦是擔心不已,幸好寶琴素手輕擺,示意自己無事,眾人這才落下心來。
寶琴從椅子上面起得身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將腦袋往後仰了仰,做完之後,她接過翠縷遞過來的茶湯,開始飲用。
另一邊,自寶琴起身之後,湘雲的那雙清澈的杏眸,便一眨也不眨地盯緊寶琴的心口之處。
甫一瞧見寶琴仰起腦袋的時候,湘雲不由得讚美出聲道:「琴姐姐你長得這般壯實,想來,便是因為你吃得多罷。
也是奇怪了,我的身量大體與琴姐姐的差不離,怎麼我的心口處就這麼平呢?怎麼吃都不見她長出肉來,不像二姐姐,見天兒似的每日長一丟丟出來。」
「撲嗤~」一聲,湘雲的話,直接讓吃著茶的寶琴再一次嗆著。
素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迎春,她聽見湘雲妹妹這般羞澀的誇獎,她接話不是,不接話也不是,便只好將自己的螓首,深深地埋進心口之處,扮起鴕鳥來了。
「你呀你,嘴沒把門似的。」林黛玉好笑地嗔怪了一句,伸手去掐湘雲那張肉乎乎的小臉蛋,繼而又道:「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學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是玖大哥的丫鬟,晴雯說的哩,晴雯她說玖大哥總是嫌棄她小,才不愛讓晴雯暖被窩的,這是香菱說的。」湘雲氣哼哼地說了出來。
玖大哥怎麼能這樣厚此薄彼,小,又不是她不願意長,而是長不出來,她也沒有辦法的。
湘雲話落,諸位姑娘瞬間被羞了個大紅臉。
而站在姑娘們身後的丫鬟們,那些懂了男女之事的人,紛紛偷嘴輕笑起來。
惟有翠縷和入畫兩人,見旁邊那些姐姐們笑得奇怪,打破她們兩個小腦袋,也是想不通個中原由。
「罷了,咱們還是先來行完這個酒令方是理兒。」探春擺手制止諸丫鬟吃吃的偷笑聲,繼而揭過這個尷尬的話茬。
「不好,這行酒令不是你贏、便就是林姐姐、寶姐姐、抑或是岫煙姐姐贏,我與二姐姐還有寶琴便從來沒有贏過。」
湘雲一口回絕,繼而就近招手一位丫鬟過來,吩咐著道:「咱們今兒個頑占花名兒,你去把竹雕簽筒給我拿過來。」
那丫鬟躬身領命而去。
不多會,丫鬟捧了一個製作精美的簽筒及骰盅過來。
湘雲一面從她手中接過,一面說道:「我先來。」
「阿彌陀佛,一點,恰好是我自己,我先抓。」彼時的湘雲興趣盎然,早已把先前心口不長內的鬱悶心緒,拋之腦後。
只見那支簽抬頭寫著『瑤池仙品』四字。
「日邊紅杏倚雲栽?」惜春的坐位離著湘雲近,將湘雲抽出來的那支杏花簽念了出來。
惜春墊起腳尖,杏眸一轉,翹首望向注云:得此簽者,必得貴婿,大家恭賀,共飲一杯。
「呀,這真真是奇了,還真是准哩,玖大哥目下的身份,不就是尊貴至極了嗎?」惜春當即驚呼出聲。
湘雲的那張臉蛋兒,彼時現出三分雀躍,三份驚訝、三分痴呆、一分羞澀。
隨著惜春話落,其餘諸人紛紛傳閱起湘雲抽中的那支花簽。
林黛玉與薛寶釵心下驚訝莫名,是巧合,還是這冥冥之中,莫不真是天意不成?
