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獵人就位

  顧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拖著沉重的步伐準備回去找子君商量，走到半道上，就接到了子君的求救電話，「顧影你快來，有人一直在敲門……」等顧影趕到的時候，她發現郁子君的門口被人潑了一地垃圾，散發著陣陣惡臭。

  子君再三確認來人是顧影之後才敢開門，看著門外一地狼藉瑟瑟發抖，「顧影，我快瘋了，最近總是有莫名其妙的人半夜敲門，還有人往我門口扔垃圾。我找了物業調監控一看，都是些老人小孩，也拿他們沒辦法……」

  顧影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是公關公司出的昏招，找一些人假扮正義的網友騷擾當事人，擊潰心理防線，就算被抓到了也可以說自己只是看不慣云云，而且法不責眾，幹這事的人一多，抓也抓不完。

  「顧影，我太蠢了……我原以為可以在網上為你討個公道，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郁子君悔不當初，她自以為自己是老江湖了，可以藉助網上的輿論向陸氏施壓。她以為網民都是天然同情弱者的，沒想到風向一變，當初支持她的那些網友已經開始用更惡毒的話網暴她，而且慢慢地也把顧影挖了出來。現在，她們二人成了眾矢之的，網上的陰謀論指向了她們姐妹二人有計劃碰瓷，一瞬間她們就從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

  安慰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顧影沒有立場去責怪子君，她全心全意地為了自己，還搭上了自己的前途，但子君這衝動的性格確實打亂了她的復仇計劃。

  正在這時，子君的電話響了，是她的父母。猶豫再三，郁子君還是接了，電話那頭傳來著急又關切的聲音，子君避開了顧影一個人跑到房間裡接電話。房間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後來演變成越來越大聲的爭吵。

  

  「我沒幹壞事，你們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我不是網上說的那種人，求求你們了，我已經夠煩了……好好好，我讓你們丟臉了，我不配行了吧……」郁子君平時大大咧咧，惟獨被家人誤解責怪時，像個小女生一樣哭得梨花帶雨。

  顧影輕輕地推開房門，看見捏著手機坐在床上的郁子君，臉上的妝都哭花了，淚痕幹了掛了兩道在臉上，太醜了。顧影輕輕地抱住了她，「沒事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說這句話的時候，顧影心裡已經下了決定，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子君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她要救她！顧影在心裡默念：媽媽，原諒我，但是，我一定不會放棄的，你在天上一定要看著我啊……

  兩天後，顧影聯繫了凌娜，她答應了陸尋的安排，換取郁子君在輿論風暴中脫身，與此同時，賽格與陸氏的合作也可以更加穩固。

  按照陸氏公關部的安排，顧影手寫了一封澄清信，信中詳細寫明顧母是自願放棄移植手術，與任何人無關。自己因為母親離世過於悲痛，這幾日並未關注網上的流言蜚語，對因為這件事件受傷害的各方表示歉意，並希望接受了腎移植手術的陸微小姐早日恢復健康……

  最終，被傷害最深的人出來承擔了滔天惡意，向所有的看客、劊子手、黑子祈求原諒，把自己的傷疤一遍一遍地扒開澄清，看啊，這就是你們要的真相。看著網上那些虛情假意的諒解還有裝模作樣的中立評論，顧影只覺得噁心。在這場輿論的風暴中，自己輸了，輸得很慘，這世界對弱者，永遠是苛刻而殘酷的。

  看到澄清信的那一刻，韓曄才知道，顧影已經擅自跟陸尋達成了交易，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原本他一直籌謀著讓顧影在輿論中全身而退，不要殃及賽格與陸氏的合作，沒想到顧影反而出來主動澄清，這下輿論的關注點把賽格也扯了進來。

  事態的發展已然不受控制，就算陸尋堅持，陸氏也不可能再按照之前的約定，讓賽格成為IPO項目的資本運作團隊。原本蠢蠢欲動的幾家投行重新獲得入場機會，這事氣得賽格的董事長謝敞直接取消度假，從瑞士飛回來罵人，本來他發話要立馬辭退顧影，還好韓曄站出來說現在辭退人，被媒體抓住了又要大做文章，這才把人保了下來。

  「韓總，這件事情是我思慮不周。但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選。呵，其實我根本就沒得選，不是嗎？根本就沒有給我活路啊。」顧影罕見地沒有反駁、沒有據理力爭，很誠懇地向韓曄道歉，畢竟因為她個人的原因，整個團隊這段時間的努力可能都要付諸東流，同事們原本都心心念念這個項目，有人指望著拿下這個項目的獎金付個首付，有人指望著這個項目提升自己的名氣……

  「你也不必灰心，路還沒有走絕，剛剛收到的消息是，陸氏會重新評估上市項目，也許是整合上市，也許要分拆上市，所以他們要重新挑選合作的中介團隊。我們只是回到了起點而已。」韓曄的溫柔讓顧影有點意外，他繼續緩緩地說道：「但也不是全無收穫，這件事情應該也給你提了個醒，向上位者復仇，要隱忍、要不動聲色，要確保最後一擊的一擊必殺，把敵人置於死地。要做最隱秘的毒蛇，而不是虛張聲勢的老虎。如果不能保證，就要緊緊地閉上嘴巴，要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放棄了復仇。」

  顧影突然覺得渾身發冷，韓曄的眼光凌厲、心思狠毒，就像是在黑暗中洞察人心的貓頭鷹，他僅僅只是想拿下陸氏IPO的項目嗎，還是另有所圖？　自己跟他的合作，是互惠互利，還是會把自己也葬送進去？

  原以為事情就此平息，但顧影沒想到，陸微會主動聯繫她。接到電話時，顧影還以為自己聽岔了，畢竟在和陸尋達成的合作交易中，並沒有這一條。可電話里的陸微聲音溫柔，言辭懇切，她瞞著陸尋還有其他人，拿到了顧影的聯繫方式，就是為了親自跟她道謝，「顧小姐，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跟你見面，當面跟你致謝……顧小姐，你在聽嗎……」

  突然間，顧影萌生了一個想法，「好，在哪裡見面？」