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動搖的心

  張凡搖頭，打斷這番沒任何營養的勸說：「我只想做點實際的東西出來。不說那些有抱負的假話，換做是你，你從底基層做起，想怎麼弄？上頭壓的狠，下邊又稀鬆。想衝破雲層，是不是要先把烏雲掃走？我不想叫別人以為我多正義，我就是想……至少能對得起自己良心吧？」

  現在以王德發為首的王家一脈就是那片必須要掃走的烏雲。

  何寧想了想，點點頭，表示認同。

  但過了會兒，眉頭擰的更難看了，把他狠狠推開，擺手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都是……哎呀，反正你知道我是走後門進來的，我在鎮裡出了名的什麼都不會，坐在辦公室里整天喝喝咖啡吃吃瓜子，沒事睡睡男人。我就是頂個坑，拿點崗位工資。因為個人情，你想把我的位置弄丟了？走吧走吧，東西我心領了，回頭想我了打電話隨叫隨到，別的事我真幫不上。」

  張凡也不生氣，被何寧再三推出門後依然笑嘻嘻一張笑臉，好話說了一籮筐，到底沒得來半句實話。

  最後他還是把東西留下了：「想到什麼了給我打電話。」

  張凡走後，何寧只能嘆氣，隔著窗戶看張凡離開背影，一雙眉目斂上愁容，低頭喃喃自語：「小年輕的，有學歷有臉，個頭也高，但凡捨棄點什麼，就能往上爬爬，非要做什麼實事，累不累？吃力不討好！」

  望著桌子上放著的水果跟香菸，竟然還都是她喜歡的。

  這心……猛然一顫。

  

  何寧無奈自嘲一笑：「真是的！」

  ……

  張凡回到村部已經中午了。

  高雪梅不在，張凡做好了飯菜等她打算一起吃。

  這時候李喜過來了。

  「村長，我這兩天要去鎮上，家裡媳婦生病了，我要來回跑跑了。你看……」

  張凡擺手直接答應了：「暫時也沒事，先忙自己家的事情要緊。有事給我打電話。」

  李喜一笑，點頭要走，忽然想到什麼又轉身回來說：「我聽說採石場的事情落實好了，就差簽協議了？那什麼時候簽協議啊？」

  張凡高興告訴他：「就這幾天，到時候我通知你，協議其實早就寫好了，就是需要鎮裡第三方簽字，不然這個項目咱們村子單獨挑不起來，劉老闆那邊也不是很放心。有鎮裡做後台，我們都安全。」

  李喜想了一下點頭：「那成，我儘量早點回來。就是那個帳目的事兒……我可能要耽誤幾天了。」

  「沒事沒事，你去忙家裡事要緊，別叫嫂子擔心。」

  李喜笑呵呵離開了，拍了拍懷裡還沒做完的帳本，心裡想：也沒剩下多少了，熬個通宵就行。等統計完畢，應該能用得上。王德發貪污的那些錢，也算有個大概的數額了。

  騎著飛快離開的李喜，心情愉悅，滿臉自信。

  在王家村子這麼多年，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麼叫抬起頭來做自己。

  這是張凡給他的，也是自己爭取來的。

  ……

  張凡坐在台階下看手機，順便問了問市裡的朋友，花錢做數據找回來的手機視頻倒是不少，可沒有之前被刪除的王德發跟周娟的視頻。

  他失望關掉手機，打算在附近轉轉等高雪梅回來。

  這個時候，王春艷進來了。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她穿了長褲，短袖也是保守的灰色。

  頭髮梳起來，戴了太陽帽，似乎才出門回來。

  「我剛才去鎮裡集市才回來，買了個西瓜，家裡人口少吃不完，切了一半給你跟高主任吃。」

  王春艷說話很靦腆，羞澀微微紅了臉。

  張凡哦了一聲，大方接過去了：「那等高主任回來再吃。這麼大的西瓜花不少錢吧，等我給你拿錢。」

  「不，不用。張凡，不用，你別麻煩了。你要是給我錢，我，我以後都不來了。」

  說著話，王春艷扭頭要離開，一副很生分的模樣。

  張凡笑笑：「那不給了，回頭找機會找給你。你別急著走，我還沒問你，沒事吧？回去後婆婆那邊沒為難你嗎？」

  王春艷搖頭，扭捏抓大腿上褲子，捏出了兩道痕跡，留下兩塊濕潤手印。

  看得出來，她很緊張。

  她一緊張，張凡也有些緊張了：「那個，你有話就說。我這邊能幫的一定幫。」

  王春艷低頭紅著臉，想起昨天晚上張凡護著她的樣子，心裡春風飄動，一陣陣熱紅往臉上烘。

  半晌，她才低頭說：「你真要護著我啊？」

  聲音太小了，張凡一時還沒聽明白是什麼內容。

  她忽然抬頭大聲說：「你放心好了，我，我以後不做叫你難看的事了。我……我等你。」

  張凡瞠目結舌，僵直站起身來，沒問出原因，王春艷已經扭頭走了。

  正巧高雪梅回來，笑眯眯的跟王春艷打招呼：「王財務，你回去啊，你……你咋了，中暑了嗎，臉色不對啊！哎？」

  王春艷跑走了，頭沒回，話也沒回答。

  高雪梅不知道怎麼回事，轉身看到張凡慌張一張臉，又看看王春艷反常表情，一下子樂開了：「沒想到啊，村長這麼有魅力，迷惑村里一群大姑娘小媳婦，還有寡婦！」

  張凡被她這麼一逗，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半晌才壓低了聲音說：「別胡說，沒有的事。先吃飯！」

  高雪梅抿唇偷笑，連連點頭。

  吃飯期間，張凡低頭扒拉飯比往常賣力氣，好像餓了許久。

  高雪梅還想說幾句話逗逗他，看他不喜歡開玩笑的樣子，索性也沒在這話題上多提，於是說：「下周一我要帶隔壁村婦女們去鎮裡醫院檢查，咱們村的人太多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車，你這邊能不能跟鎮裡那邊說一聲，加派一輛車？」

  張凡想了一下答應了：「我打個電話就行，鎮裡有大客車。」

  「那好。嗯……對了，車費什麼的村部要給，油錢喝水的錢也不能少了。夏天這麼熱，不能叫開車師傅們白跑，回頭你給我拿點現金？」

  張凡點點頭，吃完最後一口飯，又喝一大口涼白開，抽了紙巾擦了擦嘴角：「回頭叫王財務去給你支現金，你寫好單據。還有別的事兒沒？」

  高雪梅低頭正想，張凡已經洗好了碗筷著急要走的意思。

  「你幹什麼去，大中午的不休息嗎？」

  張凡擦了擦額頭汗珠子，想趁著光線好，先帶王維去山上看看馬上要開發的山皮。

  但這大中午的，的確不太好。

  於是，他才想起來地上放著的西瓜說：「王財務拿來給我……給你的。你吃吧，我一般不愛吃這東西。我去村頭看看那山道，不知道要是鏟車什麼的進來，夠不夠硬度。」

  丟下話，張凡離開了。

  留下高雪梅一個人在這屋子發怔：「我也沒說什麼，不就開個玩笑。這是生我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