寶琴那張小胖手一揚,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玖大哥正值聖恩隆盛其時,就連這簽筒子都會拍馬屁哩,咱們趕緊喝了這茬,讓下一位抓。」
眾人被寶琴那舒爽的氣度忍俊不禁,在湘雲急眼之下,紛紛嬌笑著端起面前的酒盅,共飲了一杯。
湘雲嘻哈地笑了幾下,便擲起骰子來,看著骰子上面的點數,再數了一下宴席上面的人頭,說道:「三姐姐,該你了,你趕緊抓一把瞧一瞧,這下,大家不許與我搶酒吃。」
探春見狀,心下不免泛起一絲緊張之感,畢竟,此番占花名兒和以往的有所不同。
只見那支簽抬頭寫著『珠宮樓閣』四字。
「翟園看梅不滿眼?」落座旁邊的林黛玉朱唇一啟,輕聲念了出來,驀地,她的那雙杏眸不自覺地瞪園了些許,失聲道:「這簽可是有著王妃之相。」
薛寶釵轉過螓首,素手輕抬,將探春手中那支梅花簽拿到手心上,於心中輕念出來。
惜春聽完林姐姐所言,尚還在心裡震驚莫名,待她瞧見寶姐姐瞧過籤條之後,寶姐姐那張恬靜端莊的臉蛋兒,竟流露出一絲震驚的神色來。
見狀,惜春壓下心頭的狂震,開聲問道:「咦,按林姐姐這般說法,莫非大姐姐失了皇妃之命,咱們賈家要出三姐姐這位『王』妃了嗎?」
探春臉色一紅,頓時從寶姐姐手中拿回那支簽子,另一隻手將骰子拿起復又落下盤盅,說道:「這些占花簽子,也便是逗個悶子,不可信,咦,二姐姐,到你來抓了。」
迎春尚還在回想方才從母親聽來的話,母親把她給喊過去,竟然是讓她明日替表妹製造機會,讓表妹能夠與玖大哥有個獨處的機會。
當時她的心情,可算是五味陳雜。
而她的腦海裡面,竟然會浮現出荒唐的念想:如她是岫煙表妹,那該有多好?
探春轉過螓首,見二姐姐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遂揚手戳了戳她的香肩。
迎春『啊』的一聲,從雜七雜八的思緒回過神來。
得知三妹妹是讓她抓簽時,迎春先是不好意思地朝眾釵一笑,道了聲惱,繼而揚起那條白膩如藕的玉腕,隨意地抓了一支簽上來。
迎春下意識瞄了一眼,只見簽頭是一朵荔枝花,抬頭寫著:『倚天樓殿』。
簽本詩云:「無人知是荔枝來。」
只見『啪』的一聲,迎春驚得將手心中那支簽跌落至几案上面。
自打從榮府折身回來東府,邢岫煙便一直有在注意著這位表姐的神色。
彼時瞧見她這般驚慌失措,邢岫煙頓時關心地問了一嘴:「可是這簽的注云極是不好?」
另一邊,素來好動的湘雲,已經先一步將那支荔枝簽拿將起來,並出聲念了起來。
讀畢,眾人一時愣在椅子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起來。
半響,薛寶釵杏眸一轉,擅口輕啟,笑說道:「罷了罷了,我瞧著這占花兒有點邪門兒,咱們今兒不頑它了,就飛花令罷。」
林黛玉端起面前的茶盞淺抿了一口,繼而咐和著寶釵道:「正是,這占花兒和注云,咱們不必去理會它,撤下去罷。」
紫娟連忙招呼兩名丫鬟,將簽筒和骰盅撤走。
與此同時,襲人帶著晴雯,她們兩人身後還跟著四名二等丫鬟,六人來到天香樓二層,依次規矩地與眾人問禮請完安。
惜春望了一眼,感覺大有變化的襲人,具體是什麼樣的變化,委實讓惜春談不上來。
她打了聲招呼後,便高興地問著襲人道:「襲人姐姐,可是我玖大哥回府了?」
襲人那張愈見妍麗的臉蛋兒,現出一道淺淺的笑意,柔聲道:「大爺打發人回府傳話,因車馬行各處的掌柜,明日不便至府慶祝。
那些人便提前於今晚設宴,替大爺慶祝一二,等大爺回府時,不定多晚了,諸位姑娘今夜不必候著大爺,可先行歇著。」
「我這次與晴雯過來呀,是替大爺給諸位姑娘們送醉玲瓏過來的,這些新出的釀品,一來是讓諸位姑娘們嘗嘗鮮。
這二來嘛,今兒是玖大爺正式搬至正院的日子,我與茜雪商量著,便替我家大爺給眾位姑娘送一壇醉玲瓏過來,權當是讓諸位姑娘祝賀我家大爺的喬遷之舉。」
襲人話意剛落,湘雲高興得從椅子上面起得身來,嬌笑道:「極是,極是,林姐姐,眼下,你是再沒有由頭,不許我吃酒了。」
「那誰,翠縷,趕緊替你家姑娘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