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受阻

  張凡笑笑，望著瘦小的姑娘，總覺得她跟實際年齡不符。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發育遲緩，一張臉沒點肉，臉色都不是很好。

  張凡問她：「你們家……的人都在這裡嗎，沒有弟弟都是女孩子？」

  她皺眉點頭：「弟弟被送出去養了，之前有一個什麼直播的網紅過來，把雙胞胎弟弟領走了，要賺錢。我爸爸每個月都能拿到幾百塊。還有一個弟弟前幾年下河摸魚丟了，也沒找到。現在的弟弟只有三歲。」

  頓了頓，她又補充：「我媽不能生了，生我弟弟的時候大出血，摘除了子丨宮。我爸爸說……」

  她眼睛發紅，走上去仰頭滿臉期盼：「能不能放了我媽媽，找到姥姥，送回姥姥家。我爸爸說賣了不值錢，因為不能生了。他還要買年輕的女人回來！」

  「砰！」

  張凡氣砸了桌子，擔心自己情緒壓不住嚇壞了滿屋子的孩子，立刻攥了包香菸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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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雪梅在屋子裡安慰她們，王維跟著出來。

  蹲坐在屋檐下，王維說了心裡話：「其實……你在村子的時候就有這種現象。後來你上學，自然知道的不多了。早些年村子裡這樣情況挺多的，後來一個外來的媳婦燒了半邊山，死了好幾口人，然後上頭來人嚴管，就沒有這樣的事兒了。村子窮，娶不上媳婦，只能買。我媽……好像也是買來的，只不過這些年我爹對她還不錯，並且也沒限制她什麼，也就這樣了。這幾年村子情況好轉，上面扶貧之後，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飯了，相鄰幾個村子之間才能互相娶親來往。這情況的人家……不在少數。所以，你怎麼管？」

  所以，不在少數，又是歷史遺留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張凡把香菸扔在地上，盯著王維的臉，一字一頓告訴他：「只要我在，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允許發生。」

  隔天一早上。

  張凡直接一通電話打到了派出所。

  買賣人口犯法，那老頭子還沒到七十歲，就算是量刑，也必須蹲大獄。

  這種事情要殺一儆百，該抓的該問的一個不能少。

  他是村長，要積極配合尋找證據。

  但不想。

  鎮裡派出所那邊回復他：這樣的事兒……必須當事人親自來報警，並且，人家這戶人家是有合法結婚證書的，女方當時結婚的時候沒瘋，就算瘋了，你也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吧？再說了，孩子誰來養，村部還是我們？你村子裡的事情，村長自己解決。這種事情，這附近很多，我們都管了，回頭村民鬧起來，我們怎麼跟上邊交代。

  所以，是不受理。

  張凡掛了電話，坐在凳子上生悶氣。

  整件事他想了一下，生悶氣沒用，報警也沒用，追求不到個人，但是可以解救父女兒童。

  以後只要發現這種事情拆散一個解救回去，同時大力宣傳，肯定會有所改變。

  可不想，當天晚上，有人來攪合了。

  這老頭姓王，原名王大春，是這裡的老戶，更在族譜上，按照名字排序，還是王家村的長輩。

  王德發不在了，如今宗族裡面王建春臨時當了族長。

  他倒是客氣，領了幾個人，都臨時安排在村部外面，自己單獨帶著王大春進來了。

  王大春還是那身衣服，一身豬屎味道。

  王建春笑眯眯地說：「村長，你也別生氣，這件事其實也好解決。你先把人家老婆孩子放了，一家人咱們不能拆散，你就是報告到中央，也不能破壞人家家庭不是？再說了，人家兩個人是合法夫妻，你不能只聽小孩子說幾句話就扣了人，這到了那裡都不對。村長啊，你也要按照規矩辦事。」

  張凡挑眉嗯了一聲。

  看著表情似乎是要按照王建春的話去做了。

  王建春笑的更和藹可親：「是吧，咱們做村幹部的，也不是執法機構，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只要家庭和睦，家庭幸福，那我們就該祝福支持。那老哥，你把人領回去吧，這群姑娘沒父親可不行。人都在隔壁呢吧？」

  張凡站了起來，伸手一抓，把門給關上了。

  王大春差點被關上的門拍碎了鼻子。

  王大春一怔，立刻變臉沖張凡怒吼：「你想幹什麼？打死我還是咋？我來找我媳婦，你還攔著？」

  王建春走上去扯了扯王大春質問張凡：「你啥意思啊，還要動手？」

  張凡撇嘴，又把門給鎖上了。

  鎖頭咔嚓一聲，鑰匙拔出來，甩手扔出了窗外。

  窗子都焊了欄杆，只有胳膊粗細，想跳窗去找是不可能了。

  王建春打算喊自己的人去把鑰匙撿起來，這時候高雪梅騎著電瓶車一彎腰拿走了鑰匙，人也騎車走了，等外面的人反應過來，已經追不上了。

  張凡呵呵一樂，拍拍手說：「放心吧，在村部住上一兩天也沒啥。這裡安全，免得有人鬧事打傷了誰不好。我不能外出走遠，所以有些事情必須在村部解決。就只能麻煩兩個長輩也在村部住幾天了。」

  王建春指著張凡大叫：「你這啥意思？」

  張凡直接告訴他：「我也不隱瞞，直接告訴你們也沒什麼。高主任的工作是負責婦女兒童，她那邊的工作我必須配合。突然發現村子裡還有這麼多沒做身體檢查的婦女兒童，她自然要去工作。就是擔心，家裡人不同意，所以想了點別的辦法，呵呵！」

  這明擺著是想鎖住他們，叫高雪梅背地裡想辦法。

  王建春到底繃不住臉色，沖張凡叫罵：「張凡，你……你是村長，你不是拐賣人口的人口販子，你這是做什麼？你已經違反工作紀律，出了事你能承認後果嗎？你現在就給我們放了，把人領回來，不然……你村長不要當了。」

  張凡不在乎聳肩，把一摞子文件從抽屜里拿出來啪一聲砸在桌面上：「王叔，我村長能不能當，你還真沒有那個權力說什麼。但是把你踢下去，我可是有這個權利的。當年買賣人口，王德發參與其中，甚至利用修建貧困戶低保戶的住房款背後賄賂鎮裡某些人，你是一清二楚，這件事到現在可能因為王德發別的事兒臨時掩蓋過去還沒查出來，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要是捅上去，你說，王德發都抓了，你能躲過去嗎？」

  這兩年人口普查，性別比例嚴重失衡，尤其貧困山區，出現了許多單身漢。上面政策下來，三令五申要提高婦女地位。

  如果真的把這樣一件事鬧大了，第一個被拎出來的肯定要當典型用。

  至於是王德發還是王建春，那可就要看自己後台大小了。

  王德發數罪併罰，不在乎這三五年，那好不容易從泥沼里逃脫出來打算脫胎換骨做『正』的王建春是否能承擔這樣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