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燈會

  相比於漠北的燈會，南朝的就會精緻文雅許多。

  

  姜九尋穿了一身常衣，與洛臨歡並肩走在了街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唇角也忍不住帶上了些笑意。

  「開心嗎？」洛臨歡在一邊輕聲問道。

  「恩，心情還算是不錯。」姜九尋點了點頭，帶著他去了一個攤販面前，仔細的去看上面擺放的花燈。

  那商販一看就是個機靈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悠了一圈，笑著開口，「二位來買燈嗎？今兒我這兒正好是進來了一批新貨，二位瞧瞧？」

  說著，指了指最上面的一排，都是些新穎的款式。

  「這可是我們鎮子上的縣令公子親筆提的字，賣的可好了，您要是現在不買，一會兒再轉回來，可就買不到了。」

  「題字？」洛臨歡聞言一時間有些怔愣。

  商販仔細的看了他一眼，「公子不是我們本地人吧？」

  姜九尋笑著接過來話頭，「南朝的習俗和漠北不同，像是這種的燈會，上面都是要親自提了詩句字詞，可以用作是燈謎，也可以算作是一個好兆頭。」

  不像是漠北，燈會本就少見，還都是最簡單的款式，不會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洛臨歡這才點了點頭，遲疑的看了姜九尋一眼，「你喜歡上哪個了？」

  出門在外，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的稱呼姜九尋，也就只好直接稱呼為你。

  一邊的商販眼神一轉，立刻就熱切的衝著姜九尋推銷了起來。

  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做過不少的生意了，看人的眼光一向是很準的，今兒面前的這一對男女，看模樣親近的很，但不像是兄妹，若是說是情人，也不太像。

  但甭管是像不像，只要知道是姜九尋作主就是了。

  他本來是想要推銷最上面一排寫字的，但姜九尋卻沒有太大的興趣，視線轉悠了一圈，在第二排看中了一款雕花的燈。

  看的出來製作的人手藝很是精湛，上面雕刻著一副江南煙雨圖，上面的亭台樓閣雕刻的細緻入微，格外的漂亮，最重要的是，空出來了一面的地方，沒有寫字。

  「這個多少錢？」她指了指這個，衝著商販問道。

  那人眼神頓時就亮了，拿下來給姜九尋介紹，「姑娘的眼光當真是好，這可是家父親自做的，就剩下最後一盞了，您要是晚點就沒了，一口價，二兩銀子。」

  貴也確實是貴，一般來說，不管是在南朝還是漠北，二兩銀子都足夠叫百姓一家三口吃上幾日的飯了。

  但這花燈雕刻的確實是漂亮，就連洛臨歡都被吸引到了，也算是沒有獅子大開口，便十分爽快的點點頭，付了銀子。

  見兩人十分的爽快，商販頓時眉開眼笑，殷勤的說到，「這邊有筆墨，姑娘要是想提字的話，可以進來。」

  姜九尋欣然點頭，一邊思索著寫什麼，一邊聽著商販不停的說一些瑣事。

  「我爹可是十里八鄉鼎鼎有名的，我們家做燈的生意已經幾十年了，質量好的很，要是您用心保存的話，怕是一兩年都不會壞的。」

  洛臨歡隨意的搭了兩句話，視線緊緊的跟著姜九尋。

  她似乎是垂眸思索了一陣，最後緩緩地落筆，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寫道，「當時只道是尋常。」

  這上面的江南煙雨，正是和她印象之中的江南格外相似，當初和綠翡故地重遊的時候，並沒有好生珍惜，如今倒是覺得心中格外意難平。

  姜九尋寫的一手好字，尤其是在不受寵的和段時間，悶在折泠殿便會練練字，整整齊齊的簪花小楷，秀氣漂亮，入木三分，就是洛臨歡都忍不住讚嘆一聲。

  只是讚嘆之餘，還有些嘆息，因為他知道這句話指的是什麼。

  他忍不住看向了姜九尋，眼中泛起來了些淡淡的心疼。

  從漠北出發的時候，姜九尋渾身上下都是沉重，像是一個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希望一般，只是因為一件事情而撐著力氣活下去。

  洛臨歡看的太多了，十分清楚那是什麼，雖然姜九尋表現的並不是很明顯，但他還是察覺了出來，是報仇。

  她想要給綠翡報仇。

  一路走來，兩人日日相處，交流了不少，他對姜九尋這個人在深宮卻心懷天下的理念很是欣賞，眼看著她逐漸的開朗了起來，面上的笑意也多了。

  但卻遠遠不如最初兩人相遇的時候那般輕鬆，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永遠也沒有辦法回到曾經了。

  他心中雖然感慨，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他能夠做的，只是短暫的陪伴著姜九尋一路，距離南朝的京城還有著十來日的路程，就算是放慢腳步，也不過是就是半月的時間而已。

  半月之後，她將會重新的嫁入南朝的皇宮，他也將回去漠北復命，漠北南朝路遠，加上王上心中的計劃，兩人的再見都遙遙無期。

  所以日後的路，還是要姜九尋自己走下去。

  「怎麼不走？」姜九尋已經提著燈走了出來，瞧見了洛臨歡愣在原地，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頓時有點詫異，輕輕挑眉，伸出來雙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恩？」洛臨歡有些失神，聽見了她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微微搖搖頭，並沒有多做解釋，「走罷，前邊似乎是有好吃的。」

  他們剛剛來了這邊，正好還沒有吃飯。

  姜九尋沒有多想，聽到了吃的東西，頓時眉開眼笑，「我聽聞陳鎮的餛飩很好吃，我帶你去。」

  她雖然也沒有來過陳鎮，但那個時候和綠翡一起策劃以後的事情，將他們前些年聽說的都計劃了進去，反正兩人身上有著一大筆銀子，不出意外的話，可以慢慢的在南朝逛逛。

  只是終究，物是人非。

  她短暫的失神一瞬，面上又重新的帶上了笑意，提著手中的燈一步步的衝著前邊走去。

  看著她面上的笑，洛臨歡心中一暖，也趕緊跟了上去。

  「你走慢點，這裡人多，不要走散了。」看著姜九尋走的快，他大步跟上，一邊輕聲的提醒。

  燈會正好是人多的時候，要是走散了，他有些擔心。

  「去晚了就趕不上了嘛。」姜九尋回眸一笑，話是這麼說，卻還是放慢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