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王在老虎頭上，而你是條狗

  半夜裡。

  張凡帶隊，領著王維跟四個護林員一起往山上走。

  張凡特意跟王寶昌一隊伍。

  兩個人手持電筒，沿著山道的周圍邊走邊聊。

  張凡說：「王哥之前在會計崗位上乾的不高興吧？」

  王寶昌哼了哼：「村長你這話就埋汰我了，我就是為人民服務，什麼高興不高興的，村部叫我做啥我就做啥，我敢不高興嗎？」

  張凡笑笑：「那老王叔叫你做假帳，你也做？」

  王寶昌呵呵一樂：「我從不做假帳，王叔給我啥單據我就寫啥單據，我又沒資格查帳，是不是？」

  張凡很是理解點頭：「說的也沒錯。那這次叫你做護林員組長，可能還真是屈才了。」

  王寶昌回頭沒好氣掃一眼張凡，眉頭擰了個疙瘩：「小張書記說話別帶坑，我聽的出來。但沒瞧出來啊，小張書記挺能藏拙啊！這次選舉，可玩一手好牌九，搞了個三足鼎立，叫我們互相制衡，你好從中得利，真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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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陰陽怪氣沖張凡豎了個大拇哥：「這村子以後真要能好起來，你也算是本事了。但我還是勸你啊，小年輕人前途無量的，又是大學畢業，你去哪裡干不能出息啊，非要在這裡混，嘖嘖……早點退出去，別攪合，不然啊，回頭再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張凡還是好脾氣的笑笑，好心收下這番話後說：「那我就小心著就是了，王哥我們上去看看？」

  王寶昌嗯了一聲，收起情緒，跟著張凡一起往山上走。

  張凡特意跟他一起，就是想接近一點主動套點話出來。

  王寶昌是王德發那一系的遠房表親，對他還算照顧。

  他這人在王德發那邊不算是多出彩，但絕對是最聽王德發支配的人。

  可以說，王德發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儘管忠誠，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人心思不多，想從他這裡挖掘出點東西，實在容易。

  張凡又說：「聽說當年鎮裡撥款開荒建設新型農村，最大的項目就是開荒。咱們這麼大一片山，當時不是都找了市里專家做好規劃了，怎麼現在都沒動靜？」

  王寶昌邊走邊喘氣，香菸也不抽了，狠狠踩滅了用腳尖蓋上泥土後才說：「我就聽說山裡有野狼，幾年前還有人被野狼咬傷過，還說啥保護野生動物，不能破壞生態就給耽誤了。這山現在也沒人敢上來，以前孩子們還能上來玩，現在也都不來了，荒山荒山，就這麼荒著唄。不過，你要是想追問我這筆錢去向，呵呵，我是真不知道。帳戶上沒有，那就是真沒有。其實鎮裡下來的錢，其實本來也不多。」

  張凡怔了一下。

  其實鎮裡下派的錢，不少。

  他在來之前看過下撥的資金款項，這些年給村子裡的錢少說也有三五百萬了。

  不說把村子建設多好，至少最漂亮的盤山山道應該有，可現在……這到處修的破破爛爛，怕是五十萬都沒花出去。

  但從王寶昌這番話中可得知，鎮裡下發的錢，還沒入村部，已經不翼而飛了不小數目。

  這提醒他，之後的下撥款項，要時刻盯緊，不能出現紕漏。

  張凡感激的笑笑，輕拍王寶昌肩頭：「王哥，謝謝你。」

  「啊？謝我啥？」

  「謝謝你陪我半夜加班啊！走，上去看看那邊。」

  張凡笑著指了指半山坡上的歪脖樹，提步走了上去。

  王寶昌在原地沒想明白的遲疑了會兒，嘀咕了一句：「我沒說啥，應該沒說啥，神神道道！」

  山坡上倒是正常，這後山也沒有被開發過，一切歸於大自然鬼斧神工，半山腰上長滿了榛子樹，沒有農藥洗禮，樹上爬滿了蟲子。

  電筒光線有限，可就在有限的視線里能看得出，這附近，至少有上百棵榛子樹。

  他吸口氣，覺得，可能有用？

  半夜十二點，三撥人同時下山，在村部集合。

  王維一身泥土，進來一身怒火，手裡鐵鍬往地上一扔，開始大罵：「這幾個瘟災的東西，真不把我們村里人當人看了，那西山上排放的啥東西啊，臭氣熏天，沒把我淹死在裡頭。要不是我跑得快，幾條瘋狗追上來，我連個全屍都沒了。」

  隨後進來的徐一鳴同樣狼狽，因為年輕，外姓人平常在村子沒話語權，性格也蔫吧，如今當了村幹部依然畏畏縮縮，可到底還是年輕人，年輕自然氣盛，見了不公心有不平：「村長，這是哪裡來的工廠啊，咱們村子人從來都不知道。西北角河床都被髒水淹了，咱們村子有一半人家沒接自來水，喝的不是井水就是山裡的地下水，這水要是污染了，我們怕是都要出事。」

  兩個人一言一語，又氣又罵，張凡算是明白了。

  白天他跟王維看到的那個所謂的種植花背後，竟然是個小型工廠，並且污染嚴重。

  白天停工，晚上開工。

  臭氣熏天，煙霧繚繞。

  但因為工廠封閉好，周圍做了防護，沒個人專門上去查看，真不容易發現。

  據王維拍來的照片分析來看，這個工廠少說存在三五年了。

  山地被盤出去是十年，工廠開設在五年之內。

  兩位村長，都不知情？

  鎮裡一點不知道？

  張凡怒氣的一把菸灰缸拍在桌子上：「先回去睡覺，明天我去鎮裡找鎮長。」

  隔天一大早，他借了兩小電驢往鎮裡趕。

  半道上，王德發給他攔住了。

  看樣子，王德發最近沒休息好，眼泡腫的老大，酒氣還沒散，身上衣服不知道幾天沒換，臭汗熏的張凡差點一個跟頭。

  張凡笑著打招呼：「王叔，有事啊？」

  王德發上下看了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止眼睛的說：「往在老虎頭上，你這……頂天了是條發瘋的野狗，怎麼著，當年吃百家飯，沒餵出個好人出來，反而出了個白眼狼。張凡，你得意了，把我踢下來，現在可風光？」

  張凡笑笑，客氣地說：「王叔，別說那些氣話。我能當村長我也很意外，都是村民抬舉我。您這是……哎呦，沒少喝吧？要不我把您送回家睡一覺，改天我請你吃飯，算是我賠罪行不行？」

  王德發又是鼻孔長大哼了口氣：「吃你的東西我怕死的早。今天遇見了，我就說兩句。張凡，這個村子，王權不行，你一個外姓人更不行。信不信，我叫你在這裡不出一個月就卷被褥滾蛋？」

  張凡又是好脾氣一樂：「王叔，你這話可就……那我走不走，要聽組織上安排，您可能真說的不算。成了，回家吧。我還有事呢！」

  可沒時間跟他吵嘴圖一時口舌之快，王德發脾氣暴躁，嘴巴不饒人，腦子也絕對不差。

  張凡不想說多錯多，騎上電驢就要跑。

  忽聽，王德發在身後面沖他大聲說：「去鎮裡也沒用，那工廠，就是鎮裡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