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何寧

  月光漸漸淡了，天空也變的青黑髮亮。

  一宿沒睡的王德發，雙眼瞪的陀螺一樣大。雙手背後，滿面怒氣在屋子裡徘徊。

  「狗娘養的東西。怎麼就出意外了？你說那個王春艷，一點屁用沒有。王寶昌當時是怎麼跟她說的？」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好好收拾收拾張凡跟這個劉財。你說你當初跟劉財關係多好多好，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人家不記仇，那就真不記仇了？這下好了，我們又栽跟頭了，你說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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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你個沒用的東西，說話！」

  一直沒吭聲的王鐵江硬生生挨了王德發一腳，揣在小腿上一陣生疼。

  他只是眉頭微微挑了一下：「爹，我們去之前咋說的？我說一切聽我的，你怎麼不聽話？」

  王德發怔了一下，不承認自己一時衝動，反而大喊：「我是老子，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我就問你，這個劉財到底怎麼辦？真要跟張凡合作了，村子以後還有沒有我們王家一脈的地方了？你在鎮裡的石材廠被劉財搶走生意，沒錢沒收入，跪著求我都沒用。」

  王鐵江輕輕吐口氣：「爹，今天過去本就是套套近乎，是您……」

  王德發眼睛瞪他，王鐵江瞬間閉上了嘴巴。

  王德發低頭髮愁，額頭上幾根潦草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濕了擰成了一縷一縷。

  他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做事衝動，腦子可不笨。

  剛才還在氣頭上，自然不承認自己做錯了事，現在沉靜下來想想，的確是自己的問題。

  如果當時不衝動譏諷張凡，說那些有的沒的，也不會說走了嘴？

  但與此同時，這件事也壞在了王寶昌沒交代清楚。

  他嘆息一聲說：「村里要是開了石材廠，山上工廠就可能永遠開不了。你那邊的窟窿要怎麼堵？工廠少說一年也能給我們分紅五六十萬呢。」

  王德發氣的一陣陣拍大腿，悔恨自己沒本事：「這一次真要叫張凡弄好了，搞不好我們一家都完蛋。你這幾天也別回去了，就在村里住。順便幫我想想，怎麼阻止劉財跟張凡簽合約。鎮裡那頭我去想辦法。」

  王鐵江嗯了一聲，站起身後轉身看了看老舊的屋子。

  儘管翻新修整過，但跟自己市里新裝修的小別墅可差遠了。

  他十分不情願捏了捏鼻子：「回頭叫我媽收拾收拾，這屋都什麼味了？」

  王德發氣的吸氣，回手給了王鐵江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啪一聲。

  疼的王鐵江有些生氣了，轉身吼道：「有完沒完了，多大了還動手？」

  王德發脾氣更大，瘦弱小老頭仰頭望著能裝下自己的二兒子，滿臉氣憤，胸腔起伏，但……最終，卻漸漸敗下陣來。

  他捏了捏拳頭，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王鐵江捏緊的拳頭，筋骨發白，一雙眼神凶神如啐毒蛇牙：「今天要不是你，劉財不會跟我們徹底鬧掰。」

  王德發還想反駁，想了想，扭頭出門去了。

  ……

  張凡像打了雞血一樣睡不著，天不亮借用了高雪梅的電動車去了鎮上。

  等到鎮上上班八點，他徑直去找鎮長。

  可不想，鎮長不在。

  打聽了鎮裡同事才知道，胡志強到省里匯報工作要下周一才能回來。

  凡是村部的事情都要暫時擱置，電話上說不清楚，也不方便接通電話。

  張凡撲了個空，但還是給胡志強手機微信上告知了這麼好的一個消息。

  從鎮裡出來，他沒急著回去，而是在附近水果店拎了點水果，又買了一盒最好的女士香菸，一起包在外套里，重新進了鎮政府大院。

  他在這裡工作時間不太長，彼此同事之間熟悉的不多。

  但其中一個，是有些例外的。

  「小何在嗎？」張凡敲響了鎮政府財務部的門。

  裡面許久沒傳來回音。

  張凡拿出電話，按了號碼，打算打過去。

  不想，門開了。

  娉婷一個短髮幹練美女站在門口，單只手掐腰，一隻手扶著們把手，一臉笑容望著他。

  「聽說村長親自過來看我，我這個小會計必須親自迎門才行啊！」

  張凡抱歉笑笑，回頭周圍張望一番才走進去。

  他走進去站在辦公室沙發邊上，沒有急著坐下，而是環視熟悉辦公室，回憶起了許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次深夜，他才調到鎮裡工作三個月。

  鎮裡接洽了一個大項目，鎮長高興，私人出錢請客，辦公室所有人必須到場。

  何寧醉的不省人事，鎮長安排他送她回家。

  何寧一直說冷，張凡中途跑回來給她拿衣服。

  衣服才拿到手，身後被一雙細嫩手臂環住了腰。

  熾熱，戰慄。

  溫柔，軟香。

  一瞬間的火焰從耳根燒到脖頸，瞬間蔓延至全身。

  她聲音溫柔，香甜帶有幾分酒氣，醉醺醺卻似乎很清醒問他：「張凡，單身嗎？正好，我也單身。我……」

  「張凡？」

  張凡啊了一聲，臉頰唰一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那個……順路，看看你，然後給你買了點東西，呵呵！」張凡尷尬笑了兩聲，把提前買好的東西從外套裡面拿出來送到何寧跟前。

  何寧笑笑，遲疑望著張凡，伸了伸手，摸了摸上面包裝，卻沒接。

  她繞過張凡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吹了口杯里咖啡泡沫，喝一口後放下，眼神里都是戲謔：「看不上我，又來找我。是鄉下的姑娘不好睡啊，還是想做點別的什麼了？」

  張凡呵呵一樂，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表情，只覺得虛偽又猥瑣。

  但是，求人辦事，嘴巴要甜，脊背要彎：「小何會計，你我同事也認識很久了，我來看看你，還需要別的什麼理由嗎？就是順路看看你，呵呵！」

  小何撇嘴：「直說吧，別在我跟前賣關子，你這人也不會撒謊，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實在不好看。想叫我幫什麼忙直說就成！不過可說好，叫我犯錯誤的事兒，我可不做。」

  張凡還想多來幾次，不能出賣色相也至少可以走走關係打聽點小道消息。誰想到，何寧這樣直接，反而叫他有些不大好意思開口了。

  頓了半晌，張凡湊過去，低聲問：「關於王鐵江菜市場的稅款，往來記錄，納稅記錄，私底下，給我……瞧瞧？」

  這其實都有公示。

  但具體公示的是真是假，摻了多少水分，只有內部人自己知道。

  何寧表情從溫柔到淡定，一呼一吸後又變成了為難。

  擰著眉頭的她更多幾分艷麗。

  「不是我不幫你，只是你的這個忙有些難。萬一……我知道，你想在村里做點東西出來的心思是好的，但咱們可以走走別的路。你這次跟工廠那邊鬧的那麼不愉快，鎮裡多少有點風聲。張凡，我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