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到達南朝

  兩人一時間都有些無話，洛臨歡看了看天色，雪下的越來越大了，他淡淡的收回了視線，「時候不早了，外邊天寒，娘娘還是早些休息吧。」

  姜九尋恩了一聲，喝光了最後一口酒起身。

  「這酒很是不錯，明兒在弄來一點吧。」

  

  雖然是最次的烈酒，在漠北的市井裡面只要兩個銅板就能買到一壺，沒有什麼醇香的味道，但勝在夠烈。

  人在真正傷心的時候，不需要什麼別的，只要有這一壺烈酒下肚就足夠了。

  洛臨歡應了聲好，目送她離開。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這大抵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仿佛是為了將先前沒有下的都補償回來一樣，等到雪停的時候，一腳下去都可以沒到腳踝。

  洛臨歡決定在兩日後出發，只要再走上不到十日，就可以到南朝的邊境，到了那邊氣候就好很多了。

  這一次走的並不是走的和上一次相同的道路，他們是從北邊進入南朝的地盤。

  一大清早，姜九尋在李寡婦的家裡吃了一碗熱乎乎的早飯，懷中揣著暖爐準備出去走走逛逛。

  跟著來的侍衛們勤奮的幫著村民們掃雪，村口聚集著三三兩兩的孩子，其中小寶也混跡在裡面，正熱熱鬧鬧的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看著他們的模樣，姜九尋一時間有些失神。

  「啪！」

  身上傳來了輕微的涼意，她抬眸看了兩眼，瞧見了是不知道哪個孩子一時間失手，將雪球打在了她的身上。

  旁邊幾個閒聊的婦女趕緊有一個站出來慌忙衝著姜九尋道歉。

  「抱歉，孩子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

  她低聲下氣的衝著姜九尋開口，眼中帶上了些誠惶誠恐，像是生怕姜九尋出聲怪罪一般。

  畢竟是王宮裡面來的貴人，這些天姜九尋也沒出門，她們沒有太在意，沒想到今兒正好碰上了。

  本以為姜九尋會怪罪，但沒有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介意，只是隨意拍了拍身上的雪，「小孩子玩鬧，無妨。」

  她左右看了兩眼，衝著婦人聚集的地方走去，坦蕩的和她們坐在了一起。

  瞧著眾人都拘束起來手足無措的模樣，姜九尋輕笑，「都不必拘束，只是想和你們說說話。」

  李寡婦一個人帶大小寶很是不容易，所以白天的時候都會出去幫著做點事情，一般來說不在家，洛臨歡要去吩咐侍衛們，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周圍空蕩蕩的。

  從前的身邊有嘰嘰喳喳的綠翡，還有個動不動就說話的粉蝶，就算是折泠殿最沒落的時候，也一直都是熱鬧的。

  如今屋子裡面只有自己空蕩蕩的一個人，姜九尋格外的不習慣，仿佛是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會格外想起來她們還在的時候。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最痛苦的時候不是剛剛失去，而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叫你發現從前的人逐漸的消失，每每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回想起當初的點點滴滴。

  這就是，當時只道是尋常。

  所以她選擇出來和人說說話。

  她也是從市井出來的，和她們能夠聊得來，開始的時候眾人還有些拘謹，後來瞧見了姜九尋性子和善，也逐漸的放心了下來，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著話。

  無非都是些家長里短，誰家的姑娘要嫁人了，誰家的老人又病了，或是說著今年的冬天總算是快要熬過去了。

  姜九尋聽的很認真，也就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夠感受到一絲絲的人間煙火氣。

  而這正是王宮之中沒有的東西。

  聽著聽著，思緒就開始逐漸飄遠。

  這兩日姜九尋每天都會出去和人嘮嘮家常，中途還幫著陳家的老太太看了個病，教導小寶幾個孩子認字，轉瞬即逝。

  「娘娘，我們該啟程了。」洛臨歡來說的時候，姜九尋正在寫著一篇詩詞。

  她微微的停下筆，眼中閃過了些笑意，「好。」

  她將寫好的分給小寶，這些都交給他怎麼讀了，他們感興趣，自己正好也找點事情做。

  漠北地廣人稀，分布不勻，說一句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也不為過。

  好在因為當年和南朝簽訂了協議，這些年一直用的都是南朝的官話，這些年來多多少少，交流起來也沒有什麼困難。

  但小寶他們照舊是不太識字，村子裡沒有先生，只是村長認識些字，時不時的叫孩子們過去，也都是些簡單的。

  「姐姐要走了嗎？」小寶的眼中有些不舍。

  「恩，就要走了。」姜九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該收拾的洛臨歡都叫人幫著收拾好了。

  臨別的時候，小寶跟在身後，「姐姐還會回來嗎？」

  他們這村子裡面鮮少見到外人，他還很是稀奇，最重要的是，姜九尋懂得多，自己問什麼都知道。

  不像是外邊的那些個叔叔嬸子，整天就知道種地打獵。

  還會回來嗎？

  姜九尋的眼中閃過了些迷茫，按理說，自己此去南朝，怕是不會有機會再一次回來漠北了。

  但這終究是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她也懶得去想，只是隨口回答了一句，「或許會吧。」

  要是真的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要將綠翡給帶走。

  那丫頭最是喜歡江南的楊柳河岸，如今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漠北，實在是有些委屈。

  她心中如此想著，還是踏上了路。

  七日後，他們順利到達了南朝的邊境，如今在一家客棧裡面歇歇腳。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姜九尋眼中帶上了些感慨。

  到底還是再一次回來了。

  門被人從外邊敲響了，她回頭看去，就聽見了洛臨歡的聲音，「娘娘，聽聞今兒是這裡的燈會，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畢竟兜兜轉轉回來了故土，想必姜九尋還是心中多有感嘆的。

  洛臨歡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希望她的心情可以好一點。

  姜九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

  難得回來，還是出去走走吧。

  日後若是真的入了宮，南朝規矩森嚴，怕是出來走動的機會就變少了，到時候又是自己一個人在深宮之後，難免又是一份孤寂。

  她心中想著，手中開始利索的收拾起東西來。

  夜幕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