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漏網之魚

  鎮裡的調查進行了一個多星期總算有了結果。

  胡志強暫時關押，最後怎麼樣，文件還沒下來。

  此前收了王德發好處的幾個幹部也都被抓了，一時之間鎮裡、市里雞飛狗跳，好像總有抓不完的人，也有處理不完的事。

  但，臨時調來做代理的鎮長卻已經有了著落。

  盯著紅頭文件，張凡一個早上臉色不是很好。

  要說這人能在仕途上走的長遠，你沒個靠山真不行。

  但他怎麼也想不出來，為什麼周娟沒事，甚至升官當了鎮長。

  這條漏網之魚，就好像兩隻飛來的拖鞋，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臉，腦袋嗡嗡地犯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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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雪梅也納悶，但內部的調令誰都摸不透，只能安耐住這口氣努力接受這一事實。

  現在把這麼關鍵的人放在他們跟前來，這以後工作，怕是沒辦法順利開展。

  高雪梅看張凡臉色不好，桌子上放著的麵條都陀了也沒動一口，起身去拎了開水過來，往麵條碗裡倒了點，筷子上下攪拌一圈，敲了敲碗邊。

  叮叮叮幾聲，張凡才回過神來，接了筷子之後還是沒什麼胃口，勉強吃幾口才嘆氣說：「周娟在鎮裡當鎮長，以後……呵，我們的工作不知道要多難。」

  高雪梅也發愁，還是安慰他：「你放寬心，反正現在大魚走了，她背後靠山不管是誰，也不敢針對你。你可是市里看重的人！」

  至少，在她父親那邊，已經成了一時經常開口誇讚的難得的好年輕人。

  這話高雪梅沒明說，只是繼續寬慰他：「反正你做你的，別畏手畏腳，當好自己的村長，儘自己的指責就是了，別的不要多想。我，支持你！」

  張凡一怔，笑了。

  低頭又扒拉了兩口麵條，忽然覺得味道還不錯，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才吃一口雞蛋鹵，然後滿足擦擦嘴角喝口茶水才說：「放心，我沒事。這段時間多虧你了，不然村部沒人盯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劉財的人都安頓好了？山上住著都方便嗎？周娟這邊一上任，我估算，第一個要來咱們村部視察，當面她不敢對我怎麼樣，背地裡肯定針對我，我們要做到有備無患，不能叫她抓住把柄。」

  高雪梅就喜歡張凡這股韌勁，多大的困難也只是眼前發愁，轉臉立刻一臉陽光自信，到了問題關鍵也總能想出辦法應付，時刻放著光的青年才俊最是吸引人。

  她笑著說：「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我們下午去山上看看，就是……王春艷最近都沒來村部，我給她打過電話，想問問財務上的事兒，答應我這兩天回來看看，可今天早上電話又關機了，不知道能不能來，不然回頭你給打電話問問？要不然，咱們去她家裡看看吧？之前那事兒，我總是過意不去。」

  高雪梅總設身處地為女人著想，理解王春艷苦衷，當時那情況，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可能會選擇逃避，一是因為張凡這邊傷了心，二一個也是不想在村子裡丟人，所以選擇一錯再錯。

  之後張凡出事，她偶爾回來安排工作，實在見不到王春艷，這顆心一直拎著。

  張凡一想到王春艷當天晚上情況，心口也跟火燒一樣難受。

  沉默想了會兒他起身端著碗筷說：「我收拾完了就去，先去她家。」

  張凡還是於心不忍，不管出於哪一層關係考慮，都不可能叫王春艷一直這樣消沉墮落。

  但是兩人撲了個空，只聽王春艷婆婆在家嘮叨說好幾天不見人，電話也沒一個。兩個人不忍心看六歲的孩子在家裡哭著喊媽媽，就提早出來了。

  王春艷的電話打不通，劉財這邊一直不回應。張凡兩個人像是被扔在了旋渦裡面，腿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了。

  望著頭頂上陽光烈日，一起發愁嘆氣。

  最終，張凡氣的發狠心說：「財務位置上不能沒人，回頭找到她，問問她還想不想好好幹了，不行就換人，村子裡不愁沒人用。咱們去李喜家看看。」

  整件事的關鍵功臣李喜，因為實名舉報又因為證據都在他手上，人被市裡的人接走之後一直沒消息。

  高雪梅這邊也只打聽到說李喜暫時安全，衣食無憂，不會出什麼意外。

  張凡知道內部一些處理事情的流程，就算知道一些內部消息也不好跟村子裡人透漏。

  所以早放出消息說李喜還要等著開庭作證，不讓他回來也是為了人身安全。

  但李喜家本就困難，炕上還有兩個需要照顧的病患，這就成了村子裡必須做到的保證了。

  高雪梅早安頓了村子臨近的一些阿姨婆婆過來，錢村部來出，但人一定要照顧好。

  李喜是上門女婿，在村子裡本就沒地位，這件事之後，村民們也開始對李喜大為改觀，進門先跟李喜媳婦誇讚李喜人品。儘管家人擔心，但是一想到李喜做的那些事情，也都心裡高興。

  李喜媳婦是王家村人，自然姓王，全名叫王小花。

  王小花常年生病，身體瘦弱，最近幾天因為心情好，氣色看起來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人還是瘦的一點肉沒有。

  炕頭那邊躺著的王小花的父親，早些年上山拾柴火撿山榛摔了腰椎骨，落下了終身殘疾，這幾年人也開始糊塗，除了吃喝睡別的都不會。見人來了，抬頭看看，咿咿呀呀不知道說些啥，只是盯著張凡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

  王小花被高雪梅拉起來坐著，依靠在被褥上，大口呼了幾口氣才能說話：「我，我都聽說了，我家那李喜，不懂事，給張書記添麻煩了。」

  張凡連聲說：「嫂子，李喜大哥做的對，只是……哎，其實……」他想說，其實自己也想做實名舉報，只是遲了一步。

  但話到了嘴邊，忽然覺得馬後炮十分沒意義，索性就算了。作為村長書記，他做的真的太少了。

  張凡笑笑，從懷裡把自己這個月工資塞給了王小花：「嫂子，給孩子上學用，別推給我了，給孩子的。李喜大哥，應該得到更多，以後我竭盡所能。你放心，只要我張凡在，你們跟孩子都會好起來的。」

  王小花眼睛發紅，淚水在眼圈裡打轉，半晌才點點頭收了錢說：「我給你存起來，需要用了跟我說。謝謝你，我代表我家謝謝你，小張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