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拿了好處

  坐在王建春家的炕頭上，張凡有些恍惚。

  這個屋子，實在破的厲害。

  黑咕隆咚，一進來像是掉進了黑洞裡。

  幾十年了，一點變化沒有。

  這邊修補，那邊修補，像個打了補丁的破褲子。

  

  跟王德發那邊的豪華二層小洋樓比起來，這裡簡直可以只說是勉強能住人。

  王建春特意準備了好酒好菜，又給張凡拿了一碟子自己家做的醃黃瓜。

  張凡喜歡。

  王建春笑著說：「我知道你還好這口。當年上我家吃飯，就吃這個拌飯，一頓吃兩碗。」

  張凡不好意思笑著說：「當時正好長身體，去別人家吃飯，我只想著填飽肚子，其實味道啥的都不記得了。但是我真喜歡這個，呵呵！」

  王建春把菸袋往炕邊上磕了磕，熄滅以後先喝口酒，才拿了筷子。

  他跟王德發是遠房表親，其實關係算是很近了。

  這些年他跟在王德發身邊，好處可能真得的不多，但絕對是王德發心腹。

  這一次兩個人不知道鬧掰了沒有，至少在張凡看來，他已經跟王德發不那麼近了。

  王建春先吃飯，簡單跟張凡說了一些從前的事，然後話鋒轉了個彎才落在正題上：「你能回來，我們真高興。村子裡需要你這樣年輕人，但是……呵呵，可能他（王德發）那邊做夢都沒想到，把自己給玩下去了，到頭來找了個死對頭上來。」

  張凡放下酒杯，安靜聽他說話。

  王建春喜歡笑，眼角落了很深的痕跡，不笑的時候也好像在笑。

  一雙笑眯眯的眼睛，看不出裡面藏了多少東西。

  剛才喝了酒，裡面更加真假難辨了。

  但聽著這語氣，倒是挺真誠：「我實話說了吧。他找我了。今天早上我回來，他就在我家等我，直接跟我說了你這個採石場的事兒。」

  張凡屏住呼吸，認真聽他說。

  王建春繼續說：「採石場的確一本萬利，咱們投入的技術跟機器才是關鍵。但是我們都不懂，必須找個明白人才行。是請外援還是找技術，這都需要不少錢。但真要拉來一個老闆帶隊，我們只用每年分紅，這真是最好的方式。可是，張凡啊，你看，鎮裡也有採石場，並且已經五六年了，不管是技術還是銷售，還有機器跟爆破這方面都很成熟了，你……不走彎路，行不行？」

  張凡聽明白了。

  他是想叫村部跟王德發兒子合作。

  那個拿了村部的錢，又想回頭做村部生意的人。

  這真是一手好算盤。

  敲的霹靂吧啦山響。

  張凡冷笑：「王叔，你拿了好處吧，王德發給你多少，三萬、五萬，還是十萬？是不是他家那些好酒好煙也給你送來了？」

  王建春搖頭又擺手，連續否認：「沒有沒有，這次是真沒有。他只叫我給你帶個話。」

  張凡哦一聲：「帶個話，還是叫你當和事老啊？王叔，你不能叛了原村長，巴結我這個新村長，又來掉轉風向兩邊一起吃好處啊！」

  王建春呵呵笑開了，蠟黃的臉上寫滿了假意真誠：「你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個奸詐小人一樣。王叔這不是為了你好嗎？我怎麼做，你都看著呢，我還能回頭吃啥好處？我是不想看著你為難。那你真要為了這個劉財，把王春艷送過去？那不是人幹的事！」

  張凡嗯了一聲，這倒是。

  可難道不吃這酸臭的米飯，非要扭頭吃屎不成？

  這種事兒，他不會幹。

  張凡也不跟他多周旋，直接告訴他：「王叔。你們一直看不上我年輕經驗少，但我只是年輕，可不是沒腦子。事實都有個正常走向，就算我背後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那也絕對對得起所有人。你想叫我直接不當人，把王春艷推出去，這種缺德事兒，我做不出來。同樣，你想叫我把王德發那種人當成合作夥伴，既往不咎，我更做不出來。」

  頓了頓，他語氣有些加重：「王叔，您要真想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也別想那些花花腸子。跟對了人，才能走的長遠。這次您當王德發的說客，那下次是不是又能跟他走到一條道上了？我好心提醒您，別把自己折騰進去了。歲數不小了！」

  張凡一頓飯吃了一肚子火，半道上就放下筷子走了。

  王建春在屋子裡喊了他幾聲，張凡也沒回頭。

  他又在村里繞著走了一圈，消消食，散散酒氣才回的村部。

  這時候高雪梅已經回來了：「你才回來啊，我還以為你休息還沒起來。正好，我才煮好的咖啡，喝點不？」

  張凡呵呵一樂：「這可是好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高雪梅把衣服曬起來擦了擦手，也坐在小馬紮上。

  兩個人跟前支了一個巴掌大小桌子，上面放著仍在冒著熱氣的咖啡，盤子裡放了三五塊顏色好看的小蛋糕。

  像極了資本社會裡有錢人家的下午茶。

  但不同的是，這裡的鄉村環境更宜人，空氣更香甜。

  張凡笑笑：「你這外出辦差咋樣了，看你氣色不錯，挺順利？」

  高雪梅回答：「還行，隔壁的村子挺配合。我一天就統計完了。後天跟鎮裡醫院聯繫好了，派車來接，想去鎮裡做檢查的婦女免費車接車送。」

  聽她說完，張凡心情也好多了。

  高雪梅問他：「採石場那項目到底咋想的？」

  張凡思考了會兒，搖搖頭：「劉財的條件我暫時沒辦法滿足，所以只能這麼辦。先晾著，等幾天我再約，對方如果還是這個要求，那只能拜拜了。不過我想到了別的項目，你先聽聽怎麼樣？」

  高雪梅咬著粉紅色的小蛋糕，認真望著他，輕輕點頭：「嗯，嗯！」

  張凡心情更好了，夕陽西下，日光橘黃，落在她好看側臉上，青春中又有幾分御魅。

  他來了興致，自然湊近了點：「我想在村子裡扣大棚。先把山坡上那邊荒地開出來，然後分片承包出去，種植草莓跟地瓜。咱們土壤正合適，種植技術我懂，資金投入還少，差的只有人力。村里勞動力多啊，肯定都能派上用場。」

  高雪梅嘟嘴歪頭仔細琢磨，跟著一點頭，眼睛裡冒著小星星：「好好好，我覺得行！如果你需要農業站里幫忙，我叫我爸那邊給你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