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找田螺

  她慎重的將饅頭裹好塞在衣服裡面，跟著小小，將她一路送到家門口，一扇破舊的小木門，周圍還圍著不少竹籬笆，慕小小暗暗記住了這戶人家。看著小女孩一蹦一跳的進了屋子，還不忘朝自己揮手，大聲喊著自己的娘親。

  慕小小失笑，懷裡里放著饅頭的地方硌的很，卻感受到滿滿的暖意。

  她慢悠悠的走到村頭，村長不喜歡熱鬧，特地將屋子建在了村口，一家四口人，兩個兒子，老大和自家的便宜丈夫一樣被拉去當了兵，老二在家務農，小日子過得也是有滋有味，因為人品極好，村裡的人大多都敬重他。

  村長的老婆張氏正在門口倒水，一眼就看到了慕小小，笑著朝著她招招手，往屋裡喊了一聲，「老頭子，快出來，小小來了。」

  「來了，來了。」村長嘴裡叼著個大煙槍，從屋裡晃悠著出來，手裡還拿著一瓶藥。

  

  慕小小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要到中午了，還是不進去的好。

  張氏抱著盆一臉擔心的看著小小，「丫頭你今天中午不如就在我們家吃吧，剛好我們家也沒幾個人……」

  慕小小笑著搖了搖頭，「不了，張嬸，過了今日想必我也能過上幾天安穩日子了，多謝您的好意，但是已經足夠了。」

  村長對著他媳婦翻了個白眼，「婦道人家，這就不懂了吧，我今天剛幫過小小，你就留人家吃飯，那將家人還指不定認為我們有什麼勾搭呢。」

  「你個糟老頭子別說話。」張氏白了他一眼，轉頭進了屋。

  慕小小哭笑不得的看著面前的村長夫妻二人，心想這算是她在村里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對她展現善意的人了。

  村長又吸了口自己家做的煙，在門框上敲了敲菸灰，語重心長的對著慕小小說到，「小小啊，以後有事你就來找我，我們畢竟是一個村的，該幫的還是會幫。」

  慕小小點了點頭，向村長打聽那個叫小小的小女孩。

  村長一下子就明白她說的是哪戶人家，又吸了口煙，嘆口氣，「那孩子，跟著她媽過，她老子也被拉去上戰場了。兩個人就靠著給人縫縫洗洗衣服，賺個小錢，家裡也沒什麼地，頂多是後院那一小塊。」最後總結了一句。這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慕小小了解了個大概，心裡有了盤算，忽然想起什麼，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城裡有賣田螺的嗎？」

  村長搖了搖頭，一臉不屑：「那東西隨處可見，哪有人買，都沒人要堆在田裡，要是吃的話也是滿嘴的沙子，也就個頭看著大，幾乎每條河裡都能找到不少。」

  慕小小隱約記得在史料中曾記載過在荒年，國庫荒蕪，百姓們找不到食物，就會撿田螺吃，個頭不遜蚝蠣，一個消飢，兩個管飽，據南北朝時期文獻記載還描述當時的田螺大如梨橘，小如桃李。慕小小當時看到這樣的描述只有兩個字：想吃。

  就連慈禧太后也愛吃這種平民食材。聽著村長這番話，看來還沒有人敢吃這田螺，畢竟賣相粗俗，吃相不雅了些，但那大排檔的味道著實是讓慕小小咽了咽口水。

  「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那個我們村後面有塊廢水田」，他頓了一下，補充道，「雖說是廢水田，但水質還算好，裡面還真有不少田螺，個頭也大，你若是想要的話就自己逮去吧。」村長不知道這丫頭又在打著什麼主意，也不多問，倚著門框，面前煙霧繚繞，好心的提醒她，「只是那裡有人見到了蛇，你還是小心這些為好。」

  慕小小暗暗記下，決定做第一個吃螺的人，心中一陣狂喜，卻看著時候不早了，忙和村長他們告辭，匆匆忙忙趕回家的時候，剛好一家人坐在桌子面前，在等上菜。

  陳茹雙一手端著個碗從廚房走了過來，對上慕小小那雙冷清的眼眸手裡一頓，扭過頭去，冷哼一聲。

  看著人都來齊了，江氏突然咳嗽了兩聲，一把拉過坐在自己旁邊的慕小小的手良心苦口的說到：「小小啊，今天這事兒，你也別太怨你二嫂，她是長輩，也是有苦衷的，咱們畢竟是一家人不是，我讓你二嫂給你賠個不是，你看成不？」

  慕小小眯了眯眼，低著頭沒有說話，握著筷子的手卻是緊了緊，江氏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腳，陳茹雙這才一臉尷尬地站了起來，陪著笑，掐著她那尖銳的嗓音：「小小啊，今天是二嫂的不對，二嫂給你賠不是，你看，這是二嫂特地為你做的，三吱，你看喜歡不，喜歡就多吃點。」

  陳茹雙皮笑肉不笑的夾了一塊老鼠肉給慕小小碗裡，即使是第二次看到這個東西，慕小小還是覺得難以忍受，胃裡一陣波濤洶湧。

  一旁的江氏笑著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旁邊的慕小小。

  慕小小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也站起身來，將碗雙手端著，假笑著將自己的碗和陳茹雙的碗調了個個：「哪能呢，您是長輩，今天這事吧，我也有不對，這肉您吃，就當我給二嫂賠不是了，二嫂您可別記仇了。」

  陳茹雙看著碗裡的老鼠肉，嘴角浮現出一絲老奸巨猾的笑意，心想：小丫頭，和我斗，還不是得乖乖的給我道歉。

  江氏暗暗鬆了一口氣，笑著一邊拉著一隻手，說著：「這家庭和睦才是最好的，吃飯吃飯。」慕小小順從地點了點頭，也不管江氏他們怎麼想，接下來唯一重要的是就是賺錢的事情了，她雙眼發出精光來。

  回過神來看著桌上兩菜一湯，菜是野菜，一個涼拌，一個單炒，慕小小一頭黑線，這不就是一個菜嗎？再看像那湯不見一絲油水，幾片看不出樣子的菜團成一團沉在碗底。

  再看著桌子上人手一個破碗，慕小小真生怕會他們把嘴給割破了。

  陳茹雙一家子倒是吃得有滋有味的，筷子伸的比誰都勤，想必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了。慕小小遲疑的夾了一口野菜，粗糙的菜葉子帶著些許酸澀的味道，慕小小都沒敢多嚼幾下，就咽了下去，划過喉嚨，一陣難受，苦澀的味道又從味蕾上炸裂開來，慕小小趕緊扒了兩口米飯，內心竟然有種莫名的滿足感，自己從未發現大米飯這麼好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