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事

  大姑姑打破僵局說：「齊家與季家一樣都是種田人家，那有什麼瞧得起瞧不起的？新苗回來後，二嫂著急所以我才讓相公家的人幫著打聽的。只要苗兒嫁進去後能相夫教子、勤儉持家、夫妻相愛，那點嫁妝只不過是博個左鄰右舍的眼罷了。」

  季奶奶也笑著說：「那倒是個真的，我們農村里哪個新娘子的嫁妝還能養活一大家子人不成？那也得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才有的。苗兒，你大姑的話可說得對，以後嫁進齊家孝敬老人疼愛相公勤勞持家，那才是讓人尊重的根本。」

  

  雖然大家沒有點名批評方氏，可這些話並不是全在教育季心苗的。方氏訕訕的解釋：「我這不是聽說齊家當家的不是齊家大郎的親娘麼，所以才想著，苗兒嫁進去這嫁妝不弱，才不會被婆婆看不起。」

  季奶奶不高興了：「難道你嫁進來有多豐厚的嫁妝不成？還是說我這當婆婆的小看你了？你兩個嫂子嫁進我季家，我這當婆婆的從未有過去計較她們的嫁妝過。只要能在我季家安心過日子、勤儉持家的媳婦，我老婆子可從不捨得多說半句。」

  見過節要弄得不開心了，季心苗對這親事早沒了盼頭，第一次送過節禮都能叫別人來代替的人，有什麼好議論的？至於她是不是個好媳婦，那也得看那齊家是不是值得她當個好媳婦。嫁什麼人她是沒法改變的，可是要怎麼過日子，她總能做主。

  千事萬事掙錢才是大事，只有掙了銀子才能讓自己和家人過上好日子，於是季心苗故意打叉問：「二姑，你鋪子裡賣吃食不？」

  季蘭蘭忙應：「平常你二姑父要是收來的貨有吃食，也賣的。怎麼，苗兒有什麼好吃的想去賣不成？」

  王氏立即接過話題：「前不久苗兒她們三姐妹去後山塘采了點小竹筍回來，就是那次讓她生病的那一回，現在那些東西快曬乾了，估摸著能吃了，想著還算是新鮮的吃食，所以這三姐妹就嚷著要送到鎮上去換幾個零花銀子呢。」

  「哦？小竹筍還能做成零食？這想法從哪來？莫不是蔣家那兒學來的？」季蘭蘭感興趣的問。

  季心苗立即點點頭：「以前在那兒看廚房裡的一個婆子做過，覺得沒零嘴的時候吃吃還不錯，那天與妹妹一塊打豬草，見還有小竹筍就想到了這事。二姑，一會我拿點過來給大家嘗嘗，要是您覺得行，幫我們帶去賣著試試看如何？」

  季蘭蘭立即說：「行，一會我過去你家吧。」

  吃過飯大家幫著收拾好這才一塊來了季心苗的這個新家。

  方氏是與銀子有關的事，她是從不會錯過的，於是今天破天荒的沒找機會先走。

  季心苗把前一批已經全弄好裝在瓦罐里的小筍乾抱了出來，一壇是用花生煮的醬筍乾、一壇是用辣椒蒜絲壓成的微辣筍絲。

  這個世界沒有味精雞精之類的東西，小竹筍煮第二次的時候，她加上了海帶一塊煮，這樣增加了不少的鮮味。

  季蘭蘭抓了幾根放在嘴裡嚼過後眼睛亮了，然後又抓了幾根麻辣的筍絲吃了後才呼道：「好吃！真解胃口。」

  另外的人吃了也不斷點頭贊同。

  季新敏心急的問：「二姑，那您說這東西能賣到銀子了？」

  季蘭蘭點點頭：「肯定能賣到。不過，苗兒你這東西怎麼賣？」

  季心苗想了想提了出來：「二姑，您看這行不行，一是按斤賣、二是按包賣。按斤賣的就不用說了，按包賣的弄些乾淨的先用乾淨的草紙包了，然後再用油紙包上，不包太大，一文一包，讓孩子們都賣得起，您看如何？」

  季蘭蘭眼睛一亮稱讚說：「我這侄女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腦子就是活。行，我先帶這兩壇回去試試，你這還有的話到時好賣的話，我再讓你姑父來拿。」

  老被人誇獎季心苗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做生意歸做生意：「二姑，紙錢一時一塊算，賣出的銀子，你二我家八，你看如何？」

  季蘭蘭瞪了她一眼：「什麼我二你八？二姑我差你這幾個大錢不成？你要再說，二姑我可就生氣了。」

  方氏見二嫂家又有銀子進了，她心中更酸了：「是啊，苗兒，你二姑家哪差你那幾個大錢？等你掙了銀子，給弟弟妹妹們買零嘴吃吧。」

  季心苗不再多說，只是朝季蘭蘭笑笑：「二姑，那就辛苦您了，明天我還想與弟妹們去山上采些楊梅下來曬曬，那些做成吃食也不差。」

  方氏一聽眼睛亮了：「苗兒，那明天三嬸也跟你們去成不？」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就煮好了飯來叫她們，吃過飯準備出門，梅子帶著一個女孩子進來了：「大姐，柳蘭說想與我們一塊去采楊梅。」

  有了記憶雖然村子裡還是很多人都不認識，可季爺爺這一枝的平時走往得多季心苗還是知道這個誰。

  季老爺子共有兄弟姐妹共五個，他是老大，下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而季柳蘭是二叔公二兒子的長女。

  季心苗知道梅子與她交好，而且這個堂二叔家日子很不好過，主要是堂二嬸柳氏生了小女兒後身子虧了，五六年來重活不能做，時常還得抓副藥吃，好在他男人還能幹些，總算一家六口能糊個口。

  這樣一群人就有七八個了，好在都是孩子居多。村子出來做早功夫的人見他們這一大群的人都問做什麼去，聽說是去山上采楊梅，也就理解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水果只能應季去山上采，現在正是楊梅成熟的季節，再過個十來天就沒了，孩子們嘴饞些也很正常。

  上了山季心苗怕同來的方氏與季柳蘭心眼過大，於是再三強調說：「能不能賣銀子我也不知道，你們可不能抱太大希望。」

  方氏雖然有些失望，但來也來了，如果能摘些好的，回去又早送到鎮上去賣新鮮的也能買幾十個大錢，於是就定了心說：「沒事，賣不了就留給你弟弟們吃好了。」

  季心苗一愣，這方氏可從沒這麼大方過，今天還真不一樣了。

  走在山路上，她發現小溝旁有幾棵柿子樹，樹上已開滿了零星的小花，過不久就要結果了，於是輕聲問一邊的季坤平：「大弟，這山上不少的柿子樹啊。」

  季坤平想來這大姐在城裡住久了，這山上的東西都不熟悉了，於是告訴她：「柿子樹山上是不少，不過它也沒什麼用啊。」

  季心苗一愣：「難道不結柿子的？」

  季坤平覺得這大姐真成了城裡小姐了：「大姐，這種柿子叫石柿子，結的果子倒是不小，可是就是成熟了也結口，實在不怎麼好吃，大家都不怎麼來摘的。」

  季心苗心中一跳：「沒人摘？」

  「是啊，真的是又苦又澀，結的果都掉地上沒有人撿呢。大姐你是出去久了，這些東西都不記得了吧？」

  季心苗覺得這又是一條小小的發財路，果樹嫁接與水稻優種都是她前生研究的主科目，而且這柿子的製作方法又是自己奶奶的祖傳手藝，她用更低的聲音說：「大弟，這柿子只要加工過就會很好吃，而且有兩種吃法。你明後天有空，與爹爹一塊移幾棵種在我們家屋後或菜園子裡去。」

  季坤平雙眼瞪得燈籠似的：「大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季心苗肯定的說：「我還能騙自己的親弟弟不成？」

  頓時季坤平臉上閃閃發光：「大姐，明天我與二堂哥來吧，他特會挖樹。」

  季心苗知道他嘴裡的二堂哥就是大伯家的季坤樂，兩人只差幾個月，從開襠褲開始兩人就一直玩得好，季坤平能一下子想到他也正常：「行，你與他一塊來吧，反正這移樹的事也瞞不了別人。」

  又有了一個致富的方法，季心苗心裡開心多了，這農村里，只有憑藉著這天然的東西，加上她後世的知識，才能讓季家日子好起來。她作為季家的女兒，又是長女，而且父母與弟妹們並沒有嫌棄她這個爬男人床的人，那麼，她也要做一個好女兒好大姐。

  方氏心最急，看到兩姐弟落在了後面直叫：「新苗你是不是走不動了？前面不遠就要到了啊。坤平你拖你大姐一把，她難道上山來，肯定走不動了。」

  季坤平立即說：「三嬸，你們帶頭走，我們馬上來。」

  兩人快走了幾步，季坤平真的怕自己大姐沒走慣山路，伸出手來說：「大姐，我拉你上去。」

  季心苗現在的體力與半個月多前可是大不一樣了，她笑著說：「你真以為你大姐是千金小姐啊？我在蔣家可是當丫頭的，什麼活沒做過？行了，你走快點，我能跟上。」

  終於上了半山，山上大大小小的還真不少楊梅樹，只是這些天然的東西個兒都不大。

  當季心苗看到方氏摘楊梅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說了曬了楊梅也不能保證掙銀子時，方氏並不以為然，看她采的楊梅全是往大、紅的采，她知道她有想法了。

  當季心苗看到一棵大的楊梅樹上的楊梅時立即指揮季坤平：「大弟，爬那棵樹上去采。」

  季坤平不解：「大姐，那樹上的不紅啊。」

  那是一樹水楊梅，楊梅的表面正由青變白，這樣的楊梅是曬楊梅乾的最好青果：「我們做楊梅干不能用全紅的楊梅，全熟的楊梅一曬就只有皮了。」

  隨即季心苗朝大夥說：「要是想吃新鮮的楊梅你們就采那些全紅了的，要是想做成楊梅干，就得采半紅的，你們都記得啊。」

  方氏低聲嘟了一句：「萬一你曬的楊梅干不好吃，還不如我摘點全紅了的去鎮上賣，還能換幾個大錢呢。」

  季家姐妹對視了一眼，只相視笑笑沒